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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重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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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官又敬了回酒入洞房去,曹府管家便唤了舞姬来助兴。歌舞罢,领头的舞姬悄然从耳上摞下一只长坠,临行前落在沈慕白跟前。
沈慕白只当没看到,倒是沈凌云,起身将长坠拾起,追到舞姬跟前。舞姬回身略含失望地看了一眼沈慕白,转而又对沈凌云抛了个媚眼。
若枫识得,舞姬正是前世沈凌云从曹府带回家的那个。果不其然,曹侍郎将此事看在眼里,散席便将舞姬赐予了沈凌云。
席间,沈慕白依旧冰山一般不言不语,若枫无聊得紧。终于挨到散席,沈尚书,沈秋夫妇皆告了辞先行离去。沈凌云早早离席寻那舞姬去了。
若枫长舒一口气,正要随沈慕白离去,便见曹侍郎唤了一句“沈公子留步”,含笑走来。
曹侍郎见众人散尽了,低声对沈慕白说道:“说来惭愧,曹某在令尊大人手下多年,还是首次得见三公子真容,果真如传闻般芝兰玉树。”
沈慕白拱手道:“不敢当,曹大人可有吩咐?”
曹侍郎摆手道:“不敢吩咐公子,只是有一事不明,想问问公子。”
“请讲。”沈慕白垂眸,面无表情。
“敢问公子今年贵庚?可有意中人?方才席间,陈侍郎的夫人曾对曹某问起,说他家小女今年二八年华,与公子正是般配。”曹侍郎听闻过他的怪癖,问得小心翼翼。
沈慕白不语,脸色沉了几分。
曹侍郎连声道:“曹某心知此事有些唐突,方才也问了令尊大人,但令尊大人说公子的婚姻大事,还是问公子自己,所以﹉﹉”
沈慕白微微躬身,颔首道:“曹大人确实唐突了,若是想问,还是问我爹好了。”
曹侍郎不想他如此说话,脸色一红,但受人之托,他又不好发作,只好厚着脸皮追问道:“那陈小姐曹某见过,甚是贤淑,若是公子尚无心仪之人,可以﹉”
不等曹侍郎说完,沈慕白已然牵了若枫的手,冷冷道了声:“已有,告辞。”便匆匆离去。他这声“已有”,让她一时恍惚。前世,沈凌云每每纳了妻妾,都只是一时兴起,何曾因一个“已有”便拒绝过哪个新人?
若枫一边被他拉着,一边回头看了一眼曹侍郎。只见他本是红光满面的一张脸,此刻憋得铁青。
沈慕白的手温暖有力,他紧紧拉着她向前。看着他颀长的背影,有这么一瞬间,她有种归属感,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直至出了曹府,沈慕白才意识到,手中还握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他猛地将她撒开,她依着惯性,险些一头栽去。
德芙亲见着两人牵着手走出,笑了笑,替主子掀开轿帘。沈慕白上了车,见若枫还因走得快呼哧喘着气,淡色道:“上来。”若枫不敢不从。
若枫红着小脸坐定了,只见沈慕白欲言又止。“三公子,我表现得,可还让你满意?”想起他说过的话,若枫想邀个功,赚点赎身的银子。
沈慕白瞥了一眼她白皙软糯的小手,淡淡说了句“方才﹉冒犯了。”
这话从沈冰山嘴里说出来,若枫不禁一怔,吃惊地看向他。只见他微微低头,帘外射入的阳光洒在他俊美如仙的侧脸。她能看见他浓密的睫毛投下的厚厚阴影,却看不见他此刻神情,只知道他双颊似乎有些红晕。
沈冰山居然会红脸?只是因为本想牵她衣角,匆忙间却牵了手?
这个新发现,让她觉得莫名有趣。也让她发现,原来沈冰山也没那么可怕。她转转眼珠,试探地问道:“三公子,你说的赚银子的差事,是不是这个呀﹉”
沈慕白这才抬起眼,冷冷看了看她,“就那么爱银子?”
若枫被他瞥得不寒而栗,不知该不该答。
才下轿,便见管家刘默匆匆朝她二人而来,称沈尚书和沈夫人正候着沈慕白。
沈慕白眉面无表情地随刘默而去,临行不知对刘默低声说了句什么。
刘默闻言点点头,目露精光地看了看若枫,唤道:“若枫丫头,你过来。”
若枫闻言跟了上去,不想,刘默竟是把她带到后院,给了她一锭银。
若枫看着这一锭银,开心得紧。如是,自己当是离赎身又近了一步。
刘默将银子放在她手中,上下打量着她,啧啧道:“这是三公子吩咐给的。本以为你最多是因相貌不错被二公子纳了去,不想,你竟是扮猪吃老虎,看着不精光,实则是将一向冷漠的三公子都收了去。老身也是小看你了。”
看着他欣赏的目光,若枫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只得自谦道:“刘管家过誉了。”
刘管家摇头道:“三公子一向不近女色,想必将来娶妻纳妾也不会太多,既是看中你,必会厚待。待姑娘做了姨娘,还望对老奴多多照拂啊。”
若枫尴尬地笑了笑,与刘管家告了辞。
正要回房,却见秋桃正候在她门口,倚着穿廊,双臂环抱着,一副不甘心的模样。见了若枫,她扭着肥臀细腰匆匆迎了上来:“若枫,你可回来了,气死我了。”
若枫一怔,一边打开房门唤她房里来说,一边问她怎的了。
秋桃撇撇嘴道:“哼,这沈凌云喜新厌旧的速度也是够可以,才睡了我没几日,便又找了个妖精似的舞姬来,如今正缠在房里头腻歪呢,想想就气。”
若枫一听是这事,轻叹了声,劝道:“那沈凌云本就是风流的主,日后妻妾成群,还去秦楼楚馆逍遥,你莫寻思这些,本性难移。”
秋桃蹙起微微上扬的柳眉:“你怎知他妻妾成群?他要娶妻我也服气,但姬妾,便只能有我一个!”
若枫自觉失语,只得抿抿下唇:“我是说,他风流成性,不会因你改变的。”
“我偏不信这个邪!”秋桃说着,抻了抻若枫的衣角,语气缓和了些道:“若枫,你陪我过去坏他们好事如何?”
若枫连连摇头,好不容易让沈凌云不再缠着自己,她哪肯主动往上凑。
秋桃一努嘴,“哼,你不跟我去,我就自己去!”言讫,转身就走。
若枫拉了她衣角道:“慢着,你说说,要我怎么帮你。”
秋桃眼睛一亮,“我装病,你就扶着我,跟二公子说我病得厉害,替我作证。”
若枫虽是不愿,但遥想起上辈子,秋桃曾因争风吃醋挨了沈凌云的杖责,便心一软,跟着去了。
到了沈凌云房门口,还未进去便听见了舞姬的婉转莺啼之声,妒得秋桃脸都变了。而于若枫而言,这熟悉的房门她是一步都不愿踏进去了。
秋桃心一横,也大声哼哼起来,搞得比屋里动静更大。
若枫尴尬得紧,又只得配合。她扶着秋桃的身子,假装她病了。
里头,沈凌云正拥着舞姬共赴云雨,听到外头的动静,眉头一皱,没了兴致。
他把舞姬晾在榻上,打开房门,便见了装病的秋桃,以及低头不愿看她的若枫。
“怎的这般吵!”沈凌云盛怒,只怪二人搅她好事。
秋桃娇滴滴地捂着肚子答道:“二公子,奴婢﹉奴婢腹痛得厉害。”
沈凌云嘴一撇:“去找郎中,莫来烦我!”说罢,打算关上房门。
秋桃悄悄戳了一下若枫,若枫只好仍低着头道:“二公子,秋桃确实病得厉害。”
沈凌云注意到扶着秋桃的竟是自己曾求而不得的若枫,脸色忽而变了一变,也不管依旧呻吟的秋桃,柔声问道:“怎的是若枫姑娘?没在三公子处陪着,如何却来本公子处了?”
沈凌云此刻忽而重燃了兴趣,甚至觉得,兴许她发现了弟弟“不举”,又来央他宠她。
听他如是阴阳怪气地问,若枫眉心一跳,答道:“三公子被老爷传去了。”
“三公子待你可好?三弟不懂怜香惜玉,怕是多有怠慢吧?”沈凌云挑眉看着她,自是眼波流转。若枫点点头:“甚好,甚好。”
沈凌云没听到她央着自己,脸一僵,便要关门。秋桃急忙上前扑在他胸口道:“二公子,奴婢想你。奴婢的病,只有你能医得。”
沈凌云对秋桃一推,蹙着眉头没说话。
正这时,一袭白衣悄然行至跟前。原来是沈慕白从沈尚书处回来,恰巧从这儿经过。
他冷冷看了眼沈凌云与秋桃,转而对若枫说道:“回去,有事。”
沈凌云想起他抢了若枫一事,难免牢骚道:“三弟既是总回绝各路美人的求亲,又何必霸着个丫头,想疼又不能疼。”
听出他末句的讥讽,若枫眉心一跳。沈慕白却不疾不徐地握了她衣角,不屑地扬了扬唇角,便往回走。
沈凌云却是心细如尘,他注意到他手中的细节,心中暗喜,便对秋桃也稍好了些,还宽慰她一番,给了银子叫她去请郎中,才回房继续行乐去了。
这厢,若枫随沈慕白回了他住处,沈慕白松开她衣角,开口道:“父亲怪我拒了亲事,若是母亲唤你,你便称我着实不能行男女之事,也断了她们念想。”
若枫颔首,旋即又觉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