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派，挨打！[重生]》罄靥

6、第六章

　　次日启程的时候，慕尘万般庆幸自己没有选择不辞而别。

　　光是小重山这点儿四方地靠他自己都不一定走的出去，要是到时候不辞而别不成，再被找回去丢脸就丢大了。

　　从小重山到应有寒要经过很长一段尘世，两个人购置了马匹，最终是选择了这个最为稳妥的方法前行。

　　毕竟靠步行得走到猴年马月，轻功飞行的话一个是惹眼，容易生事端，再一个也是慕尘现在的情况和凡人无异，哪怕是肯让顾子寰抱着，一路上双腿不着地难免身体会经受不住。

　　慕尘急着回去，顾子寰可不急，巴不得路上能多晃悠些时日。而且一路上的大好河山万万不能浪费了，毕竟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山洞待了几百年了，实在是憋得慌。

　　“现在世间正值严冬，你看你就穿这么点儿，着风寒了吧。”

　　入尘世的前两日，慕尘可谓是不要命的赶路，恨不得让马长八条腿，这种时候也好跑的快些。结果估计是忘了自己现在没了仙魄，不经冻，终于是在第三日着了风寒倒下了。

　　“应有寒常年积雪不化，比这儿冷多了。多少年来就这一层单衣，哪儿知道凡人这么麻烦。”
　　慕尘已经被突如袭来的这一遭弄的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毕竟以前在应有寒的时候慕尘身体算得上不错，从未尝过病痛的滋味，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跟弱不经风四个字搭上边儿。

　　比如现在，下裳里面被顾子寰强行塞了一条奇丑无比的毛裤不说，外面还加了一个等人高蚕蛹似的斗篷，缩在酒馆的长凳上自成一道风景。

　　明明也是身长七尺的男儿，容貌也跟女气沾不上边儿，这么裹着愣是生出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错觉。

　　顾子寰见此倒是很没良心的笑了出来，“今非昔比今非昔比，想当初我也是能在魔界呼风唤雨的一代枭雄，如今却是跟个老妈子似的照顾你生活。”

　　慕尘瞧着他笑的恨不得嘴咧耳垂上，一看就知道没安好心，只得无力的回应了一句：“那还真是委屈你了。”

　　“已经让小二去熬姜汤了，这玩意儿虽然不好喝，但是能驱寒。生姜这种东西真不是人吃的——慕尘，慕尘？”顾子寰话说到一半儿，发现慕尘的已经将目光放到了别处，双眼呆滞且无神。
　　本以为他是困了或是累了才走神，顾子寰还从凳子上蹦起来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然而慕尘依旧是半分反应也没，依旧是呆滞的凝望着不远处的一张桌子。

　　顾子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是一桌身着道袍的少年，看样式怕是跟慕尘来自同一个地方。

　　少年们也听见顾子寰方才那“慕尘”，大抵是因为听见了熟悉的名字，也纷纷回过头来看向顾子寰和慕尘这边。

　　顾子寰倒是一副要看随便看不要钱的样子，慕尘则是低下了头，有意回避了少年们的目光。

　　其实慕尘很想上去问问他们师门的情况，但又怕被问起身份，或是得到的答案与愿违，终究是没敢上前。
　　仙魄离体，一身魔气，肯定会被少年们当成怪物一般对待。

　　“刚才有人叫慕尘。”
　　“听错了吧，他不是早就死了么。”
　　“对啊，早就死了，而且死之前还不安生，差点儿没把师尊给杀死，还一剑捅伤了掌门，掌门因此元气大伤多年，这种孽障死了正好，也不知道是怎么修到离成仙还差一步之遥的。”
　　“真是的，也亏的掌门待他如同手足，白瞎了这情分。”

　　慕尘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议论。
　　想来自己在应有寒做了一辈子善事儿，留给后辈的风评竟然如此不堪。
　　杀死师尊，捅伤掌门，慕尘不知道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是怎么附加到自己身上的。之前顾子寰说的再多，慕尘都没信过一个字。

　　因为打心底是愿意相信生养自己师门。
　　然而如今听到这种言论，多年来心中的信仰倏地崩塌了一般，整个人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来。

　　“小道长，要不要教训这些毛孩子们一顿？”
　　对面少年的这些话顾子寰自然是一字一句的听到耳朵里了，见着慕尘失神，顾子寰手里的剑已经有几分蠢蠢欲动的意思。

　　“不必——”

　　慕尘话只说到一半儿，便听见身旁的桌子一声巨响，眼睁睁的凭空裂成了两半。桌上的食物酒水也一应落地，叮铃咣铛的引来了好一阵目光。

　　“子寰！”慕尘见此低声呵斥道。

　　“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慕尘：“这是在外面，别太招摇。”

　　“知道啦知道啦，”话是这么说，瞧着这些弟子们跟见鬼似的跑了出去，顾子寰最终还是穷追不舍的用地上破碎的瓷片送了他们一记才肯罢休，“不过应有寒的弟子就这点儿水平……真是令人心急。”

　　“他们是刚入门的，凡人出身资质不错，从服饰上能看的出来，这个季节应该快到年关回尘世探亲。”

　　“怪不得，能怂成这个样子。”顾子寰听闻以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过他们这般诋毁你，你竟是一点儿都不生气？换了我说不定早就杀人灭口了。”

　　怎么可能不生气。
　　但是慕尘一向不是冲动之人，而且对方再怎么说也是同门，作为大师兄，理应以德服人，而不是动不动就拔剑相向。而且此次的情况来看，估计是死后有人故意栽赃，今日这些弟子不过是人云亦云，并非是罪魁祸首。

　　沉默了半晌，慕尘用几乎听不见的音量说了一句，“可能你说的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

　　“洛书他……可能真的如你所说。”

　　顾子寰心中一喜，就差没直接站桌子上给慕尘鼓掌了，“您总算是开窍了。”

　　慕尘：“不过眼见为实，总归是得回去看看才能确定。”

　　顾子寰：“完了又堵上了。”

　　二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忽然听见身边一声竭力的嘶吼，“客官您的姜汤——诶谁他娘的把桌子给老子劈了？人怎么跑了？唉完了完了，怎么跟老板交代……”

　　“小兄弟，账一起结了。”顾子寰瞧着小二抓耳挠腮的样子，碰了碰他背后，递过去一袋银两，“这些足够你跟老板交差了。”

　　小二将钱袋在手上拎了拎，脸上的乌云顿时散了开来，又回到了以往的爽朗，“谢谢这位爷，您可真是个好人！祝您万寿无疆长命百岁！”

　　“记得你以前从来都是惹了事儿不管的，今日是怎么了，这么多日终于感化你了？”慕尘见着这位大仙居然肯做善后工作，不禁心生好奇。

　　“反正这些钱财来路也不正，花了就花了，不心疼。”

　　方才的举动慕尘差点儿以为他打算从良了，结果下一句就直接打回了原型。

　　“姜汤快喝，凉了就没效果了。”顾子寰到底是没忘记正事儿，见着眼前汤碗里的白烟快冒完了，赶忙提醒道。

　　慕尘甚少尝试过尘世间的食物。
　　因为以前在应有寒的时候食欲也是被列为六欲之一，应禁。这些日子跟着顾子寰才算是第一次尝试。
　　不过顾子寰估计是这么多年也没自己动过手，做出来的东西也只能果腹，比慕尘好也就好在不会把整座山给烧了。

　　慕尘试探性的尝了一口，不禁蹙眉，“这汤怎么比你做的还难喝。”

　　“怎么说话的。”顾子寰话音刚落，便陷入了沉默。

　　方才这群小道士们进来的时候顾子寰就隐隐觉得不对，但是看他们怂成那球样又不像是个危机，从而才放松了些警惕。

　　然而刚没消停一会儿，顾子寰又从空气之中捕捉到丝丝紧迫。
　　要搁以往，生人离近几十里开外，顾子寰都能第一时间感受的到。然而这一次复活之法实在是损伤元气，现在怕是得危险贴脸上才能反应的过来。

　　“怎么了？”慕尘自打仙魄离体，不说是五感全失，但也差不离了。瞧着眼前吊儿郎当的人难得神色凝重了一回，自己也下意识的跟着紧张了起来。

　　“此地不对，我们走。”顾子寰又四周张望了一圈儿，最终是一把拉起慕尘，疾步往外走去。

　　慕尘虽然是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但是秉承着没能力不添乱的原则，还是乖乖的任由顾子寰扯着向外走。

　　“方才那些应有寒的弟子应该就是进来探查情况的，外面怕是早有追兵应和。你那个师弟发现你活着之后，肯定得想方设法的带你回去，毕竟万一你嘴不严实，他的名声可就毁于一旦了。”

　　外面不比酒馆里暖和，寒风一吹，身上方才还包裹的严实的斗篷顿时被整个儿掀了起来。慕尘能听清顾子寰说的是什么就已经很勉强了，刚想张口回应，灌进来的寒风就先送了他一记咳嗽。

　　慕尘索性闭上了嘴。
　　两个人转过了几个街角，慕尘一直觉得身后有动静，窸窸窣窣的，不算大，但这种感觉却是如影随形般的挥之不去。

　　慕尘最终决定转过头去看看。

　　然而一扭头，却正好与一张狰狞不堪，似笑非笑的面具撞了个脸贴脸。
　　能看的出面具之后的人身形魁梧，哪怕身长七尺的男子站他身边儿都显得娇小不堪，一巴掌就能捏碎似得。

　　大抵是眼前的事物冲击力太大，这下子慕尘连跑都忘了跑了，下意识的僵在了原地。

　　顾子寰只觉得身后的人忽然怎么拽都不动了，“怎么，这般境地了，慕尘还是愿意相信你那个曾经同床——”
　　话没说完，顾子寰也回了头，虽然是下意识的拔了剑，第一反应也没比慕尘好到哪儿去，“妈诶，今天都遇上了些什么妖魔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