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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寿诞 ...

  •   独自回到房间,她忽然很想看一看某样东西,一件已经藏在她的柜子内很久,她却没有勇气再看的凤钗。就在她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个盒子时,敲门声骤起,她抬起头,回头望去,换上一身素服的楚月站在门口,面色不是很好。

      “何事?”

      “方才三老爷府上的下人来报,咱们小公子在三老爷府上不知被何人泄露了消息,如今知道了,正闹着要进宫呢。”

      她叹了口气,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本就瞒不住,被萧棠知道也是迟早的事。

      “贵女,您还是快去光禄卿府上劝劝小公子吧。”楚月担忧,“小公子骄纵惯了,又是个火爆脾气,若要真闹出事来,让今上知道便不好了。”

      “先传信给三婶母,命人将他绑回来,现在下房锁一夜,明日再去理会。”

      楚月皱眉道:“贵女,这样真的好么……”

      萧宛却没有再回答,转而问道:“大公子回来没有?”

      “没有,大公子不是和您一起出宫吗,为何不同您一同回府呢?”

      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去平江侯府的萧显却还未回来。平江侯虽与此事有关,却绝对不会也没有理由对萧显如何。此刻若是派人去平江侯府寻,恐怕不妥;可是如今府中上下乱作一团……

      “贵女,了不得,龙极殿的御前宫女来了!”门外又来了侍女来报信,“您还是快去前厅迎接吧。”

      萧宛额头一紧,楚月手忙脚乱帮她整理仪装,不过今日四处奔波,再怎么脂粉掩盖,面上的疲惫和哀伤还是无法隐藏。

      几乎是被楚月推着,她到了前厅,一袭浅黄宫装的御前宫女明禧已经在内等候。

      “贵女好。奴婢奉圣上之命,为贵女奉上圣上手谕。”明禧的声音平缓,未带任何感情,只是为传信而来。

      手谕?她结果明禧手中的信封,这是一封写给她的私信。

      “陛下特地叮嘱,要奴婢待贵女阅后带回信回宫。陛下他,真是很看重贵女呢。”

      她对明禧笑了笑,不甚在意的撕开了信封,边道:“楚月,还不为女官大人上茶。”

      “萧宛芳鉴:

      自你去后,朕思虑弥久,不由五中悬系。令尊生前,虽有专戾,然实教导朕良多;令尊既殁,朕亦不愿辱没萧氏之名,便不再追究。

      太皇太后之病来势汹汹,宫内御医医治不力,朕已命人寻得神医为其诊治,还望阿宛勿过于担心。

      朕今日对阿宛之举,实属一直气急,阿宛与朕自幼相识,自应晓得朕平日非此等鲁莽之人。

      令尊在时,朕于朝堂上有颇多掣肘;令尊告老后,朕亦不得十分自由。所以尚有一事须你体谅,因着你我婚姻尚未成定局,朕为保萧氏安心,也未宽慰皇祖母之心病,明日便会下旨纳萧慧为淑妃。

      此举实属无奈,阿宛勿宜自爱,佳音可期。

      李岫手书”

      明禧低眉恭顺,是不是抬头略瞧一眼正在读信的萧宛。短短的一页纸,她也读的很慢,不知不觉间竟在唇颊间露出一丝笑意。明禧心道,一个刚刚丧父的少女,失去了依靠,此刻得到了陛下的轻言安抚,或许很快便会入主中宫,难怪会读出笑意。

      萧宛放下了信纸,轻轻道:“信看完了,大人可以回去复命了。臣女近来旧疾发作,便不留大人了。”

      “贵女,回信呢?”

      “不必回了,我想说的,陛下都明白。”

      太傅府近来不甚安宁,自那日后过了数日,广陵传来了太傅灵柩下葬的消息。太傅府内一干人等按皇帝旨意不需服丧,在府内却也都着素服,连府内一干摆设器皿,也换做了朴素的替代。

      萧大公子自那日后并没有回府,隔日才传来了信,说是心情郁结,去了别苑小住。

      萧宛一面要处理府内的一些事情,整理父亲书房内的各种书稿,一面又旧疾复发,由此才能免于和很多前来太傅府致哀的亲眷的会面。

      萧小公子那日被送回了太傅府后,果然被关了一夜,闹过之后自己也清醒了很多,竟也收了收往日的脾气,懂事起来。

      这日黄昏,萧棠才送走了几个访客,按例去找姐姐讲讲这一日都来了何人。

      “姐姐,咱们府上都不设灵堂,这些人一个个的来这哭丧,他们这不是有病吗?”

      萧宛此刻病卧床榻,边喝药隔着屏风说话。

      “你没有发现这些人都是陛下下旨纳萧慧姐姐为妃后才来的么。”她道。

      “姐姐……这个李岫,他真的是太过分了!还有三叔,想的都是些什么?过两日是三婶母的寿诞,他竟还有脸请咱们去?!”

      “听玉甯说,兄长已经应承了,为了去见他,也要去光禄卿府走一回。”她放下了药碗,“他一定有事瞒着我们。”

      萧棠还想说些什么,刚要开口,却被楚月打断。

      “贵女,小公子,不好了。”她急促道,“方才,广陵老太爷派人传信过来,说……”

      “太傅府如今一团乱麻,太傅虽有二子,可是大公子系庶出,小公子年幼,俱不足以当事。老太爷已经从广陵挑选了三位品行好的嫡子,打算从他们中择一人暂理太傅府一应事宜,代行家主之职。”

      “什么?”

      萧棠的暴躁脾气又发作起来,无奈始作俑者远在千里之外,他便只能以手中的瓷杯出气。

      “小公子,您莫要吓着贵女!”

      萧宛沉吟片刻,这消息听着离谱,可是倒像是祖父作风。虽然多年前告老还乡前,他已将家主之职传给父亲。这个老而弥坚的开国元勋,却一直没有真正放下过自己手中的权利。在明面上虽已颐养天年,但是在背后操控一切的感觉一定更好。

      左思右想,也想不到如何面对祖父这不容置喙的消息,她只得道:“阿棠,不要等到三婶母的寿诞了。你立刻去别苑找他,叫他立刻回来。”

      熙宁元年,三月十九,乃是本朝光禄大夫萧清远之妻崔氏的寿诞。

      去年先帝驾崩,今上才初御极,年前便迫不及待开始对前朝老臣摩拳擦掌,重用寒门士子,似乎意欲有一番大作为。萧氏身为世家勋贵,所受打击不小——曾经权倾朝野的萧太傅被皇帝竭力除去权柄,告老后三日便病逝家中。其死后又有言官上书其数项大罪,萧太傅生前在朝堂之上生杀予夺,连先帝也是他一手拥立上位,可惜终究连身后名也未曾留住。皇帝下旨萧氏族人不许为其发丧、服丧,怜萧氏为本朝历代尽忠,这才没牵连到其他在朝萧氏臣子。

      萧太傅虽已身死,百年世家萧氏仍屹立不倒。萧清远仍身居高位,崔夫人也是勋贵出身的高门贵女,更何况其长女萧慧几日前已入宫册为贵妃。是以今日来府中送贺礼、祝寿者仍是络绎不绝,不少年少公子、贵女也随母亲来赴宴。

      一众女孩子在内院玩耍,玉甯颇不合群。四下张望着,只见一个在众女子中间颇为出挑的身影,正在萧府庭院内快速移动着。

      萧氏树大根深,且向来在宴会中并不十分拒绝京中的各色无名小卒,所以偶尔能有一两个不熟识的人出现在这里也不足为奇。梁珑便是这样凭借一张平江侯府的拜帖混进来的。

      一身寻常的湖蓝衣裙,在贺寿的女子中并不出众。她小心逡巡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人还没有找到,却听见不远处的假山亭上有人在说话。

      “多日不见,妹妹脸色竟差了这么多。”一个男人的声音,阴阳怪气,“看来府中的事确实很烦。”

      一个女子声音清冷:“父亲尸骨未寒,你怎可在此浪荡。”

      梁珑一愣,这个声音,她不会忘记,原来是萧宛。

      “父亲?”萧显冷笑,“他是你的父亲,是阿棠的父亲,可是我如今不想认他作父亲!”

      “那日究竟出了何事?”萧宛问道,“有何事不能说,要自己在别苑里消化这么久?”

      “太傅遗训,萧棠虽年纪尚小,却不可立萧显。”萧显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按着他的意志胆战心惊,亦步亦趋地努力着,他这短短一句话!连辩驳的机会都没给我!不就是因为我是庶子么?”

      萧宛沉默了会,道:“我不知道父亲究竟如何想的,可是你知道吗?祖父没有选你,也没有选阿棠,他已经准备挑选远方的子侄出继给父亲为嗣子继承家业。”

      “不可能。这没有道理……”

      “是没有道理,祖父的意志,父亲的遗训,都没有道理,但是都是真的。”萧宛道:“阿棠确实年幼,如果你不回来,任由外人继任家主,今后我们三人要何处安身?你自己好好想想罢,楚月,我们走。”

      一阵沉默,梁珑听得也有些替萧氏兄妹心情沉重起来。不过萧宛就要下山,她迅速闪身,若是被这个冷面美人发现自己在听壁脚,可是不好。

      她走出了庭院,进了一处阁楼,登到了最高处,终于见到了自己想见的人。

      一墙之隔的二门外,有一服饰雍容的美妇,身后跟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二人被侍从引路,似乎要去正厅。

      她屏息蹲在窗边,手握紧了衣角,心跳的飞快,身上一阵阵的发凉,仿佛得了风寒。

      是他们。

      她的耳力很好,顺风还能听到那妇人的些许言语。什么“机不可失”、“淑妃生母”、“你父亲需要”等等等等。

      她在心中不屑的嗤笑,果然,果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都没变,还是从前那副嘴脸。

      心中是不屑与鄙夷,可不知为何,她竟觉得眼泪盈眶,不住的吸了吸鼻子,她站起身来,打算去大厅门口再去望一下,毕竟还没有打探到自己想听的消息。

      甫一起身,便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她又迅速地换上了仿佛面具般轻松戴上的笑意盈盈。

      “隋将军,光禄卿府据说有楼阁亭台九十九,你却能一下子在这间毫不起眼的阁楼中找到我,真是不简单。”

      “既然在下如今还赋闲,光禄卿夫人的寿宴自然没有理由推脱。”他道:“来都来了,怎能不探查一下蔽府这唯一一个异数又在搞什么鬼?方才那二位是谁?”

      她登时恼怒,却不形于色,只是笑道:“我知道,您一直将我留在府上,就是为了引蛇出洞,所以您可以喜欢我,但是不要来刺探我的事,好吗?”

      “……大言不惭。”

      午时一刻,隋钦来到了正厅门外,听到厅内的声音而驻足。

      “烦请神医转告太皇太后,臣妇必定常常为娘娘抄颂佛经,祈求娘娘早日康复。”光禄卿夫人是今日的主角,可不止在和谁说话,语气中竟有一丝紧张与激动。

      “夫人的话,在下会为您转告。”那个人声音清朗,使人闻知愉悦,“在下此来只是受太皇太后之托前来捎信,既然夫人已经收到,在下亦该告辞了。”

      “今日府内有薄宴,贺公子若不嫌弃,何不赏脸?”

      面对今日寿星的邀请,那个人却道:“多谢夫人盛情,只是在下尚有给太皇太后的药方要做调整,实在无空。”

      崔夫人“噢”了声,又道:“那便不打扰贺公子了。”

      那个人道声告辞,转身便走。隋钦这才看到他的面孔,一双星目颇为耀眼,嘴角带着笑意,可却只是毫不带温度的例行公事。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人十分眼熟。

      “贺公子,稍等。”崔夫人犹豫片刻,道:“既然公子时常入宫为太皇太后医治,不知可否麻烦为臣妇给在宫中的小女带信呢?”想必崔夫人是未曾与女儿分离这样久,才会这样问。

      那个人缓缓的转过了头,却没有转身,愣了愣,声音中似乎带了些愠怒,道:“夫人误会了。在下是陛下请来为太皇太后诊治病情的,并非宫中太医。”

      崔夫人尴尬又有些失落道:“是我唐突了,贺公子慢走。”

      那个人便又信步出了厅内,孑然离去。

      这时,一个毫不起眼的人站到了隋钦身后。

      “侯爷,按您的吩咐去查过了,那对母子是内正司司正梁尉的夫人和长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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