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1章 往事悠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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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布莱特·兰塞尔，弗莱伊·雷泽大帝心目中第一个浮现的词其实是“听话”。
当然，这是老历史了，自从“听话”的马仔布莱特·兰塞尔的老脸也出现在围攻黑塔的人群当中并且还起着显而易见的重要作用的时候，弗莱伊就彻底把他从自己的忠诚下属名单里给删除了！
不得不承认，与弗莱伊其他的手下相比，布莱特·兰塞尔曾经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家伙，这不仅仅因为他是弗莱伊手下十二暗黑圣骑中为数不多、出身贵族却跟着他搞颠覆贵族割据政权事业的人，也是因为老兰塞尔的为人处世总是那么得体和熨帖。
弗莱伊不是个擅长庶务的人，这一点他自己也很清楚。把现在坐在位置上奴役他人的人拽下来打死，他是专家，把人拖下来以后代替对方管理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事，什么粮食、经济、人口、治安，这些弗莱伊统统不擅长，毕竟，他最初只是一个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从睁开眼睛拥有意识那一刻起，便在街头挣扎求生的穷小子。
现在回过头去看的话，上天就像是跟弗莱伊开了一个名为“轮回”的玩笑。他从街头走出来，靠着自己和一班一路上结识的兄弟一起打下天下，登上王座，成为了弗莱伊·雷泽大帝，然后一个转头，他就又被这班兄弟们炸回了街头，重新变回了一个无父无母的流浪少年，只不过这次名字变成了弗莱伊·库克。
对悲观点的人来说，这很可能就被套上宿命的论调，但弗莱伊实在很不喜欢这种负面想法，因此在自己脑子里挥挥手，把这部分干净利落地就擦去了。
回到布莱特·兰塞尔这个人身上，弗莱伊记得很清楚，前者曾经替自己出了许多不错的主意。正是靠着老兰塞尔的支持，弗莱伊才能将自己打下来的地盘尽可能快地巩固下来，也是靠着兰塞尔的细心，弗莱伊一路规避了不少他根本没意识到的凶险，在许多危机爆发前，就提前解决了问题。从这点上来说，老兰塞尔的确功不可没。
老兰塞尔的闪光点还不仅表现在能力上，他的为人处世也常为人称道。他总是穿着朴素，彬彬有礼，看起来不像个世代显赫的贵族而更像个文质彬彬的乡村教师。他的日常生活也很简单，兴趣爱好健康，家庭关系和睦，可以说，就算是他的敌人也很难挑出他私生活上的毛病。
但老兰塞尔又不是那种迂腐的“圣人”，他是个十分识大体的人。记得当初弗莱伊刚刚在逐鹿天下的棋局中占据了一点儿有力的优势地位，在其他投靠和跟随弗莱伊的各方势力还在琢磨未来大陆走向时，老兰塞尔就已经极有先见之明地主动将自己的老来子小兰塞尔送到了弗莱伊身边，送进了黑塔。
弗莱伊要不是某次刚好听到别人背后讨论质子什么的，怕是要真的以为老兰塞尔是因为自己忙不过来，才让他帮着带孩子了。
对了，那个孩子叫什么来着？
克莱斯特·伯纳尔多·兰塞尔！
弗莱伊想起来了，同时，一个瘦弱的、腼腆的少年形象便霎时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老兰塞尔一生只有一位原配夫人，连情妇都没一个，哪怕这位夫人曾经被宫廷御医判断为“可能”无法生育，他仍是一心一意待自己的妻子。在他三十五岁那一年——在弗莱伊那个年代，这个年纪都能当祖父了，老兰塞尔的夫人终于怀孕，不久后生下了小兰塞尔，然而她自己却因难产不幸撒手人寰。
缺少了母亲的奶水与呵护，小兰塞尔童年时有很长一段时间听说都是病殃殃的，后来，老兰塞尔某天也不知道在跟弗莱伊聊什么的时候突然笑呵呵地提起请弗莱伊多多帮忙关照自己这位老来子，于是弗莱伊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塞了一个跟屁虫，没当丈夫先当起爹来。
那孩子大概跟了自己有多久呢？
弗莱伊有点记不清了，可能是三四年，也可能是五六年、七八年或者更久？
别说是当个合格的爹了，弗莱伊可是连正儿八经的恋爱都没谈过一个，怎么可能懂得如何当好一个父亲。所以想也知道，小兰塞尔跟在他身边根本就讨不到什么好。
弗莱伊记得自己有一回出门办事把小兰塞尔带出去扔在一边就给忘了，直到半夜都躺在床上了才想起来丢了个娃，赶紧跳起来骑马出去找，结果发现寒天腊月的，小家伙一个人孤零零蹲在街头，又饿又冷还差点被狗咬死；又有一次弗莱伊心血来潮，在黑塔里教小兰塞尔格斗，一个不留神就把这倒霉孩子一脚从窗口给踹了出去，十多层的高度啊，幸好楼下有人晾晒床单，这才兜住了倒霉又幸运的小兰塞尔；还有一次，当时小兰塞尔长大些了，学会撒娇了，有一天他缠着弗莱伊一起去某个小镇的节日集市上逛街，结果弗莱伊带着小兰塞尔走错了路，两人一路莫名其妙走到了深山里，闯进了一个未开化的部族的神秘圣地，被一群土著喊打喊杀追得屁滚尿流，小兰塞尔漂亮的小脸上还因此留了个消不掉的疤……
弗莱伊越想越觉得自己过去真是粗线条，将心比心，如果他是老兰塞尔，自己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儿子要是被人这么对待，那他大概也会造反吧……呃，大概吧，弗莱伊实在也是不懂亲情这种东西的，毕竟他未曾拥有，也从未体验。
本来并不觉得小兰塞尔在自己的记忆中留下了多少内容，但此时回想起来，弗莱伊却发现小家伙留在自己脑海里的回忆一点不少。
小家伙吃饭的样子、睡觉的样子、读书的样子，跌跌撞撞跟着他要出门的样子，好多好多的小兰塞尔的影像都随着弗莱伊此时的回忆，一个一个复苏在他的脑海里。弗莱伊感觉自己就像是在黑夜里点亮了一根蜡烛，很快火光绵延传递开去，从三百年后掠过时光，停留在三百年前，最后构成了小兰塞尔漂亮可爱的脸蛋。
“弗莱伊哥哥，我要跟弗莱伊哥哥永远在一起~~~”耳朵边仿佛响起了小孩儿撒娇的声音，也只有小兰塞尔敢于在别人畏惧的暗黑帝王雷泽大帝跟前这么说话，尽管弗莱伊本人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有哪里像外面谣传中的杀人魔头、恐怖帝王。
然而，这样说着的小兰塞尔却在他满了十四岁那年的某天，突然不辞而别，离开了弗莱伊的黑塔。
起初弗莱伊还真有点不习惯，小家伙以前总是缠他缠得很紧，虽然用的方式比较矜持，但只要是大帝身边比较核心的成员人人都知道，在雷泽大帝身边，总会有这么一个小跟屁虫。弗莱伊当然不会做什么事都带着小兰塞尔，但是小家伙从一开始弱弱地亦步亦趋没花多久就发展成了胆子大到敢偷偷跟着自己这位不知道算是教父还是兄长还是主人的伟大存在，屁颠屁颠地跑东跑西。弗莱伊也不是没有对小孩生过气，但是只要弗莱伊一生气，小孩就会自己乖乖地道歉认错，还哭唧唧地说什么，那里很危险，克莱斯特要保护弗莱伊哥哥什么的，说得弗莱伊一颗心都化了。
结果呢，他还是走了。
老的是老白眼狼，小的果然也是只小白眼狼，不，是只小白眼鸟！
弗莱伊有些感慨地想，明明小兰塞尔的精神体还是靠他帮助才具现出来的。
兰塞尔家族作为具有哨兵血统的正统贵族，世代嫡系后裔的精神体皆为金钱豹，大的小的，瘦的胖的，公的母的，就连他们家的家徽也是毫无新意地以咆哮的金钱豹侧脸作为主体，底下搭配一柄骑士剑一支长矛，周围则是环绕的橄榄叶，象征着兰塞尔家族热爱和平也不惧战斗。只有小兰塞尔，不知道是不是先天不足的原因，作为这一代的继承人，他明明拥有最为纯正的血脉，却始终没能具现出自己的精神体。
尽管只要有老兰塞尔在一天，小兰塞尔的继承者地位便不可动摇，但老牌贵族家庭内部的关系总是那么错综复杂，别说是一个连精神体都具现不出的哨兵，就算是具现出的精神体不够强悍都有可能导致老兰塞尔安息后，小兰塞尔悲剧的命运。
为了自己儿子精神体的事，老兰塞尔可谓操碎了心，他几乎把全先灵大陆的杰出哨兵、向导、医生、药剂师甚至是女巫都拜访了个遍，试图找出解决办法，却始终没有结果。
弗莱伊虽然并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好长一段时间也能感觉得到老兰塞尔的焦虑与小兰塞尔的沮丧。既然老兰塞尔都把儿子送来给自己带了，那弗莱伊觉得帮小兰塞尔的精神体成形好像也算是一个自己推卸不掉的责任吧。
难得那段时间他刚好有空，弗莱伊便尝试着用自己的方法来训练小兰塞尔，帮助他激发自己的精神体成形，结果最后还真给他弄成了。
那一天，风和日丽；那一天，白云朵朵；那一天，小兰塞尔终于具现出了自己的精神体，消息传出来后，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因为小兰塞尔的精神体竟然是一只雪白的角雕。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21章 往事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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