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横滨养老院》横滨路灯

13、结婚预定+乱步先生的死亡

　　阿尔茨海默病无法治愈，治疗只能尽量减轻、延缓病情发展。其他人忧心忡忡，森先生这个病患反倒坦然地接受了。

　　“反正现在也不用我动脑了，稍微变笨一点也没关系。” 森先生无所谓道，“我一个九十岁的老人家了，你们还指望我做什么？”

　　森先生当然知道阿尔茨海默病会让人变成什么样子——他会慢慢地忘记所有事情，忘记身边的人，忘记自己是谁。

　　若是年轻时候他肯定无法接受自己变成这样，可他现在都这么老啦，得个病也正常吧。

　　“在我忘记所有事情之前，我可能会先死掉也说不定。”

　　森先生说的没错，大家心里清楚也无人反驳。事实即是如此，干巴巴无意义的安慰没有必要说出。很早之前，他们就已经能接受所有血淋淋的现实了。

　　小林似乎一下就成长起来了，这次她不再需要其他人的安慰。自己在角落里抹干眼泪后换上轻快的笑容，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即使心中难受，小林也要将情绪压下去，她不想让明明是病患的森先生反过来安慰她。

　　大家心照不宣地不再提及这件事，好像只是医生下个了再简单不过的诊断，吃点药就没事了。实际大家心里都清楚，这病就如温水煮青蛙——过程煎熬，结局残酷。

　　森先生开始记日记，上面写得最多的是他认识的每个人的名字。果戈里先生和费佳先生的名字总是会占很大篇幅。当然，最重要的是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自己的名字——森鸥外。

　　到了后期他的病可能会严重到即使他看到这些日记也无法找回一丝丝相关的记忆。

　　不过现在还好，积极治疗下他的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而且现在模糊的也只是一些小事，比如早上刚刚吃完饭他却忘记了，明明有饱腹感他还要去问小林早饭吃过了吗？

　　像把中也先生和太宰先生认错，忘记福泽先生，忘记红叶女士，忘记他自己的名字，那是在很久之后了。

　　在之前的百日宴上和中岛垣熟悉后，坂口优介常常会被中岛垣炫妻子晒儿子的幸福生活酸到。慎重思考许久之后，坂口优介打算向小林求婚。

　　安吾先生看自己孙子像个一去不复还的勇士。小林这孩子他也喜欢，只是养老院的那群家伙忒难缠，单拿出一个来要搞定都麻烦，别说还是一二三四五个……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安吾先生郑重严肃地问道。

　　“是的，我很确定我的心意。未来我想要和她共度一生的人只有小林。”

　　安吾先生幽幽看自家孙子一眼：“如果未来中途你想换人的话，小林就只能丧偶了哦。”

　　坂口优介：……即使和您长得相似，现在我也很怀疑我是不是您亲孙子。

　　其实这不能怪安吾先生说话直接，只是安吾先生太明白，即使养老院的那群家伙不在了，他们也绝对能将小林安排得妥妥当当。说不定那个费奥多尔早就在黑市下了单，要是他孙子敢对小林不好，就直接来场暗杀。

　　小林和坂口优介情投意合，这厢坂口优介一求婚，小林就答应了。

　　太宰先生感叹：“果然女生就是外向啊。”

　　太宰先生想到了当年中岛先生对镜花女士可是连婚都没求就把人拐到手了。那个时候红叶女士的金色夜叉可是差点没把侦探社办公室给劈了。

　　乱步先生很不高兴：“小林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被一个男人骗走了！”

　　“可是乱步先生你们不是已经考察过优介了吗？就算不是满分通过，九十分也足够了吧。” 小林认为能得到养老院老人们九十分的评判，自家男朋友已经很不容易了。

　　小林的无名指上戴了银色闪亮的婚戒，她小心摩挲了一下戒指，露出幸福满足的微笑。她和坂口优介会举办两场婚礼，在日本这里办过后，回中国再办一场。

　　“乱步先生，结婚蛋糕和甜品台的小册子我带过来了，您要看看吗？”

　　一招转移乱步先生的注意力——婚礼上各类甜品的决定权小林交给了乱步先生。

　　乱步先生哼哼两声表示满意。他戴着老花眼镜仔细翻过一页一页的小册子。

　　“结婚蛋糕要五层，虽然我比较注重味道但是因为是结婚所以装饰也不能少。嗯，还有甜品……纸杯奶蛋糕，喜饼，马卡龙……” 乱步先生说了很多，小林一一认真记下。

　　“对了，还有最最重要的，小林亲手烤的小饼干不能少。” 乱步先生重重点头，以示自己青睐重视的还是小林的饼干。

　　小林一愣，她来养老院面试时就是用小饼干贿赂了乱步先生。没想到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她一时之间竟觉得有些眼热。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小林展颜笑得灿烂，“最厉害的名侦探乱步先生的要求我一定办到。”

　　“就是结婚了，小林也要来经常看我们啊。” 乱步先生偏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当然了，绝对不是因为小林做的甜点好吃。”

　　“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你的。小林是个好孩子，所以以后一定要过得很幸福，这样我们才会觉得高兴。”

　　小林半蹲着，将脸埋到了乱步先生的膝上，像寻求长辈庇佑的孩子。她哽咽着，轻轻应了一声：“嗯！”

　　接到太宰先生的电话时，小林正在试穿婚纱，她以为太宰先生又突然冒出了什么奇怪的想法要为她的婚礼添色。

　　“太宰先生，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太宰先生晦涩的声音听不真切，飘飘忽忽仿佛一切都失了真。仔细辨听出太宰先生的每一个音节后，小林觉得自己像是走在万丈高的悬崖上，腿一软便摔了下去。

　　“小林，乱步先生走了。”

　　诶？小林半响没有反应，脑中轰隆似炸弹爆开，之后又归于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就连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都听不见了。

　　走了？什么叫走了？

　　泪水顷刻间模糊了双眼，小林握着手机嘴巴张张合合就是无法发出声音。

　　我还没有给乱步先生做饼干，结婚蛋糕也还没有确定好……怎么可以，乱步先生怎么可以这样不负责任地走了啊！

　　“太宰先生……您是在骗我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