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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他山鸣处花成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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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似乎是水珠滴落的声音。
好冷。
全身好冷。
嘭!
腹部突然急剧疼痛。
似乎,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五脏六腑瞬间挤在一起。
汹涌的呕吐欲望袭来。
不能,不能吐。
也不能,叫出声。
我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
不可以,不可以示弱……
……
啪!
一声清脆的掌击,打在脸上。
“呦呦呦!野小子挺能睡啊~”
“冷水浇不醒你~”
“踹也踹不醒你!~”
明礼笑嘻嘻地在瑞雪面前走来走去,似乎无比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洞穴,黑乎乎。
只有两盏灯笼的烛火,微弱地照亮小片地方。
瑞雪被五花大绑在两根木棒做成的十字型支架上。
浑身湿漉漉,衣服紧贴在身体上。
脸色苍白,嘴角的鲜血,是刚才被明礼一巴掌打的。
此刻,脸颊火辣辣地痛。
“你小子不是挺能耐吗?”
啪!
“还在密室打我?”
啪!
“打我打得很起劲嘛?~”
啪!
“呦!还盯着我看?~”
啪!
“区区妖兽,这么嚣张?”
啪!
明礼每说一句话,就扇瑞雪一巴掌。
薛寅素离开前,警告他不许动瑞雪。
“不让动,就是不让打啰~”
“扇巴掌不算打,顶多算教育一下~”
明礼想。
鲜血从下颚滴落。
瑞雪头晕眼花,好一阵,才看清周遭一切。
“太乙观么?山洞?”
“她们……她们发现我的脚印了吗?”
瑞雪勉强凝聚意识,觉得自己迷迷糊糊睡了好久好久。
被带到这里前,他小心翼翼在地上留下脚印。
但是,走着走着,不知何时,失去了意识。
嘭!
“好痛!”瑞雪咬紧牙关,没发出喊声。
腹部,又被重重击打。
啪!
还没等他缓过劲,明礼的巴掌袭来。
“噗!”
一口鲜血喷出。
努力压制在喉咙里的血液,终究在猝不及防的巴掌下,喷涌而出。
瑞雪狠狠盯着明礼。
愤怒夹杂着委屈,填满胸腔。
从小到大,父母都没扇过我巴掌呢!
“还看?还看?!”明礼揪起瑞雪通红的脸颊,骂道,“都怪你!都是因为你,沈美人才没来!”
想到此处,他的怒火熊熊燃烧,不由地握紧拳头,准备朝着瑞雪脸上挥去。
“住手。”
冰冷的话语响起。
瑞雪眯起眼睛,看到山洞口,光亮处,一个身影缓缓走来。
薛寅素,来了。
“滚。”他没看明礼一眼,径直走到瑞雪面前。
闻言,明礼忙不迭地溜了。
“去四周盯着,秦星爻她们,估计快到了。”
薛寅素依旧冷冰冰地说。
“是是!”明礼一边应付着,一边恨恨地想,“你说来就来啊?怕是想支开我,一个人独吞妖兽内丹吧?”
“呵,怎会让你如意?我这就去找爹爹,让他来收拾你!”这样想着,明礼加快了回太乙观的步伐。
在被秦星爻他们擒住的这段时间里,明礼一直叫嚣着他是监院明一尘的儿子。
什么“观主闭关,我爹就是最大的。”
“你们敢打我?我要十倍奉还。”
“沈姑娘,我觉得你是好人,不如放了我?”
“沈姑娘,你若跟了我,保证吃香的喝辣的!”
明礼每提他爹一次,或者调戏沈鹿心一次,就被秦星爻一拳打到闭嘴。
因此,他对秦星爻恨之入骨。
心心念念的沈美人没抓住,想要痛揍一番的秦星爻也没抓住。
他只好逮着瑞雪撒气。
这下子,薛寅素来了,瑞雪也打不着。
他怒气冲冲就要去找他的监院爹——明一尘。
道观监院是仅次于观主的二号人物。
太乙观观主碧虚子陈净元很久之前就不问凡尘俗事,几个月前更是闭关修炼。
道观管理实际都落在监院明一尘身上。
他的儿子明礼当然有恃无恐,横行霸道。
这次遇上秦星爻,猛地被如此对待,愤懑之情可想而知。
谁料到,薛寅素的态度依然一如既往的差,此刻又把他甩脱。
他肯定不服气,便急匆匆跑去找爹。
……
明礼“滚”了,洞穴一下子安静。
薛寅素上前,捏住瑞雪下颚,盯着他的眼睛,只见到一片清明。
“还很清醒嘛?看来蝶妖幻术对你没什么用。”
说完,他视线向下,看着瑞雪的脚。
因为用了十足十的地道留下脚印,瑞雪靴子早已破了。
整个鞋底更是脱落。
快到洞穴,薛寅素才发现有异,便提前使了入梦幻术,瑞雪变得迷迷糊糊,任人摆布。
此时,瑞雪的脚底血淋淋一片,那是山间碎石子割伤的。
“算算时间,秦星爻也该找到这了。抱歉,不得不用狠招。”薛寅素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右手从衣服里掏出装着蝶妖粉末的瓷瓶,左手强硬掰开瑞雪嘴巴,把粉末全灌进去。
“唔……!”瑞雪挣扎着,但还是慢慢闭上眼睛,沉入梦境。
对于大多数人,薛寅素只需施展入梦术,他们就会被牢牢掌控。
做什么梦,梦里遇见什么人,会发生怎样的情节,全由施术者说了算。
对于秦星爻、沈鹿心这样法力高强的人,入梦术只能引导梦境方向。
比如让他们梦到心中最惧怕和最渴望的事物,再加以诱导,才能真正沉入其中。
然而,令薛寅素惊异非常的是,瑞雪完全不受入梦术影响,增加法术强度,最多让他昏昏沉沉,并不能彻底入梦。
绑架瑞雪后,薛寅素让明礼在洞穴先看管。
他自己回太乙观用法器炼制了最后一点蝶妖粉。
弄完,便急匆匆赶回来了。
入梦术配合蝶妖粉,妖力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薛寅素肯定,即便玉皇大帝来了,也得听他摆布。
……
半炷香后,瑞雪睡去。
“呼~呼~”他的气息均匀,宛如熟睡的小猫,不时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薛寅素见时机成熟,捏起手诀,施展法术,进入瑞雪梦中。
天地间白茫茫,什么都看不到。
宛如处于虚空,上下左右,皆是白色。
“完全熟睡状态?”
“身处如此险境,真能睡着?”
薛寅素漫步其中,诧异到。
“不,梦的深处,一定有内心的秘密。”他不甘心,继续施展法术,企图影响梦境。
薛寅素对瑞雪这么感兴趣,不只因为他是妖兽,更因为,狼妖这个族群,和蝶妖是有联系的。
薛寅素所爱之人蝶妖红绡,在未叛逃族群前,正是负责大通城一带的警戒工作。
300年妖兽未现世,全靠蝶妖一族的幻术与结界保护。
若是有人不小心发现妖兽踪迹,蝶妖就会抹去他们的记忆。
若是有人想追踪妖兽踪迹,蝶妖就会施展妖术,建造结界,让他们不得其法,永远找不到通向妖兽居住地的传送之门。
蝶妖的每一个分支,都有相应的戍卫区域。
红绡出生、长大,与薛寅素相识、相恋,都在大通城。
她本以为自己,即使得不到名分,也能暗地里与所爱之人相守一生。
怎料到,十年前,狼妖一族迁徙至此。
狼妖在妖兽界拥有很高的地位,他们也有着自己专属的蝶妖护卫队。
于是,蝶妖护卫队接管了大通城的戍卫权。
原先在此的红绡等蝶,就要换防到别处了。
后来,发生的惨案,源头便是换防一事。
薛寅素和红绡,天人永隔。
活下来的那个,自然对此事耿耿于怀。
“我倒要看看,狼妖一族,究竟怀揣着怎样的秘密?”
“这秘密,让我爱的人,失去生命!”
薛寅素发狠,进一步加大了法术强度。
慢慢地,梦境中白色褪去,五彩斑斓的世界,呈现眼前。
连绵起伏的群山,山顶上终年不化的积雪,山脚下波光粼粼的湖水,构成一副美丽画卷。
两个小孩子追逐打闹。
“表哥,等等我。”
“哼~你个小弱弱,不等你!”
“后面那孩子,是瑞雪吗?”薛寅素看着,心想。
场景接着换到草地上,一顶帐篷,外面放着烧烤架。
金黄的烤肠正呲呲冒着油花。
薛寅素耐着性子,看完他们一家几口吃完饭,实在忍不住了。
“这梦做下去,岂不是要几天几夜都弄不完?!”
“我不信!一个人内心没有黑暗之处!”他走向梦境边缘,准备强行突破,向深处走。
草原尽头,是层薄薄的,如泡沫表面般闪烁着五彩光芒的膜。
薛寅素抽出背后的长剑,劈下。
一道黑色裂缝出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山洞里的瑞雪发出痛苦嘶吼。
被强行划破梦境的惊惧,伴随着剧烈的头疼,席卷而来。
瞬间,梦境中美好的一切都被吸入黑色裂缝,消失无踪。
瑞雪和表哥小小的身影,也被裂缝吞没。
“呵。”薛寅素并不在意别人的痛苦。
踏着残破梦境,走入裂缝。
全然的黑暗。
漫长的黑暗。
不知走了多久,薛寅素鼻腔里,飘进了些许气味。
那是,一丝丝,甜甜的。
血腥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