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轻尘》叶慈

26、25

　　在一个不起眼的客栈住下，老实说，跟长高住久了，有点不习惯眼前有着可疑颜色的桌子。恨不得跳起来就走，算了，莫轻尘告诉自己要忍耐。毕竟，它价钱便宜而且符合现在自己不想引人注意的要求。而且，一坐到凳子上就跳起来，实在不像她现在男装打扮而且一脸平凡的样子。
　　点了些不贵的菜，在小二的期待下反应过来的莫轻尘又要了一点酒，受教了，一个“男人”不应该只吃一点点饭菜，而且滴酒不沾，还好，她胃口不算小。
　　没想到这客栈小是小了点，人还不少，人陆陆续续进来，热闹得很，她对面也坐了人。喝了些酒就打开了话匣子，她只是在他劝酒的时候稍微抿了下，趁人不注意就悄悄倒掉。
　　那人说的是今天的王妃穿着一身红衣是如何如何美，王子又是如何英俊逼人，宴会是如何富丽堂皇，渐渐吸引了一大堆人过来听。听他越说越细，有人不服气了，“你说那么多，莫非你亲眼见了？”
　　“我是没看见，不过我表姑的小叔的儿子在宫里当差，亲眼见了，是他说的。”
　　“嗷——”大家恍然大悟，那汉子见了这么多羡慕的眼神，挺起胸膛，分外得意。
　　还是刚才那人开了口，“有亲戚在宫里当差，太监有什么可得意的？”
　　男子憋红了脸，“你才是太监呢！我那亲戚可是正正经经的侍卫。”
　　“你说谁是太监？“说话的人冲上前来，旁人有意要看好戏，纷纷让了开去。
　　两个人挥拳相向，立刻乱作一团。
　　莫轻尘无奈：这地方别的不怎么样，下酒的咸菜确实有几分味道。可是随着几记老拳，桌子被推倒，盘碟自然都碎了。她立刻闪到一边，拍拍袍子，还好，没溅到身上，要不然还真挺麻烦的。又没有去油污的东西，被这一下子搅了兴致，也不想看什么热闹。莫轻尘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找出兴奋不已的小二，让他带着去了自己的房间。见他似乎对不能看热闹有些不满，给了他几个铜板，他高兴地答完礼，一溜烟跑了。莫轻尘摇摇头，这打架有什么好看的。看来给的赏钱没什么错，还好先兑了散钱，从晚上付的钱看，长高给的银票可是一笔大钱，够她过Nj久的了。前提是她不要去旅游景区长途跋涉，不买奢侈品，就这么安分地呆着。往后的日子还长，总得找点事来做不是？不过眼下只能把计划先搁下了，就当是隐居一下了。长高说完颜统和南宫昊天都在找她，不过莫轻尘想，他们应该找不了多久就会自动死心吧！但是考虑到这两位大帅哥手上握有的权力，说声找人也不过是一声令下。还是要避避风头。虽然他们英俊多金有权有势，但是一想到那些鸟笼似的地方，这不准那不准的，莫轻尘就敬谢不敏。想到那个，她顿时觉得现在住的地方温馨起来，时候还早。她从包袱里拿出长高给的书，一本是医书，一本是毒经，另一本就有点意外了，是五行八卦，最惊讶的还在后面，最后一本是内功心法，倒不像以前她在武侠小说里看到的那样艰深，一闻，墨香扑鼻，应该是长高手书。想到他之前说的一些要她记住的东西，原来是要用在这里啊。长高为她做的，都是长远打算，到了现在，对自己送他《孙子兵法》也终于能说，不再心存悔意了。
　　之前因为要学易容术，配原料的时候已经认了不少药草，现在正好活学活用，莫轻尘打开毒经，开始认真看，仔细背。这些剂量可是一点错不得的，记错了解药配方可就不得了了。一敛心神。莫轻尘很快就沉浸到书里去了。
　　等回过神来，才发现眼睛酸痛。这蜡烛的光亮始终是不能跟电灯比阿。又没有眼药水可以滴，长此以往，非变近视不可。最惨的是，近视了还没有眼镜配。明天吧，明天看看医书上有没有明目的方子。
　　一直到躺到床上的时候，莫轻尘才想起刚才在吃饭的地方，坐在自己对面的人说的众多的话，还好她一向记忆力惊人，回放一遍他的话，似乎有点不对，对了，他说到莫红颜是从清烟馆出去的，她住在清烟馆可不是谁都知道的。单凭这句话，应该不时道听途说来的，亲戚是侍卫，为什么这么快就听到风声了？宴会正是需要人的时候，皇室的婚礼宴请宾客可能只要一天用人？寻常侍卫这个时候只怕根本跑不开身，这人是如何知道的？还是，他就是个侍卫？
　　想到这里，莫轻尘可再睡不安稳了，难道她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现在还脱得开身，难道是南宫的侍卫？可是如果是南宫的侍卫，也有疑点，他既然已经坐到了她对面，为什么不抓她？莫轻尘告诉自己要冷静，未必就是南宫的手下了，现在就走，这大半夜的，反而引人疑惑，有人偷偷报官都说不定，而且一个人也不安全。明天吧，明天一早走。此地不宜久留，莫轻尘打定了主意，安下心来，一天提心吊胆的，也累了，一下子就睡着了。
　　莫轻尘第二天一早就醒了，天还未大亮，洗漱一番就下去吃饭。还是要一份昨天的咸菜，下粥吃。正埋头苦吃呢，就听得人问：“这里有人吗？”
　　莫轻尘抬起头来，可不正是昨天那位？既来之，则安之。她开口，“倒是没人，公子请自便。”这下倒是慢下了吃的速度，人都到了眼前，急也没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家的咸菜不错，公子是熟客？”男子问。
　　“倒也不是什么熟客，不过是听朋友介绍的。”
　　“哦。”他不置可否。
　　“昨天你没受伤吧。”莫轻尘看他精神挺不错的，就当白问这一句了。
　　“多谢公子关心，在下无碍。不过昨天被那人一搅和，公子又走得早，没机会多聊几句，实在可惜。”
　　莫轻尘吃了一惊，面上倒没露半分，不过即使露了已经易容了，也就看不出什么了。昨天见他打架时那么冲动，没想到还能注意到她的一举一动。这就不是普通的注意了。“听公子言谈，也不是冲动之人，昨日却又是怎生回事？”
　　男子面有难色，不过很快恢复正常，“昨日那人骂太监，我也是一时气不过。就打了过去，今天一想，确实惭愧得很，让公子见笑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公子自己便是那侍卫吧！”这是怎么回事？莫轻尘越来越不明白了，索性挑明了讲。
　　那人听了一怔，立刻满脸钦佩，“公子所料甚是。”果然没看错人，这下有希望了。
　　“那你既然是侍卫，为何到此？”莫轻尘疑惑更盛，这神情不像是假的，如果是装出来的，还真是个演技派。
　　“实不相瞒，我本来是宫中侍卫，后来因受了牵连，被逐出了宫。”
　　受了牵连？莫轻尘隐隐有了些头绪，却还理不出来，继续听他说下去。
　　“因为是被逐出来的，众人嫌我名声不好，一直找不到活干，家里等着钱用，去做苦力又实在不甘，我也是听了朋友推荐，说这家客栈藏龙卧虎，时常有贵人隐于其中，这才来这里碰碰运气的，结果一到就看见公子一个人用膳。后面的事情，您已经知道了。”
　　“你找我是想干什么呢？”
　　“在下不是自夸，但身手还是不错的。听公子口音，不是朝卢人士，一个人，何况又是个贵人。要是能在您手下当个差，在下绝对护您安全。”
　　“哦，我住在这样的客栈，吃这样的饭菜，你还认为我是个贵人？”
　　“我那朋友也说了，这客栈里就一味咸菜腌得还有几分味道，贵人多是有点脾气，不同常人，为此而来的也不在少数。何况，您坐在那儿的气势，我好歹在宫里呆过一些日子，不会错的，绝对不是一般人。”
　　“你既然早就出了宫，昨天的事情为什么还那么清楚？”
　　“还是我那朋友说的。”
　　“哦，这倒是个妙人，有空得见上一面。”
　　男子反应也快，一听这句话，立刻跪倒，“谢谢主人。”
　　虽然来了古代也有些时间了，莫轻尘还是不习惯不动被人跪，忙伸手去扶，“你快起来，我可还没答应，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那人也不用扶，立刻就起来了，倒是个精乖的主，只是刚才看见她伸出手的时候眼神一闪，莫轻尘只当没看见，不过到底留了心。“你原先在哪个宫里当差？牵连又是因了什么事？”
　　喝口茶，再补充一点，“若是不方便的就不用讲了，拣我能听的说吧！”
　　“公子说哪里话，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原先在清烟馆当侍卫。”
　　听了这句话，莫轻尘吃了一惊，还好有面具遮着，不然非露馅不可。
　　“因了一次有人告密的事情，王子一怒，就把我们全逐出了宫。”
　　好象是有这么回事，没这件事情的话，她也出不了宫，怎么这个人她以前从未见过？莫轻尘想了一下：是了，有些侍卫是近不了她身边的。但愿他以前没见过她吧！“你以前是服侍王子的人吗？”
　　“不是，我是服侍未过门的王妃的人。”
　　这人有些奇怪，不说现在的王妃，而说未过门的王妃。接着听他下一句。
　　“听说未过门的王妃是个大美人，不过可惜，我没有亲眼见过。”
　　不会是自己多心吧，莫轻尘感觉这话是对她说的，“我要离开朝卢，确实需要护卫，我赶时间，你快去收拾一下包袱吧！”
　　“先问一下，主人这是要去哪里？”
　　果然，来了，莫轻尘开口，“我要去南宫，会是段长路，你多带些东西吧！”
　　“好，我这就回房去理一下东西。”
　　见了他匆匆的背影，莫轻尘笑，快就有了练习的机会！

　　他很快回来，“主人，要好粗远门，请容我回家安顿一下。”
　　“好，这点银子你先拿着，就当订金吧！”
　　“谢谢主人。”
　　“正好我也要去置办一些东西，反正有了你也不怕外面乱了，中午的时候一起在这里吃完饭再走吧！”
　　“谢谢主人。”他好象只剩下这句话了，一脸感激。
　　中午吃完饭，她就催他快走，一脸急色。他们雇了马车，一路出城去。越走越偏僻，终于在傍晚时分到了一家客栈，一进去，莫轻尘微微一愣。
　　男子感觉到了，“主人，怎么了？”
　　“没什么。”莫轻尘摇头，“没想到这么小一家客栈会有那么多人。”
　　“宴会结束了，大概是因为大家都急着走吧！”
　　“哦。”莫轻尘不置可否。
　　坐在马车上一路颠簸，莫轻尘称自己疲倦，想先回房休息。男子二话没说，送她回房。“有什么事尽管叫我，我就在您隔壁。”男子说。见了莫轻尘点头，这才离去。
　　看见他进了隔壁的门，莫轻尘这才放开袖子里紧握的手。果然，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人塞给她的是一张纸条，对着烛光看，是熟悉的字迹：卸妆后速来天字一号房。莫轻尘皱一下眉，长高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不管了，去了问问他就知道了。看这架势，自己的怀疑似乎错了，这侍卫可能不是南宫的人，倒有可能真的是宫里的侍卫了。换完衣服去了易容，临要出门，莫轻尘停顿了一下，回头留了点东西，这才出门。
　　小二听得有人叫他，回头惊讶地发现，眼前站着一个白衣大美女，心里嘀咕：这美女是哪儿冒出来的？怎么刚才没注意到？转念一想，是了，来的时候有一辆马车里的人始终没有露面，应该就是眼前这位了。听得她用黄莺出谷的声音问：“打扰一下，请问小二哥，天字一号房在哪？”他立刻带她去天字一号房，一面走一面奇怪，她怎么一个侍卫都不带？对了，传说中真正的有钱人会雇隐侍，小二环顾四周，一敛心神，眼观鼻鼻观心。再不敢有什么绮念，一把她送到房门口就一溜烟跑了。

　　莫轻尘暗想：这小二有些奇怪，不过一时也顾不得了，她的精神可全被屋子里的声音吸引住了。是久违的声音，南宫在里面问：“黄总管，现下可以让我见见轻尘了吗？先前在玉店的时候你说会打草惊蛇，现在都已经离开了朝卢了，黄总管莫非还有什么顾虑？”
　　南宫去过玉店？莫轻尘惊疑不定，他是来找她的？听得长高说下去：“我能有什么顾虑？可是公子以为，一出朝卢就安全了？我既已答应了你把人带来，就会让你把她带回南宫。”
　　“那自然是最好。”
　　“只是没想到公子如此莽撞，公子若大张旗鼓自官道回南宫，我带着轻尘自小路前进，自然是半点问题没有，完颜家也不好动什么手脚，可是公子现在如此，难道不知道露茉野路多流寇吗？还是公子不相信在下？”
　　南宫心神一凛，自己此番作为确实欠考虑了些，走大路打上旗号，完颜家还得帮忙保护自己。在这样的小路上，又没人知道，他出了事完颜家也可以推说是流寇作乱，不知内情。“我也不是不相信黄总管，只是多日不见，总想一见佳人以慰相思之苦。所以就没打什么招呼，自己跑来了。何况，过了这儿我们又得各走各的路。只怕又是经月不见。”
　　听了他承认马上分路，长高微笑，“公子多虑了，在下哪里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说完扬声道：“轻尘，还不进来？”

作者有话说

　　希望能够在暑假之内完结，不然没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