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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印纸·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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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知没加到好友。
不是被拒绝,也不是害怕被拒绝,她只是对自己自信心爆棚,觉得应该相信缘分。
如果她和那位深木鱼先生有长期合作的缘分,自然会再次相遇。
她点下完成订单的按钮后,对着镜子观察自己的脸蛋是否还有晒伤的痕迹。
照完,应知对着镜子扬了扬下巴。
不禁发出疑惑:“早起难道会让人皮肤变好吗?”
她感觉自己的小脸白里透着光,粉嫩嫩的。
应知再一次双手合十,真心诚意地感谢了一把准时准点叫她起床的高人,哼着小曲走出卧室。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地铁里,她听见有人对一个抱着花的男生说:“别等了,这茫茫人海,再相遇一次不容易。”
男生垂着头,像是在安慰自己:“不会的,她每天都在这个时候出现,就连上个周六也是。”
劝说他的人长叹一口气:“缘分这个东西,最是信不得,你说你早点去表白该多好,也不会到现在一个人黯然伤神。”
应知对号入座,心里一咯噔。
接下来的旅程,那几句无意听到的话就像唐僧嘴里的咒语,在她耳边盘旋。
“这茫茫人海,再相遇一次不容易。”
“缘分这个东西,最是信不得。”
“……”
是这样的……吗?
她心里开始打鼓,走出地铁车厢时,就变成了实打实的懊恼和悔恨。
此时店里还没有客人,应知环臂坐着,鼓着腮帮子吐气,一时气难平。
她想起来,从小到大能只用声音叫醒她的人,寥寥无几。
如果放过这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再找一个出来。
这时,送花的店员推门进来。
“您好,这是今天的花。”
他对着店内环视一圈,在收银台前站定,看向对着玻璃外遥遥远望的应知,问苏甜:“那是你们店里的新员工?”
这家花店开在附近,店里常年在这家订花,这个送花的店员几乎每天来,对店里的人口分布还算清楚。
昨天花店歇业一天,今天一来就看见穿制服的生面孔,不禁有些好奇。
苏甜伸手接过,埋头闻了闻:“那是我们老板,很少看到吧?”
店员笑了笑:“这还是第一次看着,怎么一大早还发着愣呢。”
待人走了,苏甜把花塞在应知怀里:“这个就交给老板你啦。”
应知回神,和还沾着水的花瓣大眼瞪小眼。
须臾,她眼神软下来,无奈起身。
“我去找个地方放起来。”
一楼二楼,手心手背都是自己的。
但店里的人都知道,应知偏心得很,有什么好东西尽想着往二楼搬,尽管一楼收益更高。
这不,她找了个合适的花瓶,三两步就爬上楼梯,四处逡巡。
高航看到她手里的花,不禁讶异:“这个一向是放在楼下的。”
应知可不管什么一向,只说:“客人都在二楼看书,抬头看到这花心情会更好。”
她找了很久,最终搁在最中央的桌上摆着。
“好啦,这地方醒目,四周的人都能看见。”
确保各个角度都能一睹花容,应知满意地拍拍手。
高航从屏幕前抬头,有些理解应知的用意了:“确实可以增进心情愉悦。”
一切如常。
中午吃过饭,应知就感觉困意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她打着哈欠从二楼下来:“不行了,我得去睡一觉。”
“楼上客人多吗?”孙渺渺探出头来问。
应知回忆:“还行,老高能忙过来。”
孙渺渺遂打消了去二楼帮忙的念头,专心调制手上的饮品。
应知又掩唇打了哈欠,加快脚步往休息间走。
走过收银台时,苏甜简单说了句欢迎语。
应知循声抬头,就看到沈牧屿走进来,温和地笑笑,指了指楼上。
两人擦肩而过。
“老板,你愣在那干吗?”苏甜有些好笑问。
应知动了动脚尖,走过去:“我刚才,发现眼前一道白光。”
苏甜不信:“那是佛祖要来收你为徒的征兆?”
“别闹,”应知说,“是真的,就像电影里的特效一样。”
“那你现在什么感觉?”
“突然清醒,就像……”
“被人亲了一样?”苏甜揶揄说。
“去。”应知翻了个白眼,不和她一般计较。
“等等,”苏甜回想一下,指着楼梯口,“刚才那个……是那天晚上来的那个人?”
应知点头:“是他。”
她若有所思了一会,而后向苏甜说:“帮忙留意一下,他要走了叫我。”
苏甜笑容调侃:“嗯?”
应知摇了摇头,不多做解释,索性直接转身走了。
休息间摆了套沙发,是平时吃饭休息的地方。
应知侧躺着,怀里抱着个抱枕,总也静不下心来。
要说真要形容一下刚才什么感觉?
她会说,就像是一块隐形的橡皮擦掉了脑子里所有的混沌和朦胧,浑身都变得轻畅。
但她知道这很难让人感同身受,所以并没有提起。
应知阖上眼,开始酝酿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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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沈牧屿一进门就看到了应知,那位总是喝醉酒或者梦游中的店主。
长头发,爱睡觉。
此时的她低垂着眉眼,活像一倒地就可以直接睡过去。
所以他故意从她身旁走过,这样她倒过去的时候,起码还有个帮手。
走到拐角的时候他特意用余光看了一眼。
很好,没有摔跤。
沈牧屿唇角不由扬起一抹笑,但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庆幸什么。
他没有来过二楼,但是从装潢上来看,文化气氛更为浓厚一些。
书架整齐有序,想必是花了不少心思。
他拿了本书拆开坐下。
室内安静,却不时传来细细的杂音。
他抬眸望去,正好看见洁白的花束立在视线中央。边上坐着一对情侣,书本已经合上,两人齐肩而坐,看着手机屏幕,隔不了多久就凑在一起咬着耳朵。
沈牧屿不动声色拧眉,而后收回视线。
不多时,那对情侣似乎出现了什么分歧,声音渐渐大起来。
正凑巧孙渺渺端着托盘上来送饮品,男人看了眼扭头赌气的女朋友,朝她招了招手。
应知是被一阵玻璃破裂的声音吵醒的。
往日里这点声音不算什么,她完全可以雷打不动继续睡,今天这还是头一遭,直接被吵醒了。
她翻身起来,按了按太阳穴。
走出休息间看到苏甜,用眼神询问。
苏甜指了指楼上,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应知上楼的时候,听到一道中气十足又蛮横霸道的声音。
“我女朋友就是想要束花,你们非不给,这下好了,谁也别想要。”
这话说的云淡风轻,又莫名让人恼火。
不过高航还是理智劝说道:“这位先生,前面转角就有花店。”
“我说了我们买得起。”男人不耐烦的声音再次响起。
最怕碰到这样不讲理又难缠的客人,高航不愿继续与他周旋,义正辞严道:“这不是钱的问题,是你的说辞对我们店员不礼貌,请道歉。”
双方正交涉着。
应知把孙渺渺拽到一旁,问:“怎么回事?”
她本就没睡醒,再一听那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颐指气使的女高音,应知头都要炸了。
再仔细一看,孙渺渺眼里闪着泪花。
应知抓住她手,问:“他欺负你了?”
“没有,就……说了两句,也不重。”
孙渺渺原本还心慌,毕竟事情的起因算是和自己有关,不过应知的态度更让她感动。
她抬起头,把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这俩人是情侣,吵架了,女的看上了咱们那束花,男朋友就想拿来哄人,我说咱们这不卖花,实在不行可以去街角买。哪想到这花瓶突然就掉了。他们非说我处心积虑弄掉的,连朵花都舍不得卖。”
“明明是他自己弄掉的,我气不过,就争了两句……”孙渺渺声音弱下来,越说越委屈。
“争输了?”应知问。
“什么?”孙渺渺抬头,茫然了一瞬。
然后她就看到应知径直走了过去,临走前落下一句。
“我给你争回来。”
那里是炮火集中的地方,听见争吵声的客人都向那处看,没有人朝前。
只有她,像个身披战袍的女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