《再一次心动》岑时一

9、住院

　　虽然是个小手术，也要住几天院。
　　老家的顾美芳知道消息后，硬是要过来照顾。
　　余语觉得这一来一去的奔波让她太劳累，哄着：“就是个小手术，又不是躺在床上不能动了。”

　　“再说呢，还有夏夏和舅妈她们呢，不会缺人照顾的，就别麻烦了。”

　　小的时候，余语的爸妈常年在外地打工，她和余铭算得上是村里的留守儿童，被爷爷奶奶带着长大，老人家种了一辈子的田，很多事都不懂，所以很多时候，学校里发生什么事，都是余语自己去处理的。

　　也就养成了比较独立的性格。
　　很多事上，她不怎么喜欢麻烦别人，哪怕是自己的至亲。
　　前几年，爷爷奶奶相继病逝，常年在外打工的父母便也没犹豫，收拾了所有家当，回来了。

　　余铭年纪小，亲人快。
　　她已经成年，有了独立思想，能感受到爸妈想亲近她，弥补她的行为，但余语不是很适应...
　　那时的她，宁愿每天都待在学校，也不想回家面对他们的嘘寒问暖。

　　几年过去，关系才慢慢缓和不少，但也没法做到顾夏和舅妈那样可以互称姐妹的母女关系。

　　“小的时候，每次听你奶奶给我们打电话说，你感冒高烧哭着喊妈妈时，我心都疼得紧，恨自己没能力把你们带到身边养着。”顾美芳说，“小语，妈知道你长大了，已经能独当一面不需要我们了，但趁着我们还能动，给妈一个弥补遗憾的机会，成吗？”

　　余语无奈，她妈妈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还能说什么拒绝的话，再者而言，顾美芳坚持来照顾她，心里其实也很开心。

　　至少能证明，顾美芳从不是口头上说的弥补，而是用实际行动证明着。
　　就是...有些无奈的是，余语只是生了个小病，房间里却挤满了照顾她的人。

　　顾夏跟她关系好，尤其是这么虚弱的时候，更是不舍得离开她身边。
　　顾美芳不用说，特意来到这，自然是全方位都照顾得很好。
　　还有个时不时跟着来凑热闹的余铭和一天来一次，给她送好吃的舅妈。

　　手术完的第二天，病房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当时就余语和顾美芳两个人在，顾美芳不认识，余语吓得差点咬到了舌头，从床上弹坐而起：“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顾美芳看到徐辰，眼睛都亮了亮，热情地给他搬椅子：“小语啊，这是你同学啊，不介绍介绍？”

　　“......”

　　余语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他。
　　两人都不怎么熟悉啊，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过来，还带了果篮...
　　难道是因为那天在医院见了面，所以于情于理，他都要过来看一下？

　　这么想着，余语都唾弃了自己一声。
　　她跟徐辰有什么于情于理的。
　　半晌，或许是看她脸憋红都说不出个什么来，徐辰礼貌介绍了下自己：“阿姨，你好，我叫徐辰，是——”

　　“余语的朋友，知道她在医院，特意过来看看的。”他咬重了‘特意’两个字，好像生怕余语听不出什么意思来。

　　“好，好，小徐是吧，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顾美芳脸都快笑烂了，又去床头柜那挑了几个苹果，“你们聊，我去洗水果。”

　　余语：“欸，妈....”

　　看着顾美芳远去的身影，余语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她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是她妈在给两个人制造独处空间呢，估计对他很满意吧。

　　“坐，你坐吧。”余语招待他，末了又忍不住问，“你怎么会来...”
　　心下又有了道猜测：“是我舅妈她——”

　　“不是。”徐辰掀眸看她，“是我自己想来。”

　　余语的心下一紧。

　　“那天朋友出了个小车祸，急着处理他的事，后面忘了问你体检结果怎么样，就冒昧问了下顾夏。”

　　余语呼吸又一窒，不由自主地抓了抓身下的被子，有些不好意思：“没想要骗你，就是...”
　　因为紧张得结巴，脸又热了热，哪怕病房里开了冷空调，好像依旧难以抵挡这夏日的酷暑。

　　徐辰淡然一笑：“你不用解释，算上来，这还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一些隐私不想说很正常，倒是我比较唐突。”

　　“噢...”

　　余语发现自己真的很没出息。
　　在面对这种大帅哥时，她又紧张又不会说话的，被盯上一眼，更是浑身不自在。

　　“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离开了。”

　　诶？
　　这么快的吗？
　　余语虽然疑惑，但也没客套说什么开口挽留的话，只说：“好。”

　　徐辰坐着没动，盯着她看了一会，没说话。
　　余语小心翼翼：“怎么了嘛？”
　　“没什么。”徐辰扯唇，好似有些无奈，“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你好像有点讨厌我？”

　　余语瞪大了眼，忙摆手：“没有，你想的太多了。”

　　“我和你没仇没怨的，我干嘛要讨厌你！”

　　“是吗...”徐辰仍皱眉深思的模样，“那...是我感觉错了吧。”
　　余语重重点头，刚松了口气，又听他说：“等你好了出院之后，能请你吃饭么？”

　　“.......”

　　她都有些怀疑，刚刚那话是不是故意框她的呢，怎么刚说不讨厌他，扭头就要请她吃饭。
　　怎么不一开始就直接问她吃饭的事，现在余语是拒绝都不行了，不然就真的成了讨厌他的意思。

　　只这么想着，余语真的怀疑看了他一眼，真不是故意的吗？
　　徐辰眼里露出星点笑意，犹如冰山化开，见到暖阳般的和熙：“怎么了？”

　　余语嘟囔着：“感觉...好像上你的当了。”
　　徐辰没忍住，‘扑哧’笑了一声，下一秒，又恢复成一本正经的模样：“是耍了些心计，所以，余小姐，能赏脸让我请你吃顿饭吗？”

　　他这么诚实，反倒让余语有些不好意思了，脸红了又红：“可、可以。”
　　徐辰勾唇：“好。”

　　他站了起来，余语以为他要走了，想着自己也下床送送，结果刚踩上鞋子，就因为力气没恢复好，腿软，一屁股坐了回去。

　　病床发出嘎吱的声响，余语无奈捂脸，觉得甚是丢人：“那我就不送你出去了。”
　　徐辰本来被动静吓了一跳，见她没事，又掩唇忍笑：“没关系，本就没有让病人送的道理。”

　　过了一会，他还没走。
　　头顶响起一道声音：“余语。”

　　“怎么了？”她抬头看他。
　　难得见徐辰有些紧张，甚至舔了舔唇，然后就听他道：“加个微信？”

　　上次见面，双方家长也提议让他们加微信。
　　不过那会的余语，觉得跟他不会有什么后续，以及她不想与人虚与委蛇的去聊天，很累。

　　便找了借口说自己的手机没电了。
　　看出她的拒绝，徐辰也找了个借口，加微信的事就不了了之。

　　没想到，现在又再被提起。
　　她想拒绝吗？
　　好像也没有...和徐辰的相处除了有些紧张，似乎也没有别的很讨厌的情绪。

　　要是能做成朋友，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其他的，她现在真没这个想法。

　　“好啊。”

　　徐辰‘嗯’了一声，调出了一个二维码来，余语正准备扫，看了眼，忽而觉得有些不对劲，默默抬起头看他：“那个..这好像是收款码。”

　　“抱歉。”徐辰连忙调到了正确的二维码，“现在应该可以了。”

　　想到他刚刚红了的耳尖，余语忍笑加上了。
　　没想到，他也会这么容易紧张，也容易发红，之前应该被很多人要过联系方式啊，都是这么的...害羞？

　　不敢想。

　　他确认了一遍后通过了好友，然后终于打算离开，没想到刚打开门，有个人影差点摔他身上，徐辰下意识扶住，这才看清是余语她妈妈：“阿姨。”

　　被发现的顾美芳神色倒是自在：“小徐啊，就走了啊，不再坐坐？”
　　徐辰点头：“阿姨，下次有机会再来看您。”
　　“诶，好勒。”顾美芳塞了两个苹果在他手上，“刚洗好的，路上吃，可甜了。”

　　“好，谢谢阿姨。”

　　余语：“......”
　　等人进了病房后，她有些无奈：“妈，您怎么还偷听墙角啊，这样不好。”
　　“诶嘿，妈当然知道这样不好。”被女儿教育，顾美芳也没觉得不悦，反倒有些心虚，“我这不是看你和那小徐聊的挺好，就不想打扰吗，在门口等着等着也不知怎么就凑上去听了。”

　　余语疲惫地揉了揉鼻梁：“下次别这样了，我眯一会。”
　　“诶，行，睡吧。”顾美芳自知自己又做错了事，本来有一堆好奇要问的，也不敢问了，给女儿掖了掖被子，又将窗帘拉上，才静静地坐在一旁，打发时间。

　　余语没睡着，从床上抬起头来，看到她妈坐在病床上，低头玩手机，看了半晌，还是没说什么，背过了身去躺着，浑浑噩噩间，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病房没开灯，漆黑一片，她刚有个小动静，旁边的顾美芳轻声道：“小语，睡醒了？”

　　黏糊地‘嗯’了一声，床头柜旁边的小台灯亮了，顾美芳下了床，似乎也是刚醒不久，揉了揉眼睛：“我下去买饭，你去洗把脸清醒一下准备吃饭了。”

　　“好。”

　　门关上，病房里就剩了她一人。
　　余语摸到手机想看看自己睡了多久，刺眼的屏幕亮起，她下意识眯起眼睛，看到两个小时前，备注‘徐辰’的人给她发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