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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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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婚事将近,宫内上下喜气洋洋,唯有武媚十分忧虑,她小老公要结婚了,新娘不是她,这就很难受了,虽然她还没对李治生出什么爱情,但总觉得李治是她的老公,可能是因为她与李治年少相处,有了点“青梅竹马”之谊,如今他要成婚,心里总是有点不是滋味的。
当然武媚根本没资格不是滋味,她现在可还是李世民的妃子。
李治自从接了婚旨,几日没有与武媚碰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到武媚,就觉着脚步十分沉重,好像隐隐约约有些对不起她似的。
王清颐知道自己将成为晋王妃之后,就十分想见见晋王,她出身太原王氏,家中显赫数百年,是以性子非常高傲,寻常人等都入不了她的眼,听说晋王温文尔雅,端方持重,乃是人中之龙,可耳听为虚,眼见才为实,她倒要看看那李治是否配得上她。
魏王府外
“娘子,这样不好吧?”婢女忧心道。
作男子打扮的王清颐皱眉道:“我不过想瞧一瞧自己未来的丈夫,有何不妥?”
李治与两位同胞兄长非常亲近,经常入魏王府拜见魏王,所以王清颐就日日守在魏王府附近,想亲眼瞧瞧李治。
这几日,她没有一回见到李治,倒是见了魏王好几次,魏王生得容貌昳丽,高贵不凡,倒是让她对李治的品貌更加期待,既然是同胞兄弟,想必不会差的太远吧?
李治为了婚事烦闷异常,又不能与婚姻失败的太子倾诉,往日他有烦恼,其实武媚才是倾诉的第一人选,可这次的事,李治下意识地不想跟武媚提起。
“晋王殿下,魏王府到了。”
一辆华贵的马车驶来,马车由四匹皮毛雪白的骏马拉着,彰显主人不同寻常的身份,王清颐眼前一亮,她等的人终于来了!
随行侍卫拉开了马车的幕帘,一名高大俊俏的少年从车上下来,他似是心情不佳,双眉微蹙,忧郁的神情无损他的高贵气质,反而让他显得神秘,王清颐一下便为他倾倒了,心满意足地微笑。
魏王府内
李泰编写的《括地志》正到收尾之时,所以他忙得很,但李治来了,他还是放下手头的事,耐心听他诉说烦恼。
只是听完之后,他忍不住笑道:“这桩婚事在我看来无可挑剔,雉奴又为何愁眉不展?”
李治哑然,他也不知道。
李泰毕竟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李治少年人的纠结,调笑道:“莫不是你心里已经有了人,自己却还不知道?”
李治大骇,抬头道:“这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李泰失笑,“你也到了年纪,情窦初开也属自然,你常居宫中,想必是看上了什么宫女。”
李泰说者无意,李治听了却舌尖发麻,头脑发胀,脑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娇俏的身影,那身影刚有一点形状,他便惊惶地起身,“不可能,不可能。”
李泰见他反应这样大,知道自己大概是说中了,想他脸皮一向薄的很,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这有什么,等你娶了晋王妃,就将喜欢的娘子纳了做侧妃。”
回去的马车上,李治坐在里头,神情恍惚,嘴中不断低语,“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
武媚好几日没遇上李治,听说他出宫了,便在傍晚时等在宫道,她有话跟他说。
李治走在平坦的宫道之上,却犹如喝醉一般,一脚深一脚浅,摇摇晃晃地往前走,身边的宫人担心地扶住他,“晋王殿下,您没事吧?”
“本王无事。”李治挥了挥手,边往前走,脑海中李泰与李承乾的脸交错而过。
“雉奴,别像孤,悔恨一生。”
“雉奴,莫不是你心里有了人,自己却还不知道?”
“晋王殿下,”身边的宫人轻声道,“是武才人。”
李治浑身一抖,将眼神从虚空拉到现实,焦距慢慢对上站在宫道上的丽人,她穿着水色宫装,抿唇冲他笑,眼珠又亮又黑,像只活泼的小动物,看上去分明与他一般大。
武媚见他盯着她发呆,也不过来,只好自己上前,在别人面前,她对李治行了个礼,轻声道:“晋王殿下,陛下等您多时了。”
这是托词,等武媚带李治偷偷到没人的地方,两人就可以说话谈天了。
往日她一这么说,李治马上就心领神会了,边皱眉边很诚实地跟着她走了,可今日他却迟迟没有声音,直到武媚抬头疑惑地看他时,他才沙哑道:“请武才人回禀父皇,本王更衣之后再去拜见。”
夜里武媚躺在床上气得半死,一想起李治装傻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怒捶床板,怎么莫名其妙有种失恋感,还是被小学生甩了。
不,现在是中学生了。
怪不得,青春期了,叛逆了,要娶老婆了,连正眼都不看她一下。
武媚恨恨地想:等朕登基之后,把你关起来挠脚心。
李承乾知道李治去了魏王府,心中不安,在与李泰的争夺中,他已失去了父亲的宠爱,不想再失去弟弟,于是派人请李治来东宫赴宴。
说是宴会,其实也不过是兄弟二人之间,李承乾饮酒,李治坐陪,听李承乾与他说话,李治听着听着,突然道:“太子哥哥,酒真的那么好吗?”
“酒不好,”李承乾向后仰头,“醉了好。”
李治拿起酒杯,“我也想喝。”
李承乾是海量,李治就不是了,不过几杯就醉的不省人事,倒在座位上乱哼,李承乾失笑,自李治长大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醉酒的模样,为了不让李治在人前失了面子,李承乾亲自扶起李治,打算把他扶入内殿休息。
李治年岁不大,身量却不小,李承乾拖着李治,调笑道:“小子,真的长大了。”
“呜呜……”李治低语了一声。
李承乾没听清,问道:“雉奴,你说什么?”
李治又嘟囔了一声,李承乾还是没听清,也懒得跟醉鬼多说,把他扔在榻上,刚转身便听见李治口中传来无比清晰的一声。
“武媚。”
醉酒醒来的经验,李治还是头一回,双手按住剧痛的头部,低唤道:“来人。”
李承乾倒了一杯清茶给他,“喝杯茶会好受些。”
李治连忙一饮而尽,果然堵住的嗓子好受了些,发现自己躺在李承乾的榻上,连忙要下榻,“雉奴太失礼了。”
“无妨,”李承乾按住他,以一种悲悯又洞悉的眼神看着他,“孤已命人煮了醒酒汤药,你再休息会儿。”
李治拱手道:“多谢太子哥哥。”
“雉奴,”李承乾拉住他的手拍了拍,肃然道,“以后切莫在他人面前醉酒,切记。”
大婚之日,李世民非常欢喜,尤其是李承乾也难得神采奕奕地出现,更是让李世民觉得赐婚之举十分正确,拍着李承乾的肩道:“雉奴今日成婚,朕十分高兴。”
李承乾勉强一笑,“儿臣也为雉奴感到高兴。”
一旁的李泰笑道:“父皇,儿臣今日带了一件特殊的礼物给雉奴。”
“哦?”李世民来了兴趣,“是什么?”
李泰笑了笑,脸上露出志得意满的神情,“儿臣主编的《括地志》已完稿了,这第一稿便送给雉奴。”
“什么?”李世民被这喜讯砸的连声大笑,对李泰亲昵道,“青雀,如此著作必得收与藏书阁中,至于给雉奴的新婚之礼,你还是另做他想吧。”
李承乾心中反感异常,连雉奴的大日子也要抢风头,李泰真是愈发目中无人,看着李世民对李泰的宠溺模样,又想到今日这场注定悲剧的婚事,李承乾心中郁结,回去便召来乐人演奏。
其中一位乐人顾盼之间竟与称心有几分相似,不禁叫李承乾看痴了,招手道:“你来。”
那乐人上前拜倒:“奴婢拜见太子殿下。”
嗓音也像,李承乾抬起他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瞧他,他的眼睛生得与称心真是一模一样,李承乾情不自禁地低头,想亲吻他的双眼,那乐人又惊又喜,惶恐地闭上双眼,他一闭上眼,就与称心不大像了。
“睁眼。”李承乾搂住他,将他抱在膝上,其余乐人早已识相地退下。
那乐人只能又睁眼,他眼角含情,轻声道:“殿下,这于礼不合。”
太像了,这娇弱的情态,柔媚的猫眼,还有温柔的嗓音,李承乾喉头哽咽,紧搂住那伶人,像是要把他揉碎了,“称心……”
苏兰远远地看着那一幕,心中已毫无波澜,到此地步,还有何可挽回?她这太子妃竟是整个宫中最可怜的女人。
王清颐嘴角含笑,以团扇遮面,听李治念却扇诗。
那诗文平平无奇,王清颐唇边的笑容淡了,想到念诗之人是俊美非凡的李治,还是提起了笑容,移下了团扇,抬眼对李治浅浅一笑。
李治穿着大红喜服,更衬得他眉目如画、俊秀非凡,只是他脸上没什么太大笑意,神情还有些恍惚。
王清颐见他不动,也拉不下面子,淡淡道:“晋王可是觉着我貌似无盐,失望了?”
“不,”李治如梦初醒,嘴角勉强地一翘,“你很美。”
“而太子妃只能一辈子对着一个不喜欢她的男人,何其可怜。”
他这辈子的心头之人已无望得到,何必再伤了别人的心,李治抽出她手中的团扇,低声道:“安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