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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游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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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拂衣第一次真切的感觉到自己重生的那一刻,是在她跟沈缚踏下马车的时候。她看着青石铺就而成的街道,看着绾发挽纱的仕女和巡街的卫兵,看着她面前浓厚的异域风情。
痴了。
“走吧。”
沈缚淡淡出声提醒。
李拂衣醒了神,自然而然的寻声望了过去。他正看着她,漆黑的瞳孔泛着玉一样的润泽光芒。
李拂衣看的时间稍微久了一些。
沈缚弯了弯唇,竟是极浅极淡的笑了。
“二爷。”
沈缚看着她,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李拂衣只觉得心跳如雷,震的她有些发晕。她稳了稳情绪,在心里权衡了一下把话问出来的后果。
应该,没事的吧。
毕竟他看起来,真的很温柔。
李拂衣斟酌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把自己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就是,我想问一问。”李拂衣还是有些迟疑,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遂压着声音问他,“是不是你让我死,我就得死?”
沈缚没料到她会问他这个问题,他的目光落到她脸上,一转过后,多了几分凉薄。
他只道,“算是吧。”
他就这样淡淡的回了她一句,连多余的一句解释都没有。李拂衣有些慌了,她咬住唇,生平第一次有一种不该乱说话的感觉。
沈缚看着她低着头,像犯了错一样站在那里进退不得,竟生出了一丝不忍。
也是新鲜。
他竟还有悲天悯人的一天。
他以为他的心早已被磨的刀枪不入,如今看来,仍有疏漏。
“走吧。”
沈缚转身,不再看她。李拂衣不敢耽误,连忙低头提着裙摆跟了上去。她一边跟,一边不断告诫自己。
这不是和平的二十一世纪了。
这是一个命如草芥的年代,强者为王败者为寇。她要是败了,别说落草为寇,估计直接一卷草席裹了扔山上喂狼。
沈缚是晋州城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
因此,李拂衣跟着他去的每一家店,都无一例外的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殷勤待遇。
沈缚话少,进店前对她说了一句,“好好挑,挑自己喜欢的就行。”
说完就端正坐着喝他的茶。
沈缚不说话,跟他们一起来的随从更不会多说一个字。李拂衣不懂这个朝代的货币,但看东西分一些基本的贵重还是会。
挑首饰她挑珠花,绢花,木簪。
挑衣裳她只挑天青,石绿,月白等素净的花色。只是料子,她选的是较为轻薄的,看起来有些像雪纺。论缘由,她觉得这些东西都会算在她的账上,她要是不想长期为奴为婢,还是谨慎一点妥当些。
沈缚喝着茶,静静看着她。
金簪银簪不要,红裙翠袖也不要,可她大抵是不认识布料。那软烟罗制成的高腰襦裙,多则一两金,少则七八两白银。
“都选好了?”
沈缚盖上茶盖,看了一眼垂手站到他身边的李拂衣,把茶杯递了过去。李拂衣愣了下神,反应过来就立即伸手接住,再轻手轻脚的放到铺了锦缎的圆桌上。
她转身恭敬的回答他,“都选好了。”
“何掌柜,我记得对面那家铺子也是你家的?”
“是,那是卖妆匣镜面的铺子。”
沈缚点了点头,对着随从之一吩咐道:“纪白,你带她去对面挑块梳妆镜。”
他漆黑明亮的眼眸滑过李拂衣那一头披散的黑发,末了,多添了一句,“还有发梳。”
“是。”纪白走到李拂衣面前,脸上挂着稚气可爱的笑,“拂衣姐姐,跟我走吧。”
李拂衣看着比她还矮上一点点的纪白,他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年纪,领家弟弟一般白净机灵,她极力克制的情绪就松懈了下来。她笑了,笑容里多了很多明媚的春光。
沈缚看了一眼两人并肩的身影,想了想李拂衣刚刚的笑,不知怎地心里竟有些不舒服。他微微皱着眉,喝了口茶水,目光落到了纪云身上。纪云一步上前,俯身在沈缚跟前。
“二爷?”
“嗯。”沈缚端着茶抿了一口,他看了看这碗冷茶,淡淡搁在了手边,“李拂衣选的这些物件,你都有数吧?”
“有。”
沈缚的目光落到了纪云脸上,纪云和纪白是双生子,两人都生了一张漂亮秀气的脸。纪云一身黑衣,少年沉稳。当哥哥的纪白反而稚气,行事常有偏差,只穿白衣。
他不知怎么就想到刚刚纪白叫李拂衣姐姐这事了。
沈缚就说,“你去列张单子,把账记着。”
纪云应了一声,就去找人拿纸笔记账。这成衣铺的伙计听见了,还多看了一眼沈缚,不过被纪云扫了一眼就连忙低头找纸笔去了。
他家公子做事,轮得到他小小一个成衣铺的人质疑?
沈缚的手搁在小方桌上,目光一转,落到铺子里那件妃色长裙上面。他刚才看的很清楚,李拂衣的手在上面停了许久才放开。李拂衣肤白貌美,这妃色长裙穿在她身上应该会很好看。
纪云很快记好了李拂衣的每一笔花销,他抬头望了一眼沈缚,却看见他家公子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趣事,竟是难得的笑了。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直直走了过去。
纪云捧着纸,躬身回话,“二爷,拂衣姑娘的花销都在这上面了。”
眠兰居突然多出来一位姑娘,别说沈府其他人会想岔,就连他们这些隶属沈缚的下属都摸不准是怎么回事。
沈缚接过来看了看,清水一样的眼底就泛起了一丝涟漪。
八两金,六两银,五百文钱。
他很满意。
沈缚把账单递给纪云,同他说道,“等回了眠兰居,你就到李拂衣住的小院跑一趟,把这单子念给她听一听。做的仔细些,别让多余的人知道了。你记得告诉她,我们沈府婢女的月银数目。”
纪云点头应了。
他叠了账单放进怀里,就准备站到他身后。这时,他又听见他家公子清润平和的声音飘了过来,说的是,“去把那条妃色长裙买下来,带回去放我院里。”
纪云追着沈缚的目光看过去,点了点头,转身迅速的去办事。
沈缚闲下来了,目光就不由自主的飘到了街对面。他想着他这半路捡来的美人儿,还挺招人喜欢。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包藏祸心的美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