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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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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这三年里发生了很多事。黎朝皇帝驾崩,太子百里宣登基。百里宣的母妃被皇后所害,登基后更是视百里羽为眼中钉。而朔北,在百里旭的治理下愈发强大,逐渐开始危及黎朝。
“皇妹,身为百里家的一员,你可要替皇室分忧啊。” 大殿上,百里旭俯视这百里羽。
“那是自然。”百里羽鞠躬行礼。
“别怪皇兄狠心,只是这朔北已成大患,为了天下太平,也只有牺牲你了,皇兄近日甚是心痛......” 百里宣没去当戏子真是可惜了。羽然在心中翻了无数个白眼。
百里宣早看百里羽不顺眼,便以和亲停战为由,想将将百里羽下嫁到最是寒苦的朔北。心想,把百里羽送去那,跟杀了她没什么区别。
“皇兄......你真的忍心送羽儿走吗?羽儿不想离开皇兄......” 羽然哭得甚是令人痛心,其实,我羽然,也可以去当戏子。
傻子百里宣怎么也不会知道,这正遂了我的意,自己亲自前去,没准还能快点帮凤凰完成这次渡劫的使命。这百里旭倒不知道他这些年过得如何。
在凡间嫁个凡人也没什么,反正现在的自己也不过是凡躯,死后入土为泥。这来凡间渡劫发生的事情,回到九重天,不过是个梦,没人会在意,甚至也没人会记起,凡间的一切,对于神仙,不过是一瞬间的梦。
是啊,一瞬间的梦,他旭凤,根本不会记得吧。就跟自己以前在凡间和逢生一样,任何感情,渡完劫,便没人在意了。
没过几日,浩浩荡荡的和亲队伍便驶出了晋阳王都。
马车一路颠簸了数十日,马车慢慢驶近朔北地界,越是北上越是寒冷,像盐粉一样飘下来的雪花,越来越大,终于变成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山林变成了一个银白世界。有几辆红木马车,给雪花盖住,也仿佛成了陷在盐堆里的黑色小甲虫。只有满山遍野的白桦树,这着名的耐寒的树木仍然坚强挺立,虽然也带上顶冰雪帽子,但是依旧不减其雄姿翠色;大风刮过,它们摇曳一下身子,雪花就一个劲儿地向下滑落了。
山道上,马蹄急踏,鼻中打出一个响啼,喷出一口白气,发出老长的嘶鸣。突然,积雪在车轮下发出“吱呀”的微声。
车停了。
刀光剑影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王爷!杀了她,黎朝别想耍什么奸计!”
所有人都认为,皇帝把长公主嫁过来,明面上是和亲,暗地里却是让长公主夺回朔北的掌控权,人人皆知,这长公主百里羽,武功高强,心思缜密。
白雪皑皑,旌旗万里一直蔓延到视线地尽头,十里红妆红霞一般横贯了古道。她背脊挺直,端坐在马车中,盖头遮盖下的红唇牵起一抹淡笑。
“百里旭,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啊?” 羽然似笑非笑。
百里旭愣在了原地。
熟悉的声音,是她的声音,他回想了千遍万变的声音。
怎么会是你?
百里旭慢慢地伸出手,掀开了红色盖头。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我终于,将你找回来了。
红帐千里,唢呐百声,远远的看向南处,高高的帐旗连成一片。
旭凤骑着枣花红大马,胸前带着红绸大花,面上带着笑,后头跟着十几个护卫,个个精神。
羽然端坐在八抬大轿中,红盖头侨生生的盖在头上,不见模样,只是见得凤穿牡丹的大红袍,鎏金丝的暗锦纹路,下穿青萝百褶红裙,一双红绸绣鸳鸯的小鞋脚上踩。
朔北万人空巷,街道上尽是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
“喜事啊,长公主和侯爷成亲,这仗总算是要停了。”
“长公主下嫁到咱们这,也算是我们朔北的福气。”
到了堂前,新郎先下,将新娘请出轿,红绸引之,共到堂前。
堂前摆漆金捧盒一对,纯金如意一对,白玉麒麟一双,描金碗,描金筷子。
良辰美景,拜堂成亲。
洞房花烛夜,羽然坐在床前。
“你可知,我寻了你有多久......” 百里旭掀开了盖头,“没想到,你竟是长公主百里羽”
“我按你说的做到了,如今的朔北盛况,你可看到?你的心愿,我来完成”
羽然从来没想到,百里旭在朔北的这般一切,都竟是因为自己同他说了这是自己的心愿。
真傻。
羽然望着一脸认真的百里旭,不禁动容。这个眼神,在九重天的旭凤,不会有,至少,不会对她白羽然有。
羽然不禁有些难过。
天意,真是喜欢捉弄人。
夜色已深,烛光摇曳,
百里旭抚摸着羽然的脸颊,靠近,再靠近。“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羽然有些紧张,可这凡间,终究虚幻一场,可为何,自己的心跳却如此真实......
百里旭轻轻抱住羽然,闻到羽然身上淡淡的桃花香气,百里旭的呼吸变得灼热,语言已是多余的东西,唇瓣慢慢贴合在一起,他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看到她的眼里雾蒙蒙水润润的,脸上泛了红潮,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那惹人怜爱的样子让他情难自禁地低头含住她的唇瓣,她轻颤着承受他的爱意,睫毛已不自觉地潮湿……
...... ....... ......
...... .......
.......
清晨,羽然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百里旭,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做梦一般。百里旭笑了笑,轻抚着羽然的发丝,“ 阿羽,我们离开朔北,离开黎朝,远离这一切纷争,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可好 ”
羽然低头不语,权力,地位,原来他百里旭从不在乎,他至始至终想要的,只不过是那个曾经救过他的红衣姑娘......
可命格不能改,旭凤需要这命格才能飞升上神,这对她白羽然来说,才是唯一实在的真实的。
羽然顿时觉得自己有些狠心,这凡间数十载,不过是天界火神的一场梦,一次劫。可这数十载,却也是他百里旭的一生。
百里旭见羽然不说话,轻轻的抱住了羽然,“ 若是你想要的,我都会替你实现,皇位也好,王都也好.......你若退,我便是盾,你若战,我便是剑。”
羽然将头埋入了百里旭的胸前,一言不发,此刻,羽然也不知道自己是爱旭凤,还是爱眼前的百里旭了,这份感情,究竟是笔糊涂账,怎么算,都是算不清了。
可旭凤,才是真实的,百里旭只是一场梦。白羽然,你要记住这一点。羽然一次又一次对自己摇摆不定的心说,这句话,像是一道咒语,仿佛一念这句话,这一切,就又变得简单,轻松了。
这朔北的日子,如白驹过隙,过得飞快。一下子又便是五年。
这五年,无数次,羽然在朔北城的城墙远远望着。
朔北永远是这么寒冷,永远也盼不到春天。冷飕飕的风呼呼地刮着,远方光秃秃的树木光秃秃的,受不住风的袭击,树杈在冷风里摇晃,像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指向天空。寒风凛冽,白雪皑皑,没有一丝生气。
百里旭也无数次,金戈铁马,血染铠甲,乘胜归来。百里旭,只许胜,不许败,因为,这是她的心愿。
这次百里旭回来,受了剑伤,消瘦了不少,神色疲惫。
“阿羽,很快,我们就能拿下王都了.......” 这是百里旭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羽然在床塌前不分日夜照顾了整整四日,她知道,是她一直在逼他。这一切,从来都非他所愿,可为了旭凤,百里旭必须登上那座帝王宝座。羽然轻轻拿热毛巾擦拭着百里旭的额头,看着熟睡的百里旭。
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然而却也透着沧桑和疲惫。
羽然靠在床边,附身轻轻吻了吻百里旭的额头,唇间传来阵阵冰凉。羽然又将被子捂得严实了些,没想百里旭却拉住了羽然的手,将羽然圈入怀中,他仍闭着眼睛,却越抱越紧,“ 好冷......”
“我再添些炭火。”羽然欲起身,却被抱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别离开我。” 百里旭呢喃着,又沉沉睡去了。
朔北,是如此寒冷,可若她在身边,便再也没有冬天了。
...... ...... ......
...... ......
......
这日大雪刚停,总算是难得的好天气。
百里旭陪着羽然给城里的穷人发粮食。百里旭很少有时间陪羽然,但若是羽然在身边,他定是寸步不离。
羽然发放粮食,他便像个尾巴跟在羽然身后,望着羽然微笑。这么多人看着,羽然有些害羞。羽然正转身准备拿东西,没想 “砰” 的一下撞到了百里旭胸前的战甲上,疼......
“你别给我添乱了。”羽然撅着嘴巴有些没好气的说。
百里旭有些委屈的望了望羽然,灰溜溜的站到另一边。几个小童跑了上前,嚷着找百里旭要糖。看着百里旭一脸不知所措,羽然噗的笑了,说真的,这个侯爷,还真是没什么王族的威风架子。
百里旭抬头,碰上了羽然的视线,他也傻傻的笑了。羽然朝小童们招招手,拿出了自己做的芝麻糖。这些个小娃娃闹腾的很,每次羽然来布施都会准备一些芝麻糖。
“哇!长公主姐姐亲手做的芝麻糖!”小童们嬉笑着蜂拥而至。
羽然正准备打开纸包,一双手却将纸包收了起来,“ 夫人,你可从来没给我做过糖......”
果然是百里旭,这种事都会吃醋,羽然有些无奈。孩子们看着糖被收走了,有些失落,低下头,有的甚至要哭了。
“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和孩子抢.....” 羽然伸手想拿回纸包没想到百里旭却将糖包紧紧抱在了怀里。
百里旭见抱起一个孩子笑了笑说:“ 我给你们买糖去!要多少有多少,只是这包,你们让给哥哥可好?”
“好!”孩子们又活跃了起来。
太阳快下山了,羽然好不容易把百里旭从孩子堆里扒了出来,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府了。
百里旭走在前头,雪地下留下串串脚印。羽然玩性大发,低头顺着百里旭的脚印也踩了下去,百里旭的步子迈的自然是比羽然开的,羽然提着裙子,一步一步的走着。
百里旭瞟见了身后走的聚精会神的羽然,宠溺的笑了笑,接着却又故意将步子迈的极大,百里旭加快步伐,步子越迈越大。羽然摇摇晃晃地有些招架不住了。
“啊!”羽然一个没站稳扑向了地上的雪,百里旭一个转身抱住了羽然。两个人的眼睛离得是如此近,羽然能在百里旭的眼睛里看清自己的倒影。百里旭转身将羽然背在了背上。
羽然靠在百里旭的背上,百里旭的背影都长得如此好看,羽然将头轻轻搁在了百里旭肩上
“你不累吗?”背了好一会,羽然见百里旭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轻轻耳语道。
“不累。” 百里旭突然转头轻吻了羽然的脸颊,“我倒想一直这么背着夫人。”
羽然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你......你受虐狂啊。”
百里旭笑了笑,发力反手将羽然横抱到身前,吓得羽然一声轻叫。“我只喜欢受夫人的虐。”
附身,轻轻吻上了羽然冻红的唇。
...... ...... ......
...... ......
......
一日复一日,羽然甚至都以为,这便是她的人生了。怪不得,做神仙的都得了却尘缘,渡劫的都很难再去回忆凡间之事。
可羽然却沾上这尘缘,这尘缘是毒,可她羽然却不自知。
早晨,公鸡用激扬的叫声报晓着黎明的到来,此起彼伏地歌唱着。羽然慢慢地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在一阵舒服中醒来。一片无色的光线透过窗子,照射在了百里旭脸上。羽然慢慢起床,拉开帘布,推开窗户,浅吟低唱的微风轻轻地吹进,伴随着一股清鲜的气味扑鼻而来。眺目远望,整个朔北城沉浸在一片雾霭朦胧、烟海扬波的境界里。
“阿羽,我们今日去南市逛逛吧,正好,我想替你挑几件冬衣。” 百里旭从身后抱住了羽然,宠溺的亲吻了她的头发。
羽然转身摸了摸百里旭的脸颊,“ 阿旭,这种事情,下人去办便好了,你今日不是要和军师大人讨论攻打王都的事宜吗?”
“休息一日不行吗。”百里旭的声音淡淡的。
百里旭的心思从来不在那都城王座,这也让羽然十分头疼。明明,登上那王座是他百里旭的天命,可每次着急的确是羽然。
“不行。” 羽然敲了敲百里旭的额头,开始为百里旭更衣,“ 攻下王都指日可待,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
“休息半日也不行?” 百里旭转过身,望向羽然,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
“不行。” 羽然的回答斩钉截铁将百里旭推出门外,这百里旭,真不让人省心,还有一个月,便是命格中百里旭登上皇位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