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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水榭留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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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生的心思当真歹毒,他明知道我们在之前的院子里饿了那么久,早已经没了力气,此刻弄这些一模一样的屏风一摆,当真是眼花缭乱,头都快晕了。”
薛穿心说着,他的胃中一片空虚,力气也渐渐丧失,他有些丧气了,觉得也许如烟死去的这口恶气出不了,反而自己还要撘进这里。
不过死并没有什么可怕,他不惧怕死亡,只是他死了,就真的再也看不见新月公主了,想起她温柔的眼神和美丽的容貌,从今以后不能再保护在她的身边,这的确是让薛穿心肝肠寸断的事。
但是他反观楚留香,却发现楚留香并没有露出垂头丧气的神色,依然如同平常一般。
他有些难以想象,难道楚留香不是一个和他一样的正常人么?不需要吃饭休息么?
两个人在屏风之间走了三个来回,几乎已经将所有的地方都走遍了,只可惜走到边缘后就会不知不觉再次回到屋子中心,始终在兜圈子,无论怎么清晰的记忆走过的路都不行。
薛穿心的双腿腿弯已经打颤,之前中毒的毒素没有排干净,但是他立在当地只是身形微愰,却绝不倒下。
薛穿心有气愤道,“我最不擅长五行之术,这种偷鸡摸狗的本事,即便困死了我也是胜之不武。”
楚留香道,“本事哪里还分是否偷鸡摸狗?只要能顺应时局的都是好本事,用最小的空间困死最多的人,这岂不就是一种本事。”
薛穿心忍不住冷哼,“我差点忘了,香帅也是个……”
偷鸡摸狗的人……
下半句他忽的刹住,他原本要说楚留香的本事也挺偷鸡摸狗,不然怎么会在江湖中闯出个盗贼中的大元帅的称号?但是这两日薛穿心和楚留香在一起总归是混出了些感情,是以后半句话是时候咽了回去。
楚留香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停住了话头,看着这个一向只知道锋芒毕露的人忽然懂得了适可而止,楚留香竟然有些高兴的感觉,他拍了拍薛穿心的肩头道,“别气馁,我发现这里也许有个能让我们出去的地方。”
薛穿心忙问,“什么地方?”
楚留香按照记忆中走向一个地方,“我看了整个屋子,只有那里,第十六排地板的右面数二十六尺处有一个星星刻在地板上,轮廓很模糊,所以很难看到,但是像是一个阵眼。”
他们慢慢走着,直到到了第十六排地板右面数第二十六尺的地方,果然见到地板上刻着一个非常模糊的星星,薛穿心疑惑道,“这是什么?”
楚留香道,“如果我没记错,上个院子里也有一个这样的星星。”
薛穿心不可置信,“我怎么没看到?”
“当然了,那里光线昏暗,而且是在一棵树的树根下面,确实很难发现,我也是无意中看到的,当时没有在意,可是这里也有星星的话,难道这颗星有什么玄机?”
“玄机?”
楚留香扫视了一模一样的屋子摆设道,“它是这间屋子里唯一一个不一样的东西。”
薛穿心自然也明白,“虽然这么说,可是难道按了它,还能出现什么密道不成?”
想想也不能,五行八卦的阵法是一种利用方位制造出来的迷魂阵,本身就可以让出路全部都消失,自然有密道也会在阵中消失了。
楚留香道,“可以向下挖一挖试试,也许会改变五行方位,出口会随着某个点被破坏而出现也说不定。”
薛穿心仔细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只是要如何挖下去?我们没有工具。”
楚留香也知道没有工具,只有肉掌,于是道,“用掌力,击碎这个星星。”
薛穿心看了看地板下面隐约可见的钢筋,不禁叹息道,“那还是你去吧,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楚留香看着薛穿心已经退到了一边靠在了屏风上作休息姿势了,也知道这事的确强人所难,但是仍旧坚持着,“凡是不能放弃,你不是还要报仇,要给白云生好看么?”
薛穿心冷峻的面容上浮现出很浅的笑意,“那是自然。”
“所以你最好还是过来帮个忙,不能只等着对么。”
薛穿心听楚留香说话,他说话的语气竟然还是轻松的,没有疲倦,他着实出乎意料,“我发现你还真是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始终保持乐观。”
楚留香的掌力已经重重击向了地面上的星星图案,听见薛穿心的话,楚留香正要说话,哪知他这一掌击在地面上的星星上面,霎时将地面击出了一个空洞。
薛穿心看着那个忽然出现在眼前的小空间,不禁喜出望外,以为下面当真有出口,可是喜色还未停止,却见从洞中猛然流出一阵毒气。
用毒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上个院子他们就已经领教过了,可是到了这里,在精疲力竭寻找出口的此时,再次出现毒气真的是让人防不胜防。
薛穿心毫无防备,在刚刚惊喜交加之时吸入毒气,只觉鼻尖一阵腥臭味,还未来得及运功,头向下便栽了过去。
而楚留香这一次也没能及时闭气,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及即使是思虑再快的人也要在思虑生成之后才能反应现实,而此刻一切都发生在思考的前面,即便是楚留香也不能及时防住这道暗算了。
薛穿心本就已经摇摇欲坠,此刻干脆重重跌倒在了地上。
楚留香的眼前也迅速的乌黑了起来,在昏迷之前他仍旧记挂的是发哥在哪里,这一次到底能不能找到他?
***
地板有些凉,可是楚留香的头却很烫,他的眼皮更烫,几乎没办法睁开,哪怕他的神智已经有些回笼,可是身体却因为被毒素折磨,体温滚烫。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轻轻触碰他的胳臂,像是什么人的一只手指,还有人的声音在耳边呼喊着的样子,他能听见那人是在叫他的名字,语气担忧,而且是他熟悉的人,可是他却没办法睁开眼睛。
不知道一直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多久,他隐约听见空洞的屋子里传来铁链被打开的声音,随后有人的脚步声走进来,还有碗碟中勺子来回撞击杯沿的声音,紧接着有人争吵的声音和几声碗碟摔碎的声音响起。
不久之后那个脚步声又重新走了出去,将房间用铁链锁了起来。
这里应该是关着他们的地牢一类的地方,而刚才那人应该是来送吃的来了,可是这里还有人和他关在一起,不仅不愿意吃饭,甚至还将碗砸碎了,楚留香用胀痛的大脑思考着。
还有人和他关在一起,是薛穿心?可是薛穿心中的毒比他还要深,应该没这么快恢复力气才对。
朦胧中他感受到那根手指头又在不停的触碰他的胳膊,同时他的听觉渐渐变得清晰,身边有个声音小声的在叫他楚留香楚留香,是发哥的声音!
声音很微弱了,看起来应该叫了很久,连嗓子都沙哑了。
他的心头忽的被担忧所牵,他担心发哥的安危,千辛万苦到了这里就是为了救他,如今他终于又听到了他的声音了。
即便头疼欲裂,楚留香仍旧用力侧过身体,努力伸出骨节酸痛的手,去摸自己身边的那只一直在捅自己的手指。
只要能再一次触碰到发哥,能在一起确认他还好好的,楚留香就觉得比什么都要高兴。
但是终于摸到了那根捅自己胳膊的手指后,楚留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手指,而是一根细长的木棍,他的感官实在因为炎症而下降了太多,以至于一直触碰自己的东西是发凉的棍子尖都没有察觉出来,还以为真的是身边有个人在用手指碰他。
他用力睁开肿胀的眼睛,看到了眼前昏暗的屋子和铁青的栏杆,他被关在一间单独的囚室里,身下只有两条干草铺着,冰凉的触感在身下蔓延,可是他却已经用自己的居高不退的体温将地面都烤炙的发热。
朦胧中,在一米之外的另外一间囚室里,发哥正殷切的望着自己,手中则拉着一根很长的细细的杆子,从那边囚室通过栅栏伸过来不停的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