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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撞车事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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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要早点出门,是因为我得开差不多四十分钟的车;而之所以要开四十分钟的车,并不是因为距离太远,而是因为我的车速尚处于让人不敢恭维的阶段,而且,为了保险起见,我还得避开周末早上的交通拥堵期。
大师兄安静地坐在后座上,它对于我的龟爬车速早已习以为常,坐上去没多久就开始打起瞌睡来。
甩开了之前因为车被刮伤而懊恼的心情,我一心一意地开着车。
车子从一个十字路口转到了向东的道路上,在一个分岔的路口,一辆黄色的电摩托车忽然以极快的速度从我的左边超越而过,跟着便一个急转想从我车子前面往右转,自驾车以来我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凭着一种本能,我踩了一脚刹车,然后双车急急地将方向盘向右打,接下来的几秒钟里,那辆黄色的电摩托车险象环生地擦着FIT的鼻子从我的视线里从左而右地妖娆而过,我还没来及用国骂诅咒他之前,车身忽然重重地动了一下,一个沉闷传到我耳里,我的心跟着一沉,大师兄也被吓醒了,跳起来朝窗外叫了一声。
我胆颤心惊地从车上下来,看见了一幕我最不想看到的情景。
一辆白色的警用摩托车倒在我车子的右侧,一名身着藏青色警服的男子正在从地上站起来。
我……我……我撞倒人了!不,我撞倒警察了!!
“倒楣!”,我在心里懊恼地呼了一声,硬着头皮向警察叔叔走去。
以我的目测结果看,警察叔叔应该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虽然裤子与衣袖都有与地面亲密摩擦过的痕迹,此时,他正站得笔直地看着我,不,是怒眼圆睁地看着我,那辆可怜的警用摩托车则像个被打败了的施瓦辛格一般躺在地上,虽然衣着光鲜,但鼻青脸肿,场面甚是难看。我很同情地看着它,大师兄弟从后窗口探出头来,聒噪地吠起来,似乎是在怪我为什么还不开车。
“别吵了……”我垂头丧气地对它说。
那警察叔叔走到我面前,半是恼怒半是讽刺地看着我,言下之意甚是明显,大概是在说我吃了豹子胆连警察都敢撞。
我赶紧装出一副低头认罪的样子,一个劲儿地道歉起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那辆黄色的摩托车开得太快了……”。
那警察扶了扶头上的帽子,说:“那你为什么不撞他的车要来撞我的车?转弯也不闪灯?!这种车技也敢开车上路……”,语气里居然充满了倨傲。
我心里恼怒得很,但又不好发作,再怎么说也是我理亏呀,何况人家又是警察,人家的话已经把我的现状说得很清楚了。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好讪讪地笑着,工作这几年,别的本事没学好,一张脸皮倒是越来越见厚了。
“你说怎么办?我的车可摔得不轻…….”,他不紧不慢地又来了一句。
我赔着小心点头,“我赔,我赔…….”。
“还有,我这手这胳膊也伤得不轻,今天反正是没法儿上班了…….”,我觉得这人一点儿不像警察,更像个恶棍。
我只好低头认罪,继续说了N遍对不起和不好意思,然后提议:“要不……您上一趟医院检查检查?”
他继续斜着眼睛看我,“去医院…….怎么去?你没见过我的车都这样了…….”。
我在心里大叹如今警察的素质,脸上去只能赔着小心地说:“不是…….我送你去…….我开车送你去!”,我嘴上虽然说得诚恳,心里却在连连道苦,这下好了,送车修理改成了送人治病,我今天的霉运走大发了。
周围不断有人围了过来,大部分人脸上都是一副静待好戏的表情,据我所知人民警察目前在人民心里的地位并不高,不知他们会不会觉得我在挑战恶势力呢?我很卑鄙地想。
“算了吧,你那车技…….我还是保命要紧…….”,他很恶质地说,弄得我心头的怒火噌噌地燃烧起来。
但接下来还有更让我怒火燃烧的事情,这厮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本子在上面刷刷地写起来,更着手起刀落,他居然递了一张交通违章罚单给我,我强忍心中的怒火,定睛看去,我的违章包括不按规定车道行驶,换道不闪灯…….交罚款是其次,我还得面临被扣分的厄运。
“警察大哥,我赔你的修车费和医药费……..这个..…..这个就免了吧……..”,我把单子递回给他,哭丧着脸向他求情。
“那哪行啊——?!”,此人说这话的口气,极像《甲方乙方》中葛优扮演的地主。
我心里的委屈与愤怒如排山倒海般涌上来,可刚一涌上来了又被我强行压制了回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能把警察咋的呢,要怨就只能怨我没有挑个黄道吉日出门。
我慢吞吞地把罚单收回来,紧紧地捏在手里。
“那就这样吧,你给我留个地址和电话号码,回头我把修理费的发票给你——”,警察叔叔不再理我了,低着去扶地上被打败了的施瓦辛格。
那天,我怀着沉重的心情去到修理厂,花了三个小时把FIT修饰一新。
看着面目完整的FIT,我为自己打气,算了,破财消灾。大师兄也非常理解我的心情,从头到尾,不管我的车开得有多慢,它都没有用鄙视的眼光看我一眼。
第二天,我带着大师兄步行去银行交了罚款,在去的路上我仔细地看了那张罚单,终于在左下角“执警民警”的地方看到红色方框里面的两个字——安阳,在回来的路上,我用自己的脑袋所能想到的所有恶毒的字眼来诅咒拥有这个名字的家伙。
但我不该在白天就诅咒他的,俗话说——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
被我诅咒的人在第三天就找上门来。
接到他的电话时,我与办公室的同事正在公司对面的餐馆里吃午饭。
“陆小姐,修车的发票我带来了…….”,他的第一句话就切入正题,那时我已经吃得有些饱了,大脑严重供血不足。
“你是谁?”我嘴里还有一口青菜。
他在电话那头笑起来,那声音忽然让我想起那天被他批车技烂的情景来,正准备说原来是你,他却懒洋洋地说道:“看来陆小姐真是贵人多健忘啊…….要不然就是撞的人太多了…….”。
我心里有些恼火,但一想到他是个该死的交通警察,我只好讪讪说道:“不好意思,我想起来了,你在哪里?我马上把钱给你——”。
“我在你公司的楼下——”,他答道,仍旧用那种吊儿啷当的口气。
一个警察在公司门口等我,这可不是一件让人有友好联想的面画,我赶紧跟对面的同事说了一声,连嘴都没来得及擦干净就飞快地往公司冲去。
但我在公司楼下并没有看到警察叔叔的身影,正在我觉得奇怪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声:“陆小姐——”。
我转过身来,诧异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大约有二十八九岁,个头挺高,脸上的皮肤稍稍有些粗糙,他看我的时候眼睛微眯,嘴角边挂着一丝似有非有的微笑。
“你……你叫我?”,我有点迷惑地问他。
这一次,他笑起来,非常地露齿而笑,恨不得连大牙都露出来了,“陆小姐果真很健忘…….”,他笑眯眯地说,口气里说不出的讽刺。
他的笑声立即让那天的交通事故情景重现,面前这厮正是那天在路上被我撞倒的警察叔叔,他穿了一件卡其夜的休闲服,又没有戴头盔,关键是他还脱下了人民警察的皮,我哪里分得出来?
“是你啊…….”,我讷讷地说,心里微微有些恼怒,不知为什么,这厮的笑声听起来让人特别容易产生暴力冲动。
“发票呢——”,我不想与他纠缠,直接把手伸向他。
他毫不生气,依旧用那种欠扁的笑容看着我,伸手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票据递到我面前,我正想一把将它拿过来的时候,他却迅速地把它收了回去。
我很惊讶地看着他。
“陆小姐虽然健忘,但我的记性却很好…….我那天还受伤了呢!”,他一脸痞气地笑着,简直跟画皮一样,脱下了那套警服,活脱脱就是个恶棍,我在心里想。
“那……那怎么办?你有医院的发票吗?”,我虽然努力地想压抑住心里的恼怒,但还是控制不住地翻了一个白眼过去。
“没有发票——你就想抵赖吗?”他摸着他的鸟下巴好整以暇地问我。
我当然不能抵赖,我敢跟警察抵赖吗?我以后还开不开车啊?!我在心里悲愤地想。
“那你说怎么办?”我闷闷地问。
“好说,好说…….”,他脸上的笑意更加浓厚,也更加让人产生暴力冲动。
我不说话,只拿一双眼睛瞪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这厮装模作样地抚了一会儿下巴,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过了一会才说:“不如这样子吧,陆小姐请我吃两顿饭,补一下身体……我们就两清了!”。
我睁大眼睛瞪着他,这个家伙已经不仅仅是像恶棍了,分明就是一个如假包换的恶棍!
“我干嘛要请你吃饭?你别以为警察了不起…….你再这么耍无赖我就一分钱也不给你!”,我恶狠狠地对他说道。
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象我讲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行,你不请也成,大不了我天天一有时间就到你们公司楼下守着……嗯,我看你比较尊重穿制服的警察,那我明天穿制服来……”,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彼时我尚不知道有警察在不执行公务时不能穿制服的规定,所以被他的话吓到了,因为在我们说话功夫间,已有三三两两吃完中餐返回上班的同学,我与这个该死的警察已成了他们眼中的一道风景,说不定明天就会成为饭后谈资,如果他明天再穿个制服来的话,可能就不仅仅是饭后谈资那么简单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急了起来,从他手里夺过发票,瞪着他,说:“请就请——,说好了,就两顿,时间地点价格全部由我定!!”。
他笑着点了点头,跟着向我欠欠身,“那我先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