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星记》量子测不准

40、仇人相见

　　合灿台夫人道：“你父亲手里不知折损了多少我札赫英魂。虽不是你造的杀孽，但今日我不得不对你略施惩戒，否则难以服众。”
　　陆无极听了这话，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只见那合灿台夫人让守卫们把他架起来。她动作极快，几个转身便挑断了陆无极手脚经脉——后者一身武艺就此付诸流水。他痛入骨髓，不可抑制地发出惨叫，倚靠着守卫的力量才勉强站立。
　　合灿台夫人皱了皱眉：“啧，你可是不满？”
　　“不……不敢，”陆无极面色惨白道，“谢夫人开恩。”
　　“算你识趣。盛王爷是我座上宾，你若再敢打他的主意，事情可就没这么简单了。”合灿台夫人转怒为笑，对守卫们说，“将他带下去好生调养。”
　　守卫们道声“是”，把哭丧着脸的陆无极拖出帐外。
　　合灿台夫人转向盛承意道：“王爷一路劳顿，今夜请早些休息。今后还要多仰仗王爷。”言罢，便让守卫们送他回到营帐去。
　　碍于身份，札赫人也算对盛承意礼遇有加。他双手仍不能抬举，札赫人便派了个哑巴婢女侍候他的起居，倒也算周到。由于出不得营帐，盛承意只得向守卫们旁敲侧击地打探战龙嵴去处，却徒劳无功。合灿台夫人搜走了他身上的令牌，让人送到雍城大营去。盛承意在心里苦笑，不料刚离开无边沙漠的幽禁，又落到了札赫人的手里。
　　如此相安无事过了月余，雍城处仍未得回音。盛承意想，这等事情楼凤璋做不得主，只能上报朝廷，比起等朝臣唇枪舌剑争论一番议定自己的前程，不如自己想办法。他费了这些时日，总算搞清楚札赫人的布防。但他们看守严密，大营内外又有层层包围，他一时也无计可施。
　　这一日，盛承意等了半天也不见那哑女来送饭，正要向守卫询问。有人突然挑了帐子进来，那人梳着满头辫子，身着札赫人的装束。
　　盛承意见了他，冷笑道：“陆无极，你这只狗适应得倒还挺快。”
　　陆无极咬牙切齿地说：“在这里，做札赫人的狗也比你做尧国的人来得自在。不要再给我拿王爷的架子！”
　　盛承意瞥他一眼：“有些人生来便是摇尾乞怜的材料。陆正心虽然卑鄙，却从未像你这般沦落。他如果知道你今天的作为，只怕要气活过来。”
　　“你还有脸说我父亲？”陆无极一把揪起他的衣襟，“他一生戎马为国效力，却被你算计而死！来日札赫人雄踞边地，你的功劳可不浅呢。”
　　盛承意道：“他心胸狭隘，事主不忠，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陆无极把盛承意狠狠推搡了盛承意一把：“哦……是了，谁对你能像段将-军那样忠诚。不，不，这女人根本水性杨花。见了你这位高权重的王爷，就把昔日与我的情意抛诸脑后。只怕她现在还在异人堡里和什么男人快活……”
　　“住口！”盛承意终于被他激怒，“什么情意？不过是你一厢情愿！你若有半分懂她，就不会说出这样荒谬的话来。”
　　陆无极大笑道：“哈哈哈哈哈……你要什么女人没有，却偏偏喜欢一个野女人……也罢，看在你痴心一片的份上，我今天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一个消息。夫人说无边明王告谕，你的段将-军开罪了明王，已经死在异人堡了。如何？”陆无极饶有兴趣的盯着盛承意，观赏着他的表情。
　　盛承意听了这话，只觉得被冰水劈头淋下，一时冻得呼吸都困难起来，他颤声道：“你……你胡说……”
　　陆无极对他的反应很满意：“一无所有的感觉好受吗？你可不要一时想不开随她而去啊。”
　　“你空口无凭……她一定不会有事的。”盛承意强忍住眼中的酸意，努力地安慰着自己，心想，陆无极这样说只是为了折磨我，她一定不会有事的。我的段始凝——强盛如春草之破土，坚韧如滴水之击石。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
　　“好。那我便请夫人把她的尸首求回来，好让你安心……”陆无极想了想，又说，“我劝你对我多说些好话。毕竟你所仰仗的朝廷对你到底有多上心，只怕你自己也没有把握。如果那群老学究们不愿以地易人，届时夫人懒得管你，你还不是只能落在我的手里？”
　　他道了声“来人”，那哑女就挑了帐子进来，手上托着看上去与往常无异的食盒，却散发着一股奇怪的酸味。
　　哑女满脸犹豫地打开了那食盒，露出变色的饭菜来，酸味顿时充满了整个营帐。陆无极得意道：“夫人不让我伤你，却没有不让我给你找些苦头吃。吃馊水馊饭的日子可真不好过啊，天知道我是怎么在异人堡里活下来的！现在我就把这笔帐还给你。”
　　哑女不敢违背他，将那饭菜喂到盛承意嘴边。盛承意就算在当初逃亡之时，也没有这样亏待过自己。这味道他哪里受得了？当下胃里便一阵翻滚，作起呕来。
　　陆无极见了，自然喜形于色：“说了别再拿王爷的架子。奴隶们都是吃的这些，你怎么吃不得了？快吃！”
　　那哑女听了他这一吼，浑身一激灵，更着急地要把饭菜送进盛承意嘴里。
　　“慢着，让他自己吃。”陆无极又发号施令道，哑女只能听从地把勺子放下，退到一旁。
　　盛承意本就肩伤未愈，哪里肯依。他连看也不愿多看陆无极一眼，干脆闭目养神。
　　陆无极蹲下身来：“也好。你如果饿死了，段始凝的死活你再也搞不清楚了。到时我们把她的尸首示众，连个收尸的人也没有，就像我父亲一样……”他狠狠把盛承意的头按进碗里，“真惨啊！”
　　盛承意再也控制不住，两行泪沿着他的脸颊落下。陆无极见他半晌没有抬头，原来居然在自顾自舔着碗里的馊饭食。陆无极从心底感到一种酣畅淋漓的欢乐：“盛承意，你看看现在谁更像狗？”他发出歇斯底里的笑声，扬长而去。
　　如此过了两日，哑女每日送来的都是馊水馊饭。她似乎也有些惭愧，不敢多看盛承意一眼。盛承意勉强吃下，虽然有时感到恶心头晕，却并没有重大的不适。
　　这天他忽然听见营帐外一阵喧哗：“奴隶作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