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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未等他说第二遍,林缘身后的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陆满川咳嗽着从里头走出来,步伐极慢,身形微微摇晃,脸色苍白,看着随时随地都有摔倒的可能。即便如此,院外那几人也没有进来搀扶的意思,反倒几双眼睛都盯着他,等着他亲自走到外面去。
林缘把木桶往地上一扔,小跑上前搀扶住他的胳膊,见他这副模样,眼睛都快要红了,“三少爷,您都烧了一天一夜了,现如今才刚刚有所好转,怎么就不管不顾的下床了呢。”
三少爷低咳几声,推开她的手,明明是骂人的话却因为发烧而没什么力道,“滚开,咳,咳咳。”
林缘红着眼睛,泪珠子在眼眶中打转,哀求道:“三少爷您身体不好,还是让奴婢扶着您吧。”两只手牢牢地抓着他的胳膊,任凭面前的人怎么使眼色都甩不掉。
无奈之下,主仆二人搀扶着来到院门口。管家带来的两人立刻上前,接替过林缘的位置,几乎是将虚弱的三少爷整个人架了起来。
管家微微低头:“三少爷,今儿是初一,家主让您过去。”
陆满川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抿着唇,眼神晦涩不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猛然间他一脚踹到了管家的身上,力道之大让他整个人都重重的撞到了院墙上。
“走吧,莫要让父亲等急了。”
他漫不经心的瞥了管家一眼,因为动作剧烈,面庞有些发红,眼尾也染上了淡淡的嫣红。少年郎身形瘦削,手捂着嘴,像是随时随地都能咳出血来。
管家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腰,额上布满豆大的汗珠,显然是痛到了极点,“是,三少爷。”光是看他的态度,恭顺温良,作为一个下人,简直挑不出半分刺来。
突然间,一道身影从后头扑了上来,手脚并用,整个人挂在了管家的腿上。她的眼睛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哀声道:“让奴婢也跟着一块去吧,三少爷大病未愈,万一晕倒在半路上,也好有个人带他回来。”
这只是一件小事,管家想了会儿便同意了。
不愧是她!
林缘美滋滋的夸了自己一句,快速抹掉眼泪,然后小跑着跟在他们身后。
陆府内构造精巧,花团锦簇,假山流水潺潺。管家带着他们穿过屋宅长廊,弯弯绕绕,最终停在了一处安静的祠堂前。
即便隔着一道帘子,他们也能嗅到从里头弥漫出来的淡淡的香味。
管家:“家主,三少爷到了。”
这处祠堂的布局构造同林缘先前去过的陆夫人的院子很像,周围没有半分遮阳的地方。日头明晃晃的晒着,还没站一会儿,就叫人浑身冒汗,手脚发软,提不起任何的力气。
林缘瞄了眼他们几个,发现没人管她后,偷偷的将重心放在左脚上,站得累了,又偷偷的换到右脚。
也不知道在外头站了多久,里头才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让他进来。”
陆满川掀开帘子,只身一人走了进去。
林缘原本也想跟上去,但是还没等她有所行动,管家的视线便直接落在了她的身上,像是警告,又像是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迈出去的左脚默默的收了回来。
林缘心想,按照陆满川那个人精程度,里面的人还是他爹,即便有事也大不到哪里去吧……
祠堂内。
陆明廷跪在蒲团上,面前三层木架上摆放着的是陆家的列祖列宗,是陆家的荣耀与传承。
香炉中,青烟袅袅升起。
他的样貌有种清正的严肃,蓄着胡须,一双眼睛如鹰般锐利。但此时此刻,陆明廷双眼紧闭,手腕上串着佛珠,一颗一颗的拨着,即便听到身后的动静也没有回头。
“父亲。”
陆满川熟练的跪在他身后。
陆明廷口中低声念着,手中拨弄着佛珠,念完整段佛经后才堪堪停下。
他起身,先是掸了掸宝蓝色的长袍,然后走到陆满川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片刻后,陆明廷移开视线,淡淡道:“陆三,身上的伤好了吗?”
“回去的第二日便好了。”
“那就好。”陆明廷侧身,看着那一排排在烟雾中愈发模糊的牌位,神色不明,“陆三,抬头。”
少年慢慢的抬起头,拾起一旁的荆鞭放置掌心上,双手托举过头顶,“列祖列宗在上,陆三不孝,犯下滔天罪孽,日日难眠,愧疚于心。今日请父亲执鞭,鞭挞己身,泄罪于皮肉,疏灵于骨血,以求陆三心安。”
当着列祖列宗的面,陆明廷恭敬的上了三柱香,然后拿起荆鞭,对着少年清瘦的脊背,眼也不眨的抽了下去。
祠堂内传出阵阵闷哼。
林缘下意识的扭头,看向那被遮挡住的祠堂。
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随着祠堂内传出的闷哼声越来越弱,随之而来的,那道道破空落在皮.肉上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林缘浑身都紧绷着,放在身前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开始发颤。
也许是这半个月过得太过舒心,她差点忘了之前在陆夫人那儿,陆满川的待遇是如何的。
随便一个下人就能欺辱到他的头上。
而在这陆府,陆明廷就是天,就是地。若是没有他的示意,其他人又怎么敢这么做。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里头才传来声音。
“今日到此为止,管家,把人带回去。”
得了家主吩咐,管家这才带人进去,从祠堂里抬出一个血人。
脸朝下,人已经昏过去了,背部被抽得皮开肉绽,血顺着衣裳,滴滴答答得到处都是。林缘险些认不出被抬出来的这人就是陆满川,那个今早还在跟她玩丢荷包的陆满川。
陆明廷漫步出来,雪白的帕子擦拭着手指上的点点血迹,说道:“里头脏了。”
管家知意,去找下人将祠堂内部打扫干净。
林缘站在一侧,低着头,什么声音也不敢发出。陆明廷注意到她,压迫感极强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像是疑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她赶紧屈膝,稳住声音,“家主,奴婢是夫人派去照看三少爷的人。”
听了她的解释,陆明廷顿了下,好似这才想起这个被他打的晕厥过去的儿子还是陆府的三少爷。他当即没了听下去的耐心,甩着袖子便离开了。
原本跟在管家身后的两个守卫负责将三少爷送回到他的院子里,林缘紧紧跟在一旁,不断地用袖口给他擦汗。
其中一位守卫许是不忍见到她这么着急,又或者是见惯了这幅场景,劝道:“你是府内新招进来的吧,每月初一家主都要请三少爷进一次祠堂。别担心,不需要请大夫,明日就会好的。”
每月?明日?
林缘不明白他的意思。
守卫将人送到院门口就不肯再踏进去半步,只得由林缘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人。她权当自己是根拐杖,把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到她这边,才勉强将人扶进了屋子。
陆满川趴在床上,鸦羽似的青丝散在两侧,面色苍白如雪,手肘处垫着枕头,过了一会儿才从晕厥的状态转醒。
确定外面的人都走后,林缘这才把院门关上。
她跑到自己屋子里,把当初进陆家时带的那些东西重新收拾出来,顺便把这段时间自己收集的值钱玩意全都打包好,然后赶紧跑到陆满川那边,扑到他床前,一张小脸紧绷着,半点旁的表情也没有,两只手也牢牢地攥成拳头,放在胸前。
“陆满川,我们逃吧!”
她的声音微微抬高,带着点惊恐和……兴奋。
林缘: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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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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