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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造因得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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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他两人说话磨磨蹭蹭,半天说不明白。
傅思归却是个直性子,代为答道:“慕容夫人,我们王爷是想打听林姑娘下落,姑苏一别后再没消息,今日也是意外到此,索性就过来拜访一番。”
慕容夫人听完心里先松口了气。
原来是为这个。
随即又感到些许苦涩意味。
自己何时变得这样冷漠算计了,难道同慕容博在一起后,性子也变得像他了么?
真要说起来,林姑娘的去向,她是知情的,甚至也是她有心为之。
那夜混战过后,次日清晨,林姑娘到她院中,试探慕容博所在。
不得不说,林姑娘是个聪明人,也是个胆子很大的人,敢在群豪面前包庇于她,不拆穿她,也敢独自前来询问内情。
得知林姑娘并不打算将此事告知旁人,她就起了个恶念。
是以当对方吐露“西夏”二字后,她也并未反驳掩饰,反是默认了。
那时她对慕容博的失望是真的。
但是因这一丝邪念,她却无法肯定,当时没有阻拦,究竟是要害人还是救人。
她知晓慕容家有一位极其厉害的前辈就在西夏,也猜测慕容博正是借此人重创丐帮帮主和长老,其人实力已算当世罕见,林姑娘是不是她对手还尤未可知。
任人去西夏找慕容博,是要秉公灭私,还是要彻底除去这一威胁,她自己也说不清。
或许从她最开始放纵慕容博做复国梦时,就已经是助纣为虐、骑虎难下了。
否则怎么越错越多?
如今段王爷找不到人,是林姑娘已遭遇不测还是……
她心内既有担忧,也有愧疚,却又隐隐升起一股子窃喜之情。
叫她很快压制下去。
即便如此,待犹豫片刻,她仍旧选择欺瞒,道:“恕妾身不知,帮不了段公子。”
段正淳凝视她许久,说不上为什么,总是觉得此人有点奇怪。
既有此怀疑,就不打算立刻离开苏州,反而先送了封信给汪帮主,请求帮忙去真定打探线索。
他则又在太湖边上停留数日。
起初慕容夫人还亲自接待,往后他旁敲侧击多了,就开始推说身子不便,不再见人。
对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段正淳自是不好为难,但也不肯放弃。
谁知慕容夫人见他坚持,竟请来了四位庄主“赶客”。
这四人,段正淳都还记得。
老大姓邓,是那日指挥弓箭手的汉子;老二则是同汪帮主切磋过的公冶乾;老三不知名姓,只知此人颇为侠义,那日未明林蓝实力前,曾舍身相救;老四性子急躁好斗,与他交过手。
此四人之于慕容博,就如褚古傅朱四位兄弟之于他一般,是忠臣也是好友。
邓老大等人见他也很惊讶。
参合庄大战后,或许是看在丐帮面子,又或是还在等待大会审判结果,并没有什么江湖人来找慕容家麻烦。
没想到夫人请他们过来却见到这位段王爷。
他们对段正淳印象也颇深,一来此人武功不错,二来,此人同那位“杀神”林姑娘十分熟稔。
那林姑娘断邓老大一条右胳膊,还废了公冶乾两只手,他如今握笔写字都难,又如何能忘?
此时光景,再叫他们四兄弟对上段正淳五人,胜算已不大。
但他们曾有约定在前,若这段王爷非要毁约,动手也是逼不得已。
邓老大拱手行了礼,道:“段王爷,咱们那日也说过,倘真有仇怨,还请来找我们兄弟,不要为难主母。”
段正淳也回一礼,无奈道:“在下同慕容家并无纠葛,只是有些事想问慕容夫人。”
邓老大叹口气劝道:“我也知段王爷寻人心切,但此事问到我家主母头上,着实于理不通。”
他们两方只能说有前怨,又哪有什么相交情分,怎么会知道这等私密?
段正淳当然清楚,无凭无据来逼问主家,确实是他冒进,但那慕容夫人也实在可疑。
两人正是夹缠不清,后边又走过来一对少年男女。
男的自是慕容夫人的亲弟——王小公子,另一位却是个麻烦人物。
看到此人,非但段正淳,就是邓老大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不赞同看向小公子,道:“阿萝姑娘怎么也来了?”
请小公子来是想让他这几日多陪陪夫人,带了这小姑娘来,哪还有个清净?
王小公子不敢与他对视,撇过头去,阿萝却不管他们,径直跑向了段正淳。
不用问也知道她此行目的所在了。
一时间,在场众人都是五味杂陈。
邓老大愁眉苦脸,王小公子黯然神伤,段正淳头大如斗。
只有阿萝姑娘欢欣鼓舞。
虽说邓老大几人不乐见这姑娘来此,但倒是歪打正着,成功劝走了段正淳,解了主母之困。
段正淳勉强在苏州待了几日,进展半点没有,麻烦倒多不少,实在被缠得没有办法,幸而汪帮主一封信来,邀他北上洛阳相见。
他便立即整装上路,前往洛阳丐帮总舵。
那信上还说,林蓝年节时还在真定府,但过了元宵,萧家夫妻返回大辽,林蓝也随之离开,就是秦家人也不知晓她去处。
段正淳忧心她如跟着回辽国去,那可真是从此天各一方,再难相见。
五人赶到洛阳时,已过了二月中旬。
上回夜访丐帮总舵,恰逢丐帮内乱,内外守卫形同虚设,此次却是大不相同。
几人暗自咋舌,若换成如今这样防卫,除非是一路杀进去,要打着浑水摸鱼的主意,那可真是痴心妄想。
一路由人接引到聚义堂,汪剑通正在里间等候。
这几月,丐帮之中也算是发生了惊天巨变。
云州方府,金舵主被害,他倒是死得轻巧,那后续处理,却着实不是易事。
彼时汪剑通还要带人前往姑苏慕容氏,只能命徐长老自觉约束一众弟子回去总舵领罪。
他本是帮内前任长老,德高望重,只因私心权欲太盛,受了金舵主引诱,险些逼死马副帮主,金舵主已死,罪过两消,他却难辞其咎。
此次回帮,陈情过后,自是威信尽扫。
徐长老也知自己素有贪权的毛病,但大家都愿意给他几分薄面,是以不觉不妥,这次却被个小人抓住弱点算计,以致颜面尽失、晚节不保,着实是吃够了教训。
除他以外,陈长老也受了罚,不过因马副帮主担保,仍保留了长老名头;吴长老则为自己冲动惹祸,甘愿领罚三十鞭。
诸人之中,反而是白世镜惩罚最重。
他是执法长老,在帮中可说地位超然。
虽然不比正副帮主,但作为执法者,也是天然带有威信,然他竟是个无耻好色的伪君子,若非林蓝试出他本性来,就是汪剑通也全然不知。
爱好美色本是人之常情,但若能为美色就做出背德叛帮的事来,却也未免太过,以这样品性坐在执法长老的位置上,更是万万不行。
白世镜自己也清楚得很,所以向来行事小心谨慎,到头却还是栽在林蓝一场无心算计之上。
也只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石榴裙下命难逃”,着实是至理名言。
受审时他自觉摘了一个口袋,请降为八袋弟子,往后是同长老位子无缘了。
至于谢舵主,他对手下管理松散,又识人不清,此次亦自请卸任舵主之位。
而那位汲汲追求往上爬的孙副舵主却选择了引颈自戮。
按丐帮规矩,帮中弟子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如不自戕,便要先驱逐出帮再行处置。
他联合金舵主欺上瞒下,截获总舵与西夏的传信,阻碍两边通讯,还隐瞒分舵出事的消息,延误了救援时机,差点直接害死帮主,这等罪行,自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然他一直渴望登上高位,至死也不愿脱离丐帮,所以毫不犹豫拔刀抹了脖子,死也是丐帮弟子。
除开这些身居要职的,还有不少被买通的普通弟子,直到被抓前,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为谁卖命,便如那位瘦弟子一般。
近两月来,汪剑通都在忙于此事,甚至没有精力顾及其他。
此次大乱,还助他清掉了帮内一些势力,虽然损失不少,但也趁机拔除了许多隐患。
只是可惜,奚长老的死。
奚长老说是死在西夏人手上,追根溯源还是因为帮内泄露行踪,实在死得冤枉。
陈长老和项长老曾赶赴西夏寻人,没找到汪剑通和宋长老,却发现了奚长老的尸体。
就挂在原先的西夏分舵之中,日日受风吹雨淋。
两人带着一队弟子,盘桓数日,才寻摸到时机,拼着重伤,强夺了尸体,带回丐帮。
这也是马大元力保陈长老的原因之一。
他自己治下不严,受人陷害,无论如何都不能怨天尤人,但因他没能及时识破背后阴谋,以致差点害死汪帮主,却是全仰赖奚长老舍身相护,才保住帮主一命。
于他自己而言,对奚长老之死,实在是背负了莫大的责任与愧疚。
陈长老能不顾安危去抢回奚长老的尸体,便算是大功一件。
此次金舵主的反叛,实在是对丐帮造成了巨大的影响,不但多位长老被牵连,大智大义两个分舵更是受害颇深,更别提死得一个不剩的西夏分舵了。
是以如今段正淳几人重到聚义堂,只见到马副帮主和宋陈吴项四位长老,还有汪剑通回来后召集的剩余仁礼信勇四舵舵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