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大白鹅》留白酱

4、第四章

　　说是呕吐，但张曼并没有吐出什么来，早上吃的稀稀的米汤，地上是一滩酸水和几颗米花的样子……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也是一堆马赛克物了，味道有点不太好闻，张曼心虚地用地上的树叶迅速将它们掩盖住，然后从掏出手帕，低头斯文地擦了擦嘴角。

　　接着朝张小花伸出了手，掌心朝上。

　　张小花：“？”

　　张曼朝她肩上斜挎挂着的军绿色水壶努了努嘴，精致的小仙女吐完后想涑口。

　　张小花视线落到自己的水壶上，恍然大悟，原来曼曼口渴了啊，双手立即递上自己的水壶：请小白鹅用茶。

　　张曼接过水壶，拧开，喝一大口，仰头，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接着低头“呸”一声吐出来。

　　如此反复两三次，最后才把水咽了下去。

　　赵家耀被她的一番操作唬得愣愣的，连被放开了衣角也不知道要走开。

　　张曼把水壶还回去，然后指着赵家耀，白嫩嫩的手指差点要怼到他的鼻尖上，像个小猫一样龇着牙，凶凶地道：“你，赔我头发！”

　　赵家耀听到她的话，一愣，什么头发？头发关他什么事儿？他又没偷她的头发。

　　不过她脸上怎么脏脏的？东一块西一块有些灰灰的痕迹，鼻子上还有一块特别灰。

　　奇怪，刚刚在路上见到她第一眼就觉得这姑娘贼好看，他活了二十年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妹子，真的真的特别好看，她穿着粉嫩碎花的小袄，伸出来的袖子是白色的，雪白的脸庞，好看的辫子，腰身特别纤细。

　　当时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他骑车跟在后面，只能看见她的侧脸。所以当时她们停下车时，他十分激动！一激动脚下就踩快了，然后就超车了！然后懊悔之下心情更加激荡，之后脚下就踩得更快了……

　　原本很是低落，没想到又看见她了！这让一向臭屁的他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的表现好像有些糟糕了……只是，她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过，当视线从张曼的脸上移到头发上时，赵家耀的视线一凝，心里咯噔一声，好像……糟了……

　　张曼高傲地哼了一声，“哼，你知道自己的错了吗，为什么骑车那么快，有没有考虑过路人的感受！”

　　一旁的张小花听到这话时忽然有些心虚了，奇怪，这蚂蚁搬家怎么有些好看？

　　赵家耀其实心中已经猜到了是自己的锅了，脸上有些讪讪的，而他脸皮薄，双颊有些绯红了，但他又不是故意的，而且心中有一些怪怪的想法，他反而说道：“你说我超车，你们分明就在我前面，不然怎么截住我？”

　　张曼角度刁钻，道：“你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事，那你为什么脸红了？”

　　“……我才没有脸红！”赵家耀龇牙咧嘴，他脸红根本不是因为这种狗屁倒灶的事啊！他只是因为害羞了而已，哼！

　　他试图眼神凶狠，然而心跳如擂鼓，却还在死鸭子嘴硬道：“我没有超你车，你头发不是我弄的，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有。”

　　“我没有。”

　　“你就有！”

　　“我就没有！！”

　　“有！！”

　　“没有！！！”

　　张曼轻蔑一笑，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我从来没有说过你超车，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赵家耀眼神一凝，糟糕，是他不打自招了！

　　张曼竖起两根手指，“第二……”

　　接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想不到第二需要说什么，只好放下竖起的手指。

　　然后单手叉腰，食指翘起，凶凶地说道：“承认吧，你就是弄脏我头发的罪魁祸首！”

　　身高一米八出头的赵家耀低垂着脑袋，到这个时候了也不好咬牙否认了，“是我输了。”

　　张曼满意点头，“你错了吗？”

　　“……”

　　赵家耀无措地挠了挠脸颊，“对不起！”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张曼大方地道。

　　她原本生气的点就在于费心弄好的头发被人为意外毁掉了，但这本就只是一个意外，也不是有意的，所以在找到人后只需对方真心诚意地说上一句道歉的话，她就会原谅对方，并对这个事件释怀了。

　　赵家耀一脸懵，没想到这么容易过关，不由得感叹，自己喜欢上的姑娘可真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啊，相比之下，自己刚才的否认好像有一丢丢的丢人啊！QAQ

　　“啪啪啪啪啪！”

　　一阵鼓掌声响起。

　　张曼和赵家耀同时扭头，看向正在鼓掌的张小花。

　　“好！曼曼以理服人，这位同志都被曼曼的真诚感动了，你是这个！”张小花笑得裂开了嘴，向张曼举起了大拇指。

　　大拇指不愧是时代通用的赞美方式，但张曼一点也不觉得感动，甚至有股想打张小花同志的冲动。因为一切的起因都是这位张小花同志引起的，没错，她才是罪魁祸首！

　　但是大方的张曼原谅了她的鲁莽，挥一挥手，示意她该出发了。

　　“走了，去县里，这次骑慢一点，我现在头还晕晕的呢。”张曼说着，腰上用力一提，坐上了后座。

　　“晕晕的呢~~~真可爱呀。”赵家耀心里这样想着，脸上挂上了可疑的笑容。诶，等等，她要走了？

　　赵家耀看着远去的车轱辘，思考了两秒，反身跨上他的二八自行车，车身因为超速行驶沾上了泥尘，四十二码的解放鞋往脚踏一蹬，车子就缓缓跟上前面的车。

　　由于这次张小花骑得并不快，赵家耀得以慢悠悠地缀在后头。

　　张曼听到后面有声音，扭头看了一眼，发现赵家耀以蜗牛一般的速度跟在后面，不由惊讶地对着他道：“喂，你跟在我们后面做什么呀？”

　　赵家耀瞅了她一眼，嘴里含糊地说道，“这是去县城的路，我去县城呢。”

　　张曼惊讶了，她们从大队小路下来后就碰见这人了，还被他超了车。所以他也应该是从大队那头出发的，于是便好奇地问道：“你也去县城？去县城做什么？”

　　张曼去县城一是因为好奇，二是真心想找一份工作，也总不能一直在家呆着，三是因为张小花想去县城一趟买点必需品，不然雪花膏镇上的供销社就能打一罐，也没必要特意往县里跑一趟了。

　　不过张曼虽然好奇，但话一问出口她就想捂嘴了。这年头管得都严格，没有正当理由都不能往外跑的。她这样直接发问有种审查的意味在，而作为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之间，似乎不适合交流这种问题。

　　张曼在心里告诫自己道：张曼呀张曼，你要时刻警醒了，这里不是现代，很多话说出口之前要再仔细一想！

　　赵家耀倒是对这个问题不敏感，或者说，是对问话的人不反感，所以对问出这个问题的张曼的好感度不降反增，太好了，又可以和她多说几句话了！不过对于这个问题，他实在是想不到合适的理由了，只好说道：“我去邮局买点邮票。”

　　其实，他本来只是想去镇上买点雪花膏擦擦脸而已，也到了要擦点香香的季节，最近的天气也太干了。只是听她说要去县里……那他就不拐去镇上了。

　　反正雪花膏哪里买不是买，也就是远亿点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