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Untitled，2004》蓝白絮

6、chapter 6

　　全志龙的演技放在MV里堪堪还够当苦情戏男主角，但要真让他毫无破绽地装成心理疾病患者，他可能真的没什么把握。
　　父母这边目前是答应着帮他应付杨贤硕社长拖延合约，不过双亲并没有就此打止的意思。
　　“志龙啊。”全爸爸放下电话之后对他说，“不然我们还是去看一下医生吧。”
　　哪怕在十年之后，心理疾病也并没有引起社会的广泛重视，看心理医生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全志龙其实是有点抗拒的：“爸，我知道自己状况，没关系的。”
　　“我们志龙啊，”全妈妈放柔了声音，把手搭在儿子的肩膀上，“你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上电视了。爸爸妈妈一直都为你感到骄傲，就算你没有出道，也是我们爱着的孩子。这次听你说起公司的事，妈妈真的吓了一跳。”
　　为人父母，除去个别极端望子成龙的，大多数都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平安长大无忧生活。
　　全志龙的爸妈一开始就算不太希望他一头扎进娱乐圈里走到黑，可他当年铁了心要进YG当练习生，后来她也在行动上支持了。
　　“等下次放假我就去看吧。”全志龙并没有直接拒绝爸妈，“这种都是需要提前预约的，这不是也不知道哪家医生靠谱吗？”
　　他在低谷期的那段时间里有在网络上偷偷填过调查问卷，但哪怕往后十年，靠谱的心理医生一样地难以寻觅。
　　说起来，他不由得想到了S,M公司的金钟铉。
　　本来是可以避免的悲剧，他本人也努力地寻找着心理医生的帮助，可最后还是……
　　“嗯。我去找朋友约医生，如果你们社长不放人的话我和你妈就去公司接你。”全爸爸见全志龙算是答应了下来倒也没在逼他，“解约之后，你就先在家里住吧。”
　　全志龙答应的很爽快。
　　毕竟，他如果不再跟YG续约，短期内只怕也不会登上舞台。或许在这两年去军队避避风头也是不错的选择。
　　“是不想再当艺人了吗？”作为一家之主，全爸爸除了找医生之外，也得为儿子的未来负责，“你原本在学校的功课就不怎么好，现在回去还赶得上进度吗？”
　　他的同龄人这时候都在备战高考，而全志龙无论是重生前后，都没有再进校园的打算。
　　从儿子的沉默中全爸爸读出了他并不想回归校园，这下连全妈妈也开始真正着急了。
　　“现在社会学历多重要啊，”全妈妈如果不是在之前看着儿子每天练习辛苦到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她心里其实也是希望他能够继续完成学业的，“当艺人是一条路没错，可你真的要一辈子当艺人吗？”
　　在传统的观念里，偶像爱豆就是在吃青春饭。
　　当他们青春年华不再，自然也得回归普通人的生活了。
　　而全志龙既然打算和YG解约，那他为什么不回到学校呢？
　　“妈妈，这个我已经安排好了。”全志龙就是因为世宗大学的硕士学位才让服役时间延迟到30岁，现在重头再来一次，他就算走一条全新的路，也不可能让自己的路越走越窄。
　　天下没有哪个孩子不会说些好听的话来宽慰父母，这是为人子女的自带技能。
　　但他是全志龙，就算现在只是快要结束练习生合约的十八岁全志龙，这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自然是不一样的。
　　跟S,M解约之后他被杨贤硕赏识签入了YG。
　　现在要跟YG解约了，他又会去哪里？
　　全家父母这些年比较着两家公司，哪怕现在因为公司前辈的举措有些生气，可YG在培养全志龙上这件事上，做的确实尽心尽力。
　　从道义的层面上讲，如果不是因为从自己儿子嘴里听出他们诱导人去xd，他们这家人才是理亏的那方。
　　就凭着躁郁症这样的心理疾病，真的可以解约吗？
　　——
　　一天的假期，充其量不过就是在家吃了顿晚饭。
　　为了明天早上的练习不迟到，基本上都是得晚上连夜赶回公司的。
　　首尔的夜间交通这时候比不上十年后的发达，东永裴在七点就准时来到了全志龙家，等着竹马一起回宿舍。
　　“永裴啊，先进来坐。”全志龙下午忙着整理自己房间里的东西梳理记忆吃饭晚了一点，“我吃过饭就走。”
　　尽管他现在已经不打算留在YG了，但东永裴是他从小到大的挚友，怎么对永裴解释自己已经改变的心意，这也是个难题。
　　东永裴觉得奇怪，平日只要说到练习志龙永远都是最积极的那个，要是成员因为贪吃而耽误练习志龙绝对会黑脸的。
　　“好。”东永裴坐在了全志龙家的沙发上，跟全爸爸稍微隔了一段距离。
　　全爸爸余光瞄了一眼东永裴的耳钉和身上充满Hip Hop元素的戒指，手里拿着遥控器换台，不小心跳到了KBS的打歌舞台。
　　音乐的声音引起了正在餐桌前的全志龙的注意，他转头看见电视上特写镜头的这个女孩似乎有点面熟，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了。
　　或许是没有在团体组合的厮杀中存活下来吧。
　　“你的合约带了吗？”东永裴在他出门前问道。
　　全志龙含糊回答：“放心吧。”
　　沉浸在兴奋中的东永裴想着志龙不可能是不仔细的人。
　　他自己回到家里就连睡觉前都得看一眼合约才会安心，更别说比他更爱HipHop和舞台的全志龙了。
　　心中有着对未来的美好期待，就连坐着充满汗臭味的公交去公司也是那么的青春洋溢。
　　全志龙有些羡慕地看着东永裴一直上扬的嘴角，本想跟他说出口的交代又落了回去。
　　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定论呢，永裴的状态一直有些不稳定，还是先别跟他说了。
　　两人结伴回到练习室的时候，崔胜贤和李胜炫正在做着准备拉伸动作。
　　虽然名字一样，但大小胜贤一直都有点不对盘。
　　全志龙刚放下手里的包，李胜炫就已经跳着过来了：“哥回来啦。”
　　“嗯。”全志龙淡淡地应了一声，他对李胜炫的所作所为实在没办法认同，可现在站在他面前这个只是眼底黑眼圈浓重的光州孩子，而不是日后媒体所说的亚洲鸨王。
　　最初以为置身梦境的时候，他还能对着李胜炫发火，气他顶着BIGBANG成员的名头搅进那样的浑水里。
　　可是现在，当他彻底在2004年的世界里作为练习生全志龙冷静下来，重新想起那些事，他在已知这些人的命运轨迹情况下再跟他们一起回到练习生时光，他在面对他们所有人的时候，心情是意料之外的平静。
　　上天让他回到过去，就像是开了个黑色幽默的玩笑，他所拥有的和所失去的相互弥补，得到的结果就是站在了原始的起点。
　　全志龙能做的不是杜绝未发生的危险隐患，消防员这种事，他上辈子做的不少，可最终他只是帮他们避过了他力所能及的坑，该掉坑的人又义无反顾地冲进了下一个坎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他如果没有回来，他也不会觉得自己过去的十五年拥有很多遗憾——遗憾是无法填补的，补上这个还有下一个。
　　“永裴哥，我帮你去打水。”李胜炫并没有因为全志龙的冷淡态度而低落，他转头看见东永裴手里拿着空水杯，便很有眼色地接过来再跑去去饮水机那里了。
　　“你小子！”崔胜贤还在原地练习着热身运动，有点不满李胜炫这八面玲珑的样子，“不是说要教我练习舞蹈吗？”
　　他作为大哥在韩国的礼节里是可以不用对年幼者主动问好的，但他还是对着东永裴和全志龙摆了摆手，用了种美国西部牛仔的寒暄手势。
　　李胜炫笑着跑过来给东永裴还水杯，去崔胜贤跟前的时候还躲了一下大哥的拳头。
　　“小胜炫这孩子……”东永裴失笑着摇摇头看着手里的杯子，“难怪是光州小滑头呢。”
　　正在说着李胜炫，张贤胜背着双肩包推门进来了。
　　他对着哥哥们打了招呼问好，圆圆的眼睛跟全志龙对视上的时候，不自觉顿了一下脚步。
　　全志龙面无表情转过头，其实心里在偷笑。
　　中二病的年纪总是觉得自己的声音不够酷，做队长就想着树立威信总是黑着脸，结果只吓住了最老实的大成和贤胜。
　　永裴作为竹马一直都很了解他，胜贤哥和小胜炫估计早就把他看透了。
　　“志龙啊，永裴啊。”尹宝型从外面推开练习室虚掩的门，对着他们道，“先拿着合约去见社长吧。”
　　听到合约二字，正在练舞的崔胜贤和李胜炫都停下了动作。
　　张贤胜倒是比他们都要心无旁骛，手里一直在收拾着带来的背包装的衣物，仿佛全志龙和东永裴比他们都多出来的那一份合约一点也不奇怪。
　　全志龙对着东永裴笑了笑，自然地从练习室里的座椅上站起来：“走吧。”
　　东永裴察觉到练习室里微妙的气氛，好在全志龙看起来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也就跟着没太介意大家的反应。
　　李胜炫的眼睛一直跟随着东永裴和全志龙拿着的蓝色文件夹，直到他们走出了练习室。
　　“哥，”李胜炫看着镜子里倒映出来的崔胜贤，“这个动作要再练习一次。”
　　同样是练习生，就算志龙和永裴来的时间最早，但崔胜贤跟其他人比起来是资历最深的那个，他是最年长的大哥。可是全志龙和东永裴都已经提前签订了合约，公司那边的意思却是要让他和其他三个只有一两年练习经验的孩子一起竞争出道名额。
　　“好。”崔胜贤心情复杂地看着镜子里自己抬起来不如李胜炫利落的胳膊，加重了力度。
　　练习室这边发生的事没有逃过杨贤朔布置的监控。
　　出道的团体名字已经确定了，只不过成员的人数目前还存在着争议。
　　决定让全志龙和东永裴提前签约，一是为了稳住投资方的心，二是侧面给其他练习生施加一定的压力。
　　杨贤朔是个野心家，他现在手里握着全志龙这张王牌，怎么在合适的时间亮出来这张牌为自己赢得有利的局面，又如何让手里的其他底牌发挥他们最大的赢面，这是他目前需要解决的棘手问题。
　　尹宝型带着全志龙和东永裴来到了办公室门口，她站在他们前面敲了敲门。
　　“请进。”杨贤朔把电脑上监控的画面切掉，恢复了桌面上自己和家人的合照。
　　尹宝型拉开门，让全志龙和东永裴先走了进去。
　　全志龙深呼吸一口气，纵使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在面对杨贤朔的时候他还是难免心跳加速太快。
　　如果他没有这次重活一回的机会，就算是从军队退伍，他也很难再从身上撕去YG的标签了。
　　没必要争论究竟是他成就了YG，还是YG成就了他这样无意义的问题。
　　既然他现在重新站在了命运的分岔口，手里也有着选择的机会，他只想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