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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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字是什么？怎么读？”
经过一个月的不懈努力，追云总算记住了一些日常生活中常用字的写法。识得了不少文字的追云又重新开始攻克青少年读物的难关。
想必与他曾经看过的幼儿读物，现在的故事书内容更加丰富，相应的，书里的插画变少了，文字的种类也更加丰富，许多时候他不得不依靠雷因才能读懂某些段落。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抱着书来问雷因。
雷因正伏案写着什么。起初追云并没有在意，当他瞟到书上的文字是兽族语的时候，他突然对这本书的内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可惜的是，雷因在听到他走到身边的时候迅速的将书籍封面向下合上，追云也因此没有看清书上的内容。
雷因还刻意地调整了一下座位的位置，用身体挡住刚刚的书籍，一脸什么都没发生的表情问他：“哪个字？让我看看”
“你在写什么？”追云并不是想质问雷因，他只是单纯的对其中的内容感到好奇而已。
既然已经被追云看到了的话，雷因只好回答他：“我在写日记。这是我的个人隐私，你不能随便看。”
“兽族也有喜欢写日记的家伙，我知道不能乱翻。”追云对雷因的日记毫无兴趣，但他对雷因用兽族语写日记这件事很感兴趣。
“为什么要用兽族语写日记？你就这么怕你的日记被别人看吗？”
“这。。。”雷因一时哑口无言，总不能说是为了以后给你看的吧？情急之下，雷因只好扯谎道：“这不是。。。可以当做我的兽族语练习么。”
追云手中的书给了他莫大的启发。
“哦豁？你也需要练习啊？”追云对此似乎十分感兴趣。“需不需要我帮你看看你的兽族语有没有用对啊？”
他只是和雷因开开玩笑而已，既然雷因不想让他看日记，他就不会去窥视日记的内容。
“不，不必了。”雷因有一点点慌张。“对了！你想问什么来着？我先解决你的问题好了！”
追云看雷因这样生硬地转移话题的方式就能猜到，这本日记里写的内容肯定与自己有关。他虽然很想知道雷因会在日记里怎么描写自己，不过他既然答应了不会偷看，那就不应该去偷看。
“这里，这个词。”他把书伸到雷因面前，指着一个词。既然雷因不想谈这个话题，那他就不谈好了。
“我看看。。。这个词是绳索。。。”雷因不经意地瞥了一下这个词的上下文，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等等！这怎么是句咒语？”
他一把从追云的手中夺走书本。追云完全没有想要抢回来的意思，相反的，他还有些得意。
雷因前后翻了几页，全是咒语。又把书翻过来确认了一下书的题目，《中级魔法概论》标题的下面还用小字写着：内含魔法阵的绘制方法以及咒语。
雷因感到自己的后背冒出了不少冷汗。就连他说话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本书。。。你从哪里找到的？”
追云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声音有些奇怪，依然十分得意地说：“你书架上啊。我看好像是蛮厉害的魔法的，打算偷偷学来让你吓一大跳，这样你就会给我做龙的模型了！”
“你白痴么！”雷因腾地从座椅上站起来，举起手中的书向追云打去。
追云虽然愣了一下，但没有选择躲闪，只是抬起胳膊挡住雷因的攻击。好在雷因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被他挡下来以后也没有要追击的意思，倒也没有多疼。
追云稍稍错开胳膊，偷偷观察了一下雷因，雷因打过一次之后就又坐回座位中，十分生气地瞪着他。
追云试探性地收起手臂，见雷因并没有要打他的意思，才放心地放下胳膊。
他已经有点习惯了雷因这种，每次他犯错之后都喜欢打他一下出气的性格了。
雷因这种时候虽然生气，但是手上的力道拿捏的很准，绝对不会很痛，只要追云不躲开就一定只有一下。只要这口气打出去，雷因很快就会消气。因此，虽然他每一次都能轻易躲开，不过为了让雷因消气，他已经养成了不会躲掉的习惯。
“这次又怎么了？我又做错什么了？”
“你知不知道在室内，尤其是在狭小的房间内用中级以上的魔法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啊？很危险吗？”追云这种魔法半吊子当然不知道。
雷因随手在书中翻了翻，指着一个咒语说：“这个，效果是你在你面前制造一次直径大约1米的爆炸。你是想炸了天花板活埋自己还是想炸死自己？”
追云愣住了。
雷因又往后翻了几页，指着一条咒语说：“这个，是制造许多风刃来切碎目标的魔法，你想切碎什么？你自己？”
追云的头上也冒出了几滴冷汗。
雷因又翻了几页，皱着眉头说：“这是哪个白痴写的书？怎么把降雨的魔法归在中级魔法里了？”他又把书翻过来看了看封面。“我老师写的啊！那没事了，归类的非常恰当。”
随后，他又指着追云说：“你是打算在自己的屋子里下场雨然后淹死自己？”
“我错了。”追云的耳朵也跟着垂了下来。“我不知道这些。”
“这事也怪我。”雷因双手抱在胸前。“主要不能在室内用中大型魔法是常识。我忘了你没有这些常识。”
雷因又把书翻回追云问他的那页，仔细地看了看追云挑选的那个咒语。
“风缚。算你聪明，挑了个挺安全的控制魔法。”
雷因一抬手，对着书桌上的一本书，说：“风缚。”
原本平放在桌面的书在雷因的魔法操纵下直立起来，并微微的浮在空中。
原本有些消沉的追云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魔法。然后哀怨地叹了一口气。说：
“我就是被这个魔法抓住的。”
雷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于是停下手中的魔法，稍加思索，明白了追云在说什么。
他想安慰一下消沉的追云。
他不知道追云在众多的魔法中选择了这个是巧合还是他有意为之。可他刚刚被自己批评教育过，又再一次目睹让自己遭遇悲惨事件的魔法，心中应该十分不是滋味。
雷因想起来房间中还珍藏着一瓶上好的葡萄酒。这是伊莱亚在前不久莫名其妙地塞给他的，说是让追云尝尝。他原本是打算等到自己成年的那天打开和追云一起庆祝的。不过现在打开似乎也很不错。
他立刻摇铃，命麦克斯把酒以及两个高脚杯送到客厅。
“想不想和我编喝酒边聊聊天？如果你愿意的话，和我聊聊大森林的事情，或者你是怎么被抓的。”
追云看起来依然十分消沉，他似乎也想要一个倾诉的对象，于是点点头，同意了雷因的邀请。
麦克斯在客厅中准备了两只精致的高脚杯，一瓶打开的红酒被倒入醒酒器中，灯光通过酒的折射将桌面印上晶莹的红色。
“这酒好香啊。”追云的感官比人族要好许多，从他刚进客厅就已经嗅到酒香。
“12年前的佳酿，我叔叔当年收藏了20瓶，这应该是他最后的几瓶了。”
雷因十分得意，伊莱亚叔叔对酒的品味很高，除了最开始的几瓶被他自己偷偷喝掉了以外，那批酒剩下的部分他都只会在些特别重要的日子打开和大家分享。伊莱亚给他塞酒的时候，雷因甚至觉得他的脑子大概被门夹过。
“来来来，赶快尝尝！”雷因把追云推进座位，然后在他的杯中倒了一些红酒，催促追云赶快尝尝。
追云仅仅是抿了一小口，原本还有些消沉的脸上立刻来了精神。
“好喝！”追云又小酌一口，不禁赞叹起来。
雷因在自己的杯中倒上酒，然后在追云的杯上碰了一下，品尝了一口这瓶老酒。然后问道：
“以前在大森林的时候经常喝酒吗？”
“不，我老爹很爱喝，我只有被他灌酒的时候才会喝一点。”追云时不时小酌几口，说到自己的老爹，他的心中又涌起一股思乡之情。不知道自己的老爹喝到这种酒会有什么感想呢？
“想和我说说为什么选这个魔法么？”雷因把咒语书还给追云。
追云把自己被人贩子抓到的经历给雷因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雷因听后不免有些同情他。
“不用同情我，我的弱小才是罪魁祸首。”
追云并不需要雷因的同情。他认为，能遇到雷因是自己幸运。如果当时没有雷因，恐怕只有极其残酷的命运在等待着自己。不论这些命运的结局如何，他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与这命运抗争到心死为止吧。
“你管视觉嗅觉都被夺取的情况下在大约十人的围攻下杀了三个废了一个的本事叫弱小么？”
雷因知道追云不会接受自己的安慰，还是调侃他一下比较好。
“我想伊莱亚可以在那种情况下全身而退。他听过这个故事之后教过我怎么在自身不利的条件下面对围攻。现在的我的话。。。虽然可能还是会被抓到，但是杀掉7、8个应该可以。”
“可以了，请给我们人族的盗贼留点面子。”
果不其然，追云在听过雷因的话之后笑了起来。
“我原来以为人族只是群弱者。现在才知道，人族不但不是弱者，人族还是一个远比我想象中更有趣的种族。”
雷因又给他喝空的杯子续上酒。
“此话怎讲？”
“说的难听一点，我们兽族只是一群只会战斗的白痴而已。”追云盯着自己的手掌苦笑了一下。“你们不止有战斗的力量，你们的力量。。。更多的体现在方方面面。”
追云现在的表情雷因曾经见过一次，就是在那次给他讲神话的时候，追云就露出过这种有些羡慕的苦笑。
“你们人族。。。是自由的。而所有其他种族，都是被束缚的。”
“嗯？”这种观点雷因还真是前所未闻。
“还记得以前你给我讲过的神话故事么？”追云看他满脸疑惑，开始给他解释起来。
雷因自然记得，他一直想问问追云当时在想什么，可是没有机会，现在看起来追云打算自己和他分享了。
他点点头，等待着追云继续说下去。
“你说兽族被赋予了力量，精灵族被赋予了魔力，矮人族被赋予了技艺。人族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弱小。对不对？”
雷因再一次点点头。
“我当时就在想，我们并不是被授予了天赋，这天赋是我们的枷锁。”
追云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然后超雷因做了一个被脖子上的“枷锁”勒死的鬼脸。
“兽族因为有力量，所以毕生都在追求力量。可是怎么的力量才是我们所追寻的？永远会有更强大的力量。精灵族拥有智慧，所以毕生都在探求知识。可是怎样的知识才是世间真理？他们探寻的越多未知也就越多。”
雷因愣住了。他已经有些理解了追云的意思。
“我不认识。。。只见过一个矮人，他们的情况我不是很了解。但是我觉得他们的情况是一样的，永远会有更精美的工艺品。我们的天赋限制了我们。出了人族，我们所有种族都在追寻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只有你们是自由的。”
追云回想起塔姆老爹想看看他的剑的时候那种渴望精进技艺的眼神，那种眼神和追求力量与知识的兽族与精灵族如出一辙。
雷因原本以为追云从来不会思考这些事情。没想到追云思考的问题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深刻的多。
“正是因为我们人族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们才会在各个方面都留下足迹。。。是这个意思么？”
“没错！你果然能理解我！”追云开心地笑了笑，他很高兴雷因可以理解他。然后他继续说道：
“我们兽族从小就被教育要努力变强，保护森林，保卫我们的家园，要维系我们和精灵族的关系。这是我们与生俱来的责任。经过这几个月的生活，我真的很羡慕你们人族。至少你们有选择自己未来的能力。”
“选择未来。。。么？”雷因沉思了片刻。作为王子，他并没有这种权力。“如果可以，你想选择怎么样的未来？”
追云并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他用手抵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又饮了几口杯中的酒，才缓缓开口道：
“我想去环游世界。”
这可真是个与追云十分不相称的浪漫想法。雷因在听到环游世界之后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上次你妹妹开的茶会，我吃到了好多其他地方的美食。我想去世界上的其他地方看看，然后尝一尝他们的美食！”
雷因噗地笑了出来。
“这才是你的风格啊。”
“什么叫我的风格？”追云听后反而一脸茫然。
“没事！没事！喝酒！喝酒！”
雷因一边笑，一边给追云倒上酒。和追云在一起聊天的时候，雷因总是感到十分快乐。
追云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总是冷冰冰的，小心而且谨慎地防备着自己。稍微了解他一点之后会发现他是个很认真的人，虽然是个吃货，而且有时候有点傻傻的，可是他有自己的原则。当你觉得他像个小孩子一样顽皮不懂事的时候，他又会语出惊人，讲一些你都没想过的道理。然而你若是钦佩他，他又会在一瞬间变回那个吃货。雷因不由得想更多的了解追云，他想知道追云身上还有怎样的未知在等待着自己。
“刚才那个魔法，你想不想试试？”雷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这个。
“可以吗？不是说很危险吗？”追云有些意外。他的脸在酒精的作用下微微有些泛红。
“你选的那个没什么危险。我说一次咒语，你跟着重复一遍。”
“在天空之中自由存在的风之灵，请回应我的呼唤，化作无形的绳索，阻碍我的敌人。”
追云一边对着桌上的空酒瓶释放魔力，一边一字不差的重复着雷因刚刚说过的咒语。可惜的是，除了瓶子略微晃动一下，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追云十分不甘心地再试了一次，结果还是如此。
“别气馁，你突然从初级水平用中级魔法用不出来是正常的。魔法也不是随便喊喊咒语那么简单的。”雷因微微一笑，心中有点使坏地对着刚刚的空酒瓶用了曾经对追云用过的那个束缚魔法。他控制魔力，使魔力的锁链将酒瓶缠的更紧，直到酒瓶上出现了几道裂痕才收手。
“顺便一提，这个魔法是风缚的高阶版本。”雷因十分得意的向追云炫耀到。
“你！！！”追云立刻认出来这个与他有不解之缘的魔法，并且立刻明白了这是雷因的嘲讽。不过，今天他并不想与雷因计较这些。
“算了，看在你今天关心我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
“嗯？我什么时候关心过你？”雷因完全不记得自己今天有特别关心过追云。
“你知道我偷偷练中级魔法的时候不是一直在担心我会不会受伤吗？这不是关心我吗？”
雷因愣了一下，但转念一想，他确实担心追云受伤的心情要远大于担心王宫被追云炸掉的心情。
“知道就行，以后少做这种危险的事，这次我给你做个龙的模型，你得跟我保证，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再做危险的事情必须和我商量。”
“真的吗？”追云听到他要给自己做新的模型，眼中直冒精光。“我会让你尽量少担心我的！”
雷因不由得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你可真容易被收买。”
追云则十分不以为然的说：“那也得看是什么人为了什么事用什么收买我。会害你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好好好，来，喝酒。”雷因举起杯，先追云敬酒一杯。
他们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喝酒聊天，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将一整瓶红酒全部喝光，此时的追云，已经醉的十分厉害了。
『呵呵呵呵呵，我。。。。没醉。。。你。。不用。。。。扶我。』开始说胡话的追云试图推开他身边的空气，可是不管他怎么推，他身边的空气好像就是想扶他起来。
『你。。。别。。。扶我。我。。能走。』
追云的手在空中漫无目的地乱抓，雷因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雷因的酒量比追云要好，这雷因也么想到的。他们两人共饮了一瓶酒。虽然红酒的后劲大，可是一般人喝过也不会醉成像追云这样才对。
仅仅是微醉的雷因不得不去把追云扶起来。
被扶起来的追云丝毫没意识到有人在搀扶着自己。只是喃喃道：『你看，我不是。。嗝。。站起来。。了吗？』
“是是是，你好棒哦。”雷因随口敷衍着他。想把拉回他的房间去，可是追云并不配合，再加上追云的力气又比他大，雷因拖拽了半天，竟然不能动他分毫。无奈之下，他只好把追云往沙发上一推，这一次追云倒是十分配合，乖乖地躺进沙发里。雷因揪过一个靠垫，垫在他的头下面，然后从自己的房间中抱来一床被子，盖在追云身上。
『老爹。。。我们。。嗝。。继续。。。喝，啊。难得，嗝。。。难得你今。。天不用，不用管族。。。。。。。』追云的声音逐渐变成低喃，到了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已经只有嘴唇在动，随后不久，他就沉沉的睡去。
雷因听到追云醉酒后的胡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追云才刚刚十八岁成年，就被迫离开自己的故乡，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老。。。。爹。』追云在睡梦中再一次呼唤那个不在此地的人，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滑出。
雷因为他拭去泪痕，帮他掖好被子，就微微摇晃着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晚安，追云。希望在你的梦里你能与家人再会。”随后，雷因也陷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