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O失败以后》也算逍遥

43、043

　　在夏寒衣横插一脚后，方时生连最后的余地都没有了。
　　他深深地望了华关河一眼，压制住所有的情绪，冷淡道：“华先生的讲演结束了吧？有请下一个吧。”
　　原本排在后面的都是小公司，在蓝晶横空出世后，他们的讲演更是没有人关注。磕磕巴巴讲完了全程，逃也似的离开了圆台。

　　就算所有的公司都介绍完自己的晶石，评鉴团的人也不能离开这一处。因为他们还需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选出“晶王”。在最初设立晶盟的时候，选择“晶王”有自身的一套标准，可行至如今，早就成为交易的筹码，哪里还会遵循所谓的规章制度？天源带来的是新能源，它原本是当之无愧的晶王，可是李家那边呢？其实不需要谁回答，大家心中都有答案。

　　在晶盟评鉴会的成员交头接耳，试图选出一个晶王的时候，这里的一切已经传导到了网上，引起了民众的广泛讨论。对于非alpha来说，这能源带来的未来是不可想象的！他们同样拥有梦想，可惜被性别所拘束，而此刻！有人站出来告诉他们，并不是alpha才能掌握那种能力，当新能源晶石开发出来后，它的成果属于全人类，而非是少数人！

　　这是一道狂澜，淹没了整个星网。

　　“会改变结局么？”姜驹转向了懒洋洋的姜陈言。
　　“早就定下来是玄戈领的了，各项事宜都划分好了，怎么可能会变动？”姜陈言嗤笑了一声，各大公司盘根错节，晶盟的那群家伙精明得很，就算星球主横插一脚那又如何？找借口还不是多得是？

　　正如傅映云她们所猜测的那般，“晶王”之名落在了玄戈领的天玄能源手中。
　　晶盟内部早已经定好的事情，并不会因为突然出现的蓝晶而改变分毫。针对“蓝晶”，晶盟那边也有借口。并没有经过仪器的蓝晶缺乏一份成分分析报告，晶盟以其“稳定性”未知，将它给刷了下去——华关河拒绝仪器鉴定可是在众人的关注下发生的，晶盟对其有所怀疑也是正常。

　　不过方时生也没有想到评鉴会的场景会在星网上同步播出——有一部分冷静了下来，而绝大多数的人则是被“蓝晶”迷了眼，热血沸腾之下，开始在网上诅咒和辱骂晶盟。这事情显然对晶盟的权威性造成了打击。

　　方时生的反应也很快，他并没有让人压下网上沸腾的声音，而是集合了星球的专家出具了各项分析报告，用数据来证明天玄红晶能源的好处，至于蓝晶，则是以“新事物”必将经过考验才能立名，暗示如果经得起检测，下一次的晶王就会落在蓝晶的头上。

　　天源的官方网站面临诸多的访问几乎整个崩溃，留言如同雪片一样散入，工作人员险些应付不过来。他们对蓝晶的关心几乎都聚集在一个点上：是否所有人都能够使用新兴能源武器？如果是，这将是一场大变革。

　　除了网民们的留言，各大公司的邀请函也送到了华关河的手中，其中同样包括晶盟。华关河则是以晶盟的那份分析报告为理由，称蓝晶尚未稳定，不便展示在大家眼前为理由拒绝。他认可了晶盟，接受了晶王的称呼落在李家这一事实，在往前走出的时候又退了一步。

　　方时生并不介意华关河不接受邀请，只是在听说他认可评鉴会的结果时，冷笑了一声道：“算他识相。”这样的事情没有下一回，这种晶石给社会造成的冲击不是他们能够把控的，就算真的需要利用蓝晶能源，也应该掌握在晶盟的手中。方时生深思了片刻，给四家的能源公司主管发了邀请。
　　他们需要维护自身的权益。

　　月上枝头，人间灯火煌煌。
　　“晶盟评鉴会开完了，结果并不让人意外，接下去的龙甲会，大概看不到李寒威的身影了。”傅映云站在落地窗前，面对着深邃的夜色，眸中也像是有一团化不开的浓墨。

　　“他们会怎么处理‘蓝晶’呢？”纪令音勾唇，她的笑容漫不经心的，掩着唇打了个呵欠，眉眼间藏着倦怠。

　　“列为禁品。”傅映云的声音发冷，她陡然转身望着纪令音，眸中似是藏着那照雪寒刃。“他们会自称找到蓝晶能源，让beta或者Omega做试验。”

　　“这试验会成功。”纪令音拖长了语调。
　　傅映云一颔首，接过了她的话，又道：“但是没多久，试验人员会出现各种不良反应，甚至是致死——”

　　“喔，这是魔鬼的赠礼，不该为人类拥有。”纪令音凝视着傅映云，跟上了她的语调。“天源往来星际，未曾遇到星盗，是一个疑点。接下来，会有一个被捕的星盗，宣称与天源的人进行了交涉，这么一来，不管是蓝晶还是天源，都蒙上了星盗的阴影，在被污名化之后，不配出现在众人的视野。”
　　他们并不是要天源闭嘴，他们还想篡夺天源的成果，让这一切为自己拥有。如果蓝晶的不稳定只是研究上的事情，可一旦与星盗有了联系，那就算是叛国大罪。“让研究人员提前离开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纪令音勾唇，她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又道，“我还要留在这里参加一次龙甲会，给他们最后的赠礼。”

　　“你不是不想参加的么？”傅映云淡声问道。
　　纪令音耸了耸肩，她朝着傅映云一笑道：“我改变主意了。”龙甲士由星球主亲自授衔，到时候就可以去那边一探究竟。蓝星的灵到底如何了？祂会不会被整个文明影响，从而面临失控的境地？

　　傅映云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眉眼间满是感激。“谢谢。”
　　纪令音一颔首，算是应下了她的这句话。她舔了舔唇，压下了眉眼间的几分轻佻，她凑近了傅映云道：“我希望你跟他们一起回111星球去。”

　　“可你一个人——”傅映云有些担忧。
　　“我一个人没事啊。”纪令音笑得洒脱。就算真需要什么，黑市胡白月那边也可以接应，她可不是白白在那边打工的。别的不说，她逃亡的本事可是一流的。

　　傅映云默然，她其实想亲自与夏寒衣会面，可要是晶盟那边逼得紧，发现点蛛丝马迹，事情就不好处理了。傅家这边，恐怕也不想放过她。算起来，还是回111星球最为安全。“我——”

　　“你想留下也可以。”纪令音与她同时开口，她的嗓音清朗，压下了傅映云短促的“我”字。“联系你的母亲。”纪令音道，她的眸光变也得幽深起来，宛如深海中的漩涡。

　　——母亲。
　　傅映云听见了这件事情心尖一颤。对于那个人，她会一点儿埋怨都没有吗？母亲的面容在她的脑海中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她从母亲那里得到了很多东西，但就是没有她想要的爱。像是过了很久，也像是只一眨眼，傅映云“嗯”了一声，她的神情敛起，看不出情绪。

　　夜间的风裹挟着萧瑟的寒气迎面而来。
　　观星台上，姜原坐在了地上，手边还放着一瓶红酒。得得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并没有回头看，而是微微仰首望着那闪烁不定的星辰。
　　“这酒真难喝。”那人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便松手。砰地一声响，玻璃杯碎裂，而杯中的酒溅到了四面，两人都恍若不觉。

　　“姓程的，你怎么敢来这边？”姜原语气冷淡。
　　程斜川跳到了观星台上，坐到了姜原的身侧，勾唇一笑，眉眼间百媚横生。“怎么？你要去喊卫兵？”
　　姜原“啧”了一声，没有继续开口。

　　程斜川望着她的侧脸——这女人还是当初见到的模样，比之全息影像更加真切，也更该死的让人心动。“节哀。”许久之后，程斜川说了这两个字，见姜原长久没有反应，她又道，“如果你会有哀的话。”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事情？”姜原转身，冷淡地睨了程斜川一眼。
　　程斜川一愣，对上了姜原的视线，舔唇一笑。她垂眸望着姜原的手背，上面还残余着溅起的酒渍。程斜川摩挲着指腹，压下了擦拭的念想，挑眉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来问问姜大小姐看上了哪个俊彦，什么时候再来一场盛大的婚礼？”
　　多年以前，姜原与傅际天踏着大片的石菱花步入了婚礼的殿堂。而程斜川则是落魄逃亡，身后只有不尽的火与血，那是她最痛苦的时刻。

　　姜原的眸光一沉，眯起了的双眼间泄出了几分危险。
　　“程斜川，你是来打架的？”
　　“别紧张嘛。”程斜川笑了笑，她抬起手想要搭在姜原的肩膀上，只是到了半空却又一捏拳，佯装无意地收了回来。她偏着头凝视着姜原，又道，“你哪里来的自信可以赢过我？”

　　姜原没有应答，银光一闪，到了程斜川颈边的是那映衬着星光的刀峰。程斜川一动不动，像是一个没事人，她笃定这刀不会落在她的身上。姜原冷哼了一声，收起了刀。程斜川则是妩媚一笑，开口道：“我找到了我大哥的弟子。”

　　“是跟映云在一起的那个alpha？”姜原拧眉道。
　　“你还真是敏锐呢。”程斜川弯着眸子笑了笑，“她跟我大哥有几分相似。”

　　“听说新型能源的事情了么？”姜原忽然岔开了话题。姜陈言那小子去参加了晶盟评鉴会，同样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撼的消息。新型能源啊——那是多么让人渴望又让人无比痛恨的东西。
　　程斜川点了点头。她不止听说了，还在111星球亲眼看到了实验基地呢。要是那能源可以装上，她的舰队实力可以再度增加。不过那两位，怕是不愿意跟臭名昭著的星盗团伙合作。
　　除非长庚不明。
　　姜原轻呵了一声，她站起身，将刀丢给了程斜川，没头没脑地扔下了一句“保护她”。

　　程斜川的手中陡然一沉，她尚未追问，姜原已经利索地跳下了观星台，只留下一道背影映入眼帘。
　　“凭什么？”她嗤笑了一声，声音不轻不重。
　　原以为姜原不会听见，哪想到走到了门边的人忽然回首，绽出了一抹笑容。
　　“凭你愿意为我出生入死。”

　　姜原的笑容冷而艳，像极了火焰中的一抹寒刃之光。
　　程斜川听见这句话后蓦地握紧了刀，怒意在这一瞬间冲上头，可下一刻，又被她强行压了下去。她舔了舔唇，眸中情绪翻涌。指尖摩挲着刀鞘上繁复的花纹，程斜川低首，轻轻地在上头落下了一个轻吻。
　　不管过去多少年，她还是这样冷漠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