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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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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凉诗琴的跟前,她正坐在桌前,我低头看着她。她的眉眼,她的笑容,她的情深,都映入了我的眼帘,印在了我的心窝里。凉诗琴张开双手将我揽住,她的头正好靠着我的肚子。我摸着她柔顺的青丝,心里的满足感是这十年从未有过的。历过千辛,熬过十年,终于回到了她的身边。激动的、酸涩的泪水止不住的流。
凉诗琴站了起来,用她那纤柔般的手指将我苦涩的泪水抹去,我看清了她眼里的自己,是在心满意足的笑。凉诗琴的声音就像一阵阵春风,滋润了我干涸已久的心田:“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我嘟起嘴埋怨着:“你和李乐赌我十年,就不怕我回不来了。”即便知道自己是颗棋子,我也甘愿被凉诗琴拿捏在手中。
凉诗琴用食指在我的鼻头上轻轻一刮,笑道:“就是知道结果,所以才敢下赌。用这十年,赌我们的一辈子。”
我扑在凉诗琴的怀里,哭诉不止:“你真坏。”我就知道,即便我是凉诗琴的棋子,也是嵌在她心头那唯一的一颗。凉诗琴用食指抬起我的下颌,慢慢的倾身而来。我看着她那红润的嘴唇越来越近,心头是花香遍野,生机盎然。我俩的唇慢慢的贴近,慢慢的融合,我俩的心紧紧地依偎,深深的羁绊。我想,此生,得一凉诗琴,足矣。
缠绵了一会儿,我俩稍稍分开了些,不知是谁的银丝,或是彼此的,挂在我俩的嘴角不断。凉诗琴揽着我的腰抵着我的额头,我看着她有些潮红的脸颊,心跳急速。我俩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对方,无数的话语都藏在了无言的相视里。
突然,一声温软的声音响起:“母亲,母亲。”我和凉诗琴立马分开了彼此,但是凉诗琴却牵着我的手不放。我看着一个扎着两个羊角的粉嫩小妮子,用她短短的小腿跑的很利索的冲进了屋子,在看到凉诗琴和我时又刹住了车,然后歪着脑袋打量着我,小心翼翼的躲在凉诗琴的身边,伸出个头用软糯的声音问着:“母亲,这位客人是谁?”
凉诗琴这才松了我的手,蹲在小妮子的跟前,一本正经的给她说:“她是你的娘亲,从父亲那里回来了。”小妮子歪着头看了看我,又躲在凉诗琴的跟前,嘟着嘴不出声。凉诗琴摸着她的头,慢慢的说着:“母亲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若是娘亲回来了,你应该怎么做?”
小妮子有些不情不愿的扭动着身子,听到凉诗琴嗯了一声,才走到我的跟前,然后向我郑重的行礼,口里还严肃的叫着:“思思见过娘亲。”看见思思一副大人的模样,听到思思这个小人儿故作的稳重,我的心头一阵酸楚,立马蹲了下来,把她拥在怀里,簌簌不止。
这个时候,小姨也走了进来,手里还牵着一个板着脸的小哥,不用说,应该就是慕勤了。我抬眼看向凉诗琴,只见她向我微微一笑。听见我的哭声,乖巧的思思轻轻地拍着我,反倒安慰起我来:“娘亲莫哭,母亲说了,娘亲是为了照顾父亲才会一直留在边城,不能回来照顾我们。而且母亲说过,只要我和哥哥乖乖的,娘亲今年一定会回来,回来了便不会走了。是真的吗?”
我看着思思有些不确信的神色,不停的点头:“是真的,是真的。娘亲回来了便不会走了。”
思思听了高兴地又扑在我的怀里:“真好。母亲从未对我们说假。”
我看着慕勤还是板着脸,没有喜乐,便转向了凉诗琴。只见凉诗琴慢慢的走到慕勤的身边摸了摸他的头,看着他笑着说:“慕勤,你的娘亲回来了。”
慕勤抬眼看了看凉诗琴,才走到我的跟前,字正腔圆喊着:“娘亲。”我张开手,把慕勤也揽在怀里,看着近在咫尺的凉诗琴和小姨,心里是说不尽的幸福。
晚间,我被凉诗琴领会了李府吃团圆饭。十年过去了,李父李母老了许多,李文和何云依旧恩恩爱爱,也生了个小女儿,叫梓欣。大家围着一个大圆桌,相谈甚欢。吃完饭,凉诗琴一手牵着慕勤,一手牵着我,我则牵着思思,一行四人往凉府走去。
跨进凉府的大门,虽然里面的景致不变,但是冷清十足,不禁让我想起了以前的热闹非凡。一晃十年,很多事物都变了,就连凉府也不是从前的凉府了。二少爷凉世清辞了官闲置在家,也没有如愿娶到官家小姐,宏图之志开始变成颓废之相,沾染上了赌博,和二奶奶坐吃山空。二奶奶为了敛财,加紧对凉府的出售,但是凉府出过事,不好售卖,二奶奶干脆把凉府拆分成了几处,才悉数卖出。凉诗琴购买的只是其中的一块。不然,以凉诗琴现在的财力,也不能全数购买。看着记忆里没有的高墙,我喟然了一句:“真是物是人非。”
凉诗琴轻轻地拉了下我的手,看着那堵墙,信誓旦旦着:“迟早我会把它销了。”我对凉诗琴的雄心壮志投以一笑,她也不吝啬的向我笑来:“你不相信?”
“不,我等着那一天。”我紧紧地拉住凉诗琴的手,看着她澄清的眼睛,同样信誓旦旦着。
这个时候,思思很不应景的打起了哈欠。我将她抱在怀里,手臂感到有些重,看着她靠着我的肩头,心里又十分开心。凉诗琴伸出了手:“我来抱吧。”我摇了摇头。四人行则变成了我抱着思思,凉诗琴牵着慕勤,我俩并肩而行。
六奶奶也住回了六院,慕勤和思思睡在六院。被安排在六院的小姨看到慕勤和思思进了院子,便把我忘在了脑后,和秋姐一同照顾两个小孩子。凉诗琴领着我见过六奶奶。六奶奶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只是面容要苍老了些,站在她身边的紫鹃依旧精神满满。六奶奶见到我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道了句乏了,便打发了我和凉诗琴。我看到慕勤和思思的屋子亮着灯光,想去看看却被凉诗琴拉住,只好跟着她不舍得离开六院,还一步三回头。凉诗琴趁四下无人,紧紧的牵牢我的手,埋怨着:“更衣这是有了孩子便把我抛之脑后。”
我看四处无人,才开了口:“怎么会。只是他俩都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又离了这些年,哪有不牵挂。作为他俩的娘亲,我实在是不称职。”
凉诗琴停下了脚步,借着月光我看到了她璀璨的眼睛。摸着我的鬓角,她慢慢说来:“他们没有怪你。你无须自责。”或许是分离了这么久,我的胆子变得大了些,在明朗的月光下投进了凉诗琴的怀里。凉诗琴顺势搂着我:“有我在。”我在她的怀里点点头,心里十分舒畅。
回到小院,凉诗琴没有急着回屋子,而是拉着我坐在院中的吊椅上。我俩挤着,仰视浩瀚的星空。这样的情景我不知道在梦里想了多少会,如今真的实现了,心里却格外的平静。就好像本该如此,不必患得患失。我靠着凉诗琴的肩,小声的询问着:“这么多年,你怎么就没有给我写过一封信。”
“想知道答案吗?”凉诗琴拉起我的手,突然站了起来,“我带你去看答案。”说着,她便迫不及待的领着我跑进了屋子,跑到了书房,然后在靠墙角的书柜便停下。我不解的看着凉诗琴,她从旁边和匣子里拿出钥匙指着底层的柜子笑开了:“答案就在里面。”
看着凉诗琴笃定的眼神,我反倒有些胆怯了,慢慢的接过钥匙供着身子慢慢的打开柜子,看到里面铺满了一张张的信纸,纸上全是字,刹那间,我的眼泪滚了下来,看不清纸上写了什么。我小心谨慎的伸手抹去,每个字就像有了温度,让我倍感温暖。
凉诗琴从后面将我抱住,她的下颌放在我的肩头,委屈的声音在我的耳畔想起:“想你的日子便开始写信。写着写着才发现,一年三百五十六天都在想你,所以每天入夜,我便写下一封,锁在柜子里。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信多的连柜子都放不下了,便不停的换。信上的每一个字都刻着我对你的思念。我恨不得把信都寄了去,但是我知道你不会收到。干脆藏起来锁上,等你信守约定回来,再让你慢慢看。”说着说着,凉诗琴的嘴唇便开始在我的颈子上流连,“更衣,我的更衣。你可知道我等的有多苦、多累,但是我从没有想过放弃。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我空洞许久的心,被这满满一箱的信,这承载不了的情填充的不留缝隙。我想,这些信,够我余生慢慢品读了。我转过身,看着凉诗琴,看着她眼里的我,郑重的告诉她:“余生有你,不负此生。”
凉诗琴含笑,轻轻地吻在我的唇上,一字一字的在耳边深情地说着:“此生有你,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