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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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是镇北王大胜回京的日子。
于昭昭一早就起身，跟着贺启去城楼上。
“姑姑，皇叔大约几时能到？”镇北王回京，皇帝出宫亲迎。
晨起天边就黑压压的，这会儿开始落雪，城楼上虽摆了许多火盆，但毕竟不比养心殿，何昭昭的指骨都冻得发红。轻声道：“皇上放心，按规矩王爷午时前必须到的。”
贺启微微点头。
入夏的时候先帝驾崩，太后哀恸不已，病入膏肓，立秋之日便撒手人寰，在何昭昭眼中，贺启是个实打实的小娃娃。
鹅毛般的雪花片子飞落下来，风声呼啸，城楼上站着的大臣们也忍不住开始轻轻挪动手脚取暖，于昭昭站在贺启身后，这是整个城楼上最高的位置，远远看到官道尽头。
只有半个时辰便到午时了。
官道上空无一日，贺启的手握成拳头放在腿上，脊背挺得笔直，这是在担心贺九州，不管这位镇北王是过了午时再到城楼还是派人传话说今日无法入京，都是当着文武百官下小皇帝的脸面。
于昭昭脸色微沉，贺九州有这个底气。
一旁的小太监三宝轻呼一声：“来了！”
于昭昭吐了口气，笑：“皇上，王爷到城门前了。”只是带了一支近百人的精骑。
贺启微微颔首，小小的脸绷得极紧，帝后崩逝以来便少见笑意的娃娃，这会儿更是跟个刺猬一般。
群臣都将手垂在身侧，毕恭毕敬不敢再动，贺九州踏上城楼的声音就愈发清晰，若细算，他是武将，麂皮靴子一声一声踏在楼板上，敲打得于姑姑的心都到了嗓子眼处。
于昭昭站在贺启身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贺九州。
都传贺九州的生母琰妃是出了名的美人，见到这个男人，于昭昭只觉传言不虚。
“参见皇上。”
于姑姑眉头微锁，面圣不行大礼算怎么回事？
侍立在一旁的承恩公脸色并不好看，道：“王爷回京，面圣该行大礼。”
这是贺启的外祖父，目前看是全心全意地拥护幼帝，却听贺九州轻笑一声：“皇上说呢？”
猖狂至极。
于昭昭看到贺启的背微微颤抖了一下，忙出声，笑：“王爷久不回京，礼仪略有生疏情有可原，今儿天寒地冻，皇上今晚在宫中设宴，只等为王爷接风洗尘。”
贺九州长眸扫过皇帝身后，心道，这便是皇后临死之前给贺启留的那个女人么？圆脸桃腮，七分姿色，身量不高，官袍加身更显单薄，就这还想给贺启撑腰？
薄唇勾起一抹讥笑，被于昭昭收进眼中。
“王府已经命人重新修葺，王爷舟车劳顿，何不先回府好生歇息。”于昭昭弯着眼笑：“皇上也该起驾回宫了。”
小皇帝开口：“姑姑说的是，皇叔先回府罢。”
镇北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未行大礼，当天下午便传遍了上京城。
当晚在宫中设宴，于昭昭侍立贺启身后，贺九州就坐在下首处。入宫换了蟒袍，玉冠束发，没了盔甲才瞧得出这人的头发有些微卷，垂在脸侧多了三分不羁。
于昭昭见他举杯，刚想看他遥遥与谁祝酒，便听啪得一声。
抚远将军的酒盏翻落在地。
一时间宫殿内鸦雀无声，贺九州笑了笑：“赵将军常在京中，也会御前失仪么？”
赵涛忙从席位上出来：“微臣知罪。”
于昭昭眼尖，朝中如今得用的武将不多，抚远将军正是其一，七年前贺九州十八岁便派去对阵北辽，连下十三城，这才压过了赵涛的风头，成了大贺朝的第一员猛将。
赵涛先前在小皇帝面前不得体的事情不少，难道是因为贺九州一句话就怕成了这个样子？
“今晚是皇叔的接风宴，不必为这些小事扰了雅兴，赵将军入席罢。”
贺启开了口，赵涛恭恭敬敬地退回到席位之上，于昭昭忍不住看向贺九州，那人还在盯着赵涛，若是她没看错的话，眸中闪过的，是明明白白的杀意。
于昭昭心下一凛，这就要在朝中清除异己了？
镇北王收回目光，端起酒盏吃了一口，贺启身后那个女人胆子忒大了些，这一场宫宴，明目张胆地打量了他几次？
酒过三巡有舞女助兴，肥环燕瘦都是于大人仔细挑选过的。贺九州半倚椅背微眯凤眸，端着酒盏看得津津有味，于昭昭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却抓不准到底落在了那个舞女身上。镇北王二十有五，但是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北地，都没有过一个女人，也听闻有人送了漂亮的娈童到他营帐，却被挑断了手脚筋割开腿上的血管扔到群狼出没的荒漠之中。
忽然，他勾了勾手示意于昭昭过去。
于姑姑迟疑一瞬，走了过去。
“给本王斟酒。”
于昭昭深吸一口气，俯身准备给他酒盏满上。
却被人在耳边说道：“整晚盯着本王，于大人莫不是对本王有意？”
没想到他会说这些，于昭昭的手都抖了一下，还好酒水没洒出去。
“酒已斟满，王爷可还有别的吩咐？”
贺九州笑：“于大人就站在本王身后斟酒吧。”
于昭昭应道：“王爷，今儿是宫宴，微臣只能侍立在皇上身后，若是哪日有幸赴王府的宴，下官再侍立王爷不迟。”说罢福了福身回到原来站的位置。
镇北王将手中的酒一口吃尽，再放下又是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方才他让于昭昭斟酒的一幕，赴宴的朝臣都瞪大了眼睛，连承恩公都瞧见镇北王凑在于姑姑耳边私语——
于姑姑又不是什么天香国色，至少比之殿中的舞女就差几分，各位大臣心中百转千回，最终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一处。
啧，镇北王不至于如此折辱皇帝吧？
宴罢，御膳房送来些吃食，于昭昭简单用罢，便匆匆到养心殿的寝殿去。
和醉忙行礼：“姑姑来了。”
“皇上呢？”
“皇上心情不好，不让奴婢们进去。”
于姑姑轻叹了口气，这也是情理之中，贺九州是先帝遗诏中指明的摄政王，没想到刚入京就如此猖狂，站在门外行礼：“微臣给皇上请安。”她是正四品的御前女官，不必自称奴婢。
这才听里面小家伙闷声应道：“姑姑进来。”
于昭昭轻手轻脚地进去，贺启坐在御案后，桌上放着先帝的画像，小脸绷得极紧。
“臣瞧皇上晚上用得不多，可要再让御膳房送些吃食来？”
“不必了。”贺启抬头看向于昭昭：“姑姑，父皇为何会让他来入京摄政？”
“先皇应会有他的考量，听说昭德皇后跟王爷的生母琰妃关系极为亲密，先皇同王爷的兄弟情谊许因此也更深厚些。”
“是么，”贺启微微摇头：“可朕却不这般觉得。”
“皇上年幼，只要他不生谋朝篡位的心思，您便只管先自丰羽翼，有些事情，先忍下来。”
贺启看着于昭昭，绷着脸问：“今晚他在姑姑耳边说了什么？”
“今晚的舞女，是臣安排的，凡是想登临大宝之人，不会在子嗣上不做考量，他二十有五却连王妃都没有，先前隐隐传出断袖的癖好，那些舞女，莫说朝中的各位大臣，连微臣都动心——”
贺启紧绷的小脸总算是有了些别的神色，于姑姑说话真是奇奇怪怪。
于昭昭轻咳一声，道：“这么好看的美人，他总该侧目才对，微臣便一直用余光观察王爷的反映，明明眼神一直随着舞女走，却还是抓住臣了。”
“不过是让臣不要一直盯他罢了。”
哼，明明都快要贴在于姑姑的耳朵上了，贺启气哼一声，他虽年幼，但如此狎昵的动作也不是看不出来，折辱何姑姑便是折损他的脸面，贺九州真真该死！
“他十八岁便上了战场，父皇说镇北王三次都差点儿进了鬼门关，对这种人，姑姑可莫要大意。”
“微臣明白。”
于昭昭看贺启不似方才着恼，笑问：“皇上这会儿如何，方才御膳房给微臣送的梅花香粥不错，可要用一碗？”
贺启这会儿才察觉腹中饥饿，要好不好地还叫了一声，微红着脸点了点头：“也好。”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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