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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乱了谁的芳华 ...

  •   “快,快看,那就是下界的那位小殿下!”

      “是啊是啊,生的这般好看呢。”

      “可不是嘛,月昼山上的那位君上看了定会欢喜。”

      “可那位君上不是有……”一旁的小仙将她打断,轻扯她衣袖,眼神向她投去,皱眉轻摇头示意让她不要再往下继续谬论。

      这位说话的仙子眼神略惊慌的四处张望了一番,才闭了嘴低头迅速拉着另一仙子飞离。

      云倾一路不言,听着四周小仙对她的指指点点和荒诞的想法,她一律不想理会。只昂头挺胸,步履轻柔的随着前方带路的仙侍走着。如今她既已入天家,便要安分守己,步步谨慎,方尚可有一席之地。

      而这所谓的天宫,便是她以后要立足一生的地方。云倾讥讽轻笑。

      行驶许久,仙侍却并未先带她去觐见天帝,却将她领向天宫另一头,云雾缭绕,沿路上开遍了木兰花,木兰间点缀着淡紫色,绿地上铺满了木兰花瓣,香气袭人,她甚至还隐约中瞧见了灵兽环绕嬉闹。

      云倾微微皱眉,心疑中柔声问道:“这位仙侍大人,这是行去何处?”

      仙侍恭敬的朝云倾身子轻躬,不紧不慢地道:“云倾小殿下,此处便是月昼山,良玉君上的仙居,小殿下且先与君上会面,待将小殿下行头安置妥当便再去觐见天帝。”

      她虽疑惑了一会儿,却也了然,此时怕是父王正与那天帝陛下在商讨些事情,又或是她又成了他们的棋子。想至此处,越发有些烦躁,抬步略快地朝木兰林深处寻去。

      而一旁的仙侍却悄然间退下了。

      “这林子怎的一个人也没有,莫不是这良玉君上身边并无半个仙侍?”云倾皱眉嘟囔着。
      抬头却瞧见不远处有位白衣男子,衣衫润白缥缈如画中仙,站立在这万千木兰下,男子抬手轻抚上木兰枝,指腹微用力气折了一束木兰,捏在手中,似注意到有人来,扭过头来,眉宇间清贵俊雅,眼眸如蓝海般明澈,唇角轻抿带着笑,微启唇瓣:

      “在下良玉,敢问姑娘,可是名唤云倾?”

      清风微抚,将两人的长发吹动,良玉温和带笑的将手中那束木兰轻捻,那束木兰霎时间顷刻碎散成花瓣飘落,伴着木兰香,花瓣卷起有些迷了她的眼。

      她望着他的笑,和这万树木兰,心却一时停了。

      如此,又是谁乱了谁的芳华。

      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东海。

      今夜有些微凉,我愣愣地隔着窗上的漏洞望着海面映出的星空景象发呆。深深吸了一口水吐了一串水泡泡,站起身,准备早些休憩。却不曾想刚且躺下,便听见了门外的动静。

      我机警的迅速躲了起来,试探性的小声问:“是谁?”

      门外脚步声停下,来人好似有些愣住,过了一会儿才传来声音:“你是否是先前许日陪我吹笛之人?”

      我心下一惊,原来是他!那日珊瑚丛中笛声的主人!

      “原来是你!”

      屋外之人似确定了是认对了人,轻笑道又问“姑娘为何被关在此处?”

      听声音轻柔温和,是个男子,想到自己目前地处境,可又想到此事关乎龙王,倘若说出去,此人定会被牵连,说不定还会连累小殿下。我心下一着急,便随口说:“前些日子犯了些小错,被爹爹关在此处禁足,不碍事。”

      屋外人听闻轻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姑娘若是不嫌弃,在下便在屋外与姑娘谈心交好一番如何?”

      “好啊!我乐于倾听!”五百年来,除了小殿下,这是第二个主动愿意跟我说话的人。

      “公子,你可是东海之人?”这般晚了,他还未眠,想必和我一块是个奴吧。

      “似人非人,似鱼非鱼。”他话语间都带着笑意。

      “你也是鱼?”我惊呼。

      听他形容,莫非他是半妖?我听小殿下说,这世间最为低贱的不是她们这些普通鱼类,还有一类便是那人,妖,仙三界都不容的半妖。一般诞下半妖,父母都会自行吃掉,绝不会让半妖苟活于世间。

      “嗯……姑娘莫非也是鱼身?”男子有些疑惑反问。

      我连忙摇头否认,“不不不,我不是鱼。”若他真是半妖,知晓我是锦鲤真身,定会和他人一般,剐他的鱼鳞。

      屋外之人也没再多问,只是跳过这个话题便开始与我相谈生活琐事,相谈甚欢,好似把我这辈子没说过的话都在今夜一股脑都说了个够。

      后来谈到他迷惘人世浮华,谈到他因执念而放不下过往痴念成狂,谈到他去了人间,为了寻找一个答案,一路上遇见了多少名闻诗雅之人,所见所感皆是历练,可他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我轻声安慰他道:“浮华皆一世,留恋意不知。这世间岁月不过浮华一生,寥寥数载,但求无愧无过,心之所向,了却尘埃,大梦一场。”想来我自己也不过就是这尘世间一粒尘埃,微不足道。

      他喃喃细念:“大梦一场……”突然他似醒悟,激动的站起身,声音有些发颤“我已明了,谢姑娘点醒。我还会再来,再报姑娘指点之恩。”便匆匆准备离去。

      “哎!你还未曾告诉我名字呢!”我急匆匆朝屋外大喊。

      屋外人脚步声一顿,唇角微勾,轻声道:

      “璃夜。”

      随后屋外脚步声越走越远,直至听不见步声。

      “怎么来的快去的也快。”十一嘴里念叨。

      我喃念:“璃夜璃夜,真是个好名字。”开心一笑。也不知何时还能再见到他。我心想,便缓缓沉睡过去。

      ________________

      “那条锦鲤如何了?”

      东海龙宫中,沧澜坐在大殿上,一手撑靠在软榻上,一边喝着右手杯中的美酒。

      “王……王上,那条锦鲤已被剥落四百枚鱼鳞。”说话之人乃是那奉命剐十一鱼鳞的姨婆。姨婆战栗不已,生怕说错一个字,便会受到与十一一样的刑法。

      “呵,区区百年如何洗刷她的罪孽,如今也不需要再用那鱼鳞了……”沧澜抬眸,眸中带着狠厉,“今日剐完最后一片便杀了……喂海蛇吧。”

      姨婆跪在下面止不住颤抖,声音都有些破碎:“可……杀了那锦鲤如何向天……天界交代啊。”

      “嗯?”龙座上的人声音轻哼。

      姨婆吓的连忙磕头,“是!是!王上说的奴婢这就照办。”说完便连滚带爬的爬出了大殿。

      沧澜看着殿外,墨色的眸微眯,心中冷哼。

      她的罪,就是不该存于这世上。

      ——————————

      后来,我再未见过那位公子,也许那夜也不过是个梦。而我,在这屋内竟生生困了百年。每三月都要受剐磷之刑,虽受尽折磨,可我始终还想继续活下去,心中尚存一丝执念,便是小殿下,她是唯一的朋友,甚至能称得上她的家人,更甚姐姐。

      今夜是北斗七星集位,算了算时日,我也有大概三月未进食了,虚弱的化出鱼身,凄冷地躺在冰凉的地上,今日月光有些更甚,刺得我眼睛有些发疼。
      模糊间听到屋外沉重的脚步声,我便知道,等待我的又是什么。门重重被摔开,熟悉尖锐的声音传来。

      “哼!亏你这小鱼能活百年未死,不亏是个宝贝。”姨婆轻蔑的看着那一如既往虚弱的锦鲤鱼,眼神有些阴寒。

      我挺了挺鱼身,那姨婆看到我的反应,似是瞧见了我的求生欲,又是一阵扭曲的大笑。

      “哈哈哈你还妄想着你的小殿下?她早就仙逝了!别痴心妄想了!”
      我的小殿下死了?死了?我惊愕不已,心中一痛,鱼身挺的更甚。那姨婆看出我所想,笑的更欢。

      “云倾已死,五十年前便死了哈哈哈哈”她笑得有些痴狂,带着怨恨的瞧着我,抬手利落的剐下我一片鱼鳞,我疼的撕心裂肺,却怎的也叫喊不出来。

      姨婆一手拿着鱼鳞一边边恶狠狠道:“整整一百年了,今日是最后一次剐汝之鳞,你且再毫无用处,便下那黄泉,与云倾陪葬吧。”

      说完便拿起手中刺刀准备向我刺来,我虚弱至极,毫无反抗之力,悲凉的流下一滴泪,闭上了眼睛,心中想,下黄泉与云倾小殿下再相见也是好的。

      小殿下,我来陪你了。

      可却迟迟未等来那冰冷的刺刀,睁开眼却发现一位身穿粉色丝裙的女子颤巍巍的手举着黑色大石。

      那姑娘打着哆嗦一把扔掉手中石头,慌忙蹲下身子给我续灵力,感受到身体中涌进来的灵力,我便重化为人身,却依旧身体虚弱,我刚想开口问她是谁。她便打断我。

      “十一姑娘,别担心,我是来救您出去的。”说完她便抬手将我架起朝外面扶去。

      我眼神迷离,唇瓣已经干涸的不成样子,声音缥缈轻柔:“为……为什么救我……”

      身旁粉衣姑娘紧张的搀扶着我边走边回答:“十一姑娘,小妖名唤荧珠,我是百年前您曾在海岸救下的蚌精呀,百年前若不是您,小妖便可能成了那人类的掌中珠了。”

      我似忆起来这桩子事来,当年与小殿下在海岸游玩时,曾遇见一个人类用网捕捉了一大群鱼类蚌类,且都是些未开灵智的水族,冥冥中我却瞧见那人类手中拿的那一个却是只有灵智的蚌精,心生怜悯,便用小殿下赐的一枚玉戒指给了那人类,才换了那一堆水族的性命。未曾想到,居然还有来报恩的。

      我虚弱的朝她道:“荧珠,谢谢你。”

      她带我游了许久,眼看便要出了海岸,身后却传来了一大群水族兵的声音。

      “大胆小妖,竟敢只身闯我东海,还敢带走我东海奴侍!该当何罪!”我听出了那声音,是东海龙王沧澜帝君的声音,我心中自嘲,我一介奴婢,竟能惊动龙王亲驾。

      身旁的荧珠紧张的加快了游行速度,转头看了下身后,又看了下前方不远处的海岸。

      “十一姑娘,你且好好活下去,莫要再回来东海了。”

      身后水族兵眼见越追越近,慌忙间,荧珠用灵力催动将我推至海岸上,她一人只身挡在水族兵身前。

      在我失去意识之前荧珠缥缈的声音传来。

      “荧珠这条命是您救回来的,如今该是还恩了。”

      我无力的瞪大眼睛,看着离荧珠越来越远的身影,意识越发模糊,终是只撑不住,重新化成了鱼身失去了意识。

      原来我这一生,终是落了个凄苦孤独之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乱了谁的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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