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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二十、出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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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那天公司安排了两辆大巴车,车上还有年轻漂亮的导游随行做介绍。小导游口才好,声音也甜,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
徐妲丽随他们起哄玩游戏,闹够了才坐回来,就着阮纾的手看青郁山的宣传册子。
青郁山其实不只是一座山,它指的是一片很大的区域,外围已经开发成几个景区。而山庄的位置挺妙,在景区后方的一处山顶上,面朝街市,背靠山林,仿佛镇守在那里的关口,把热闹和深幽切割开来。
“听小导游说晚上爬上山庄的瞭望塔,能俯瞰山脚的古街灯景诶,今晚去看看。”徐妲丽翻过一页,“奇石馆居然要另外买票?不知道里头怎样。”
“应该还不错吧,评价蛮好的。”阮纾给她喂了颗巧克力。
“唔……这南街不错,可惜有点远得打车,明晚没活动可以逛。”
“还有汉服店可以租摄影的,我跟阿文要玩,你们俩要不要也试试?”
徐妲丽隔着阮纾问田萝。她老早就好奇阮纾的同居室友了,没想到是个这么好看的人儿。美貌长腿仙女嗓,她就纳闷了,某只饥渴小姬仔居然不出手?眼瞎么,还是小田钢铁直掰不动?但这姑娘看着挺姬啊。
也不是说姬,就莫名觉得,男人到她跟前撩骚会被一巴掌扇头没的那种……
徐妲丽一个激灵,再看此时温声答话的田萝,哪里是有武力值的样子,分明像古代的大家闺秀嘛。
她继续操心起发小的终身大事,聊到后面话题全跑偏了,跟电视里那些急着给儿子相媳妇的老夫人似的,恨不得把人家的家底都给刨清。阮纾怕这样下去会出事,忙将人隔开,“查户口呢你。”
“干嘛呀我们聊得好好的。”
“去去,我陪你聊。还有好久车程呢,别闹了给人家休息养精神。”她说着给田萝戴上随身听,接收到对方疑惑的眼神,在心里哼哼。
这姑娘,对她都没多少耐性,怎么跟其他人就这么好说话,还笑得这么好看,没见车上单身青年们都眼发直了么。
调好音量,又转头瞪一眼徐妲丽泄愤,“你说你,不去陪你家那位,往这边凑什么呢。”
“咋啦你还嫌弃我?”
“我是心疼你们家小文哥。”
徐妲丽女土匪似的,挑的老公却斯文,长得也白净像个女生,现在正跟小鲜一块儿坐在前排被一群大老爷们围着逗呢。
阮纾同情地望了眼,摇头,“居然撇下老公,这不像你。”
徐妲丽:“……”要不是车上人多,她非得跟这家伙掰头不可!她这都是为了谁啊!
好在阮纾识相,见她气鼓鼓地要哄,便把攻略册子和零食都摆到她跟前撒娇讨好,伺候娘娘似的。这会儿车上人的兴奋劲都退了些,各自聊天看剧,或是闭目养神,她们三个占了车子最后一排,相对更清静些。
田萝在最里边靠窗的位置,戴上随身听索性就不参与讨论了,似乎真的在细品那些歌单,随音乐惬意支着下颚,看外边的风景。
清晨暖阳盈满窗口,她便也浸入那柔光里,整个人闪闪发亮。
这是什么偶像剧的镜头呢!不经意瞥见的阮纾揪心地想,穿上白衬衫的田螺姑娘真是要命啊,好想拍照收藏!
难道她其实是个隐形的衬衫控?不应当呀!阮纾紧急在脑内把穿白衬衫的人替换成徐妲丽。
很好,平静下来了。
徐妲丽:“你这什么表情,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宝贝~别胡说。”阮纾心平气和地赏了一记白眼。而后也觉得累了,戴上眼罩靠在徐妲丽肩上休息。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感觉颠簸了些,又听到许多嘈杂,有人嚷嚷:“进山了!”
“快到地方啦,还睡。”徐妲丽在一旁喊她。阮纾哼唧两声拨下眼罩,还懒懒地想再搂着人家的脖子眯一会儿。闻见那茶香发现不对,抬头一看,自己睡着后怎么调转方向趴到田萝肩上了!徐妲丽呢?
她回头找着了人,一脸受伤:“你,你居然趁我睡着将我推开,你负心!”
“你放屁!自己蹭过去抱住人家不放,还怪我。”正剥橘子的徐妲丽甩她一块皮,“清醒没啊。”
“你胡说,我才不信!”阮纾抓住果皮扔进垃圾袋,愤愤向田萝求证。
尤带惺忪的眼睛里水盈盈的,就这么巴巴瞧着人,不自知的娇俏。田萝勾了勾唇不予置评,随即眉头却皱了一下。
阮纾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怎么了?”
就见面前姑娘神情有些复杂地看她,随后像终于受不住似的,取下耳塞放回她手里:“你的歌,太难听了。”
“啊哈哈哈哈!”
“你们……哼!”阮纾赌气不再跟两人说话,梗着脖子看窗外。但看了会儿,又很快气消了,因为外头景色实在怡人。
“漂亮吧这地方。”徐妲丽将橘肉撕干净白络分给她们俩,捣鼓着手机准备拍点照片,“这儿生态环境比我们上次去的那啥平镇农家乐好多了。”
“平镇的小吃还是不错的……”阮纾嘀咕着,眼瞳里映出快速倒退的竹林和山花。
过了竹林,车子便开上了环山路,一圈圈地往上走。绕到半山腰时,有白雾弥漫过来。
一侧是飞斜直上的山壁,另一侧是视野开阔的崖坡。青山连绵,草木苍翠,点缀着不知名的花儿,都在白烟里若隐若现。
而远处接近山顶的地方,一座嵌在翠林里的大庄园已经露出了它的墙垣尖顶,还有旁侧几座瞭望塔的一角。行程的终点遥遥在望。
阮纾看得入迷,不留神挨车窗近了些,转头想跟田萝说什么的时候才发觉她几乎是将人圈在了自己跟前,车子再颠簸一下,可能都要亲到脸了!
她一时怔住,呆呆地忘了动弹。
“还不退下?”田萝低声一句,像清泠泠的水珠子落到心尖上。阮纾轻颤一下,猛地回神:“哦哦……”
还好司机师傅车技好啊,这段路愣是开得平稳……她庆幸着要退开,身后徐妲丽一掌摁到她后脑勺:“你当屏风呢,让我也拍一下外边~”
呼啦一下,光亮消失了。车子开进一条长长的隧道里。黑暗中,车上人聊天笑闹的声音都被放大,又都化作嗡嗡的杂响,在脑海中如潮退去,只剩下胸腔里的跳动越发清晰。
等到重见天日,徐妲丽还在懊恼刚才没能拍到那几树花。转头却见阮纾僵直端坐着,脸上像要烧起来一样。
而坐里面的田萝拿湿巾擦着嘴角,细看不难发现那发丝遮掩下的耳根也有些可疑的红!
她纳闷道:“你们刚才……”
“闭嘴啦!”阮纾迅速捂她的嘴,眼里满是惊慌和羞恼,像只炸毛的兔子。
靠,这两人有猫腻!徐妲丽眼冒精光,立即偷翻起自己的手机相册。刚才没关相机呢,不知道拍到点什么没有……
大巴车绕完最后一圈,终于开进了山庄。原本晴朗的天空却飘来乌云,下起了蒙蒙细雨。
“奇怪了,刚才还好好的,天气预报都说是晴天呢。”
“天气预报哪里准的。”
“大中午的也下雨,咱们领导挑的这什么日子啊。”众人下了车,嬉闹抱怨着撑伞走进酒店。山庄的酒店外表看上去有些文艺复古,里头装潢富丽却不显违和,他们一进去立即有侍者礼貌上前做指引。
随队的领导在另一辆车上,比他们早到半个钟,这会儿都已经在二楼用餐了。
王秘几人过来给大家说了行程安排,便各自去吃饭休整,准备下午先自由活动,逛逛附近的奇石馆和特产店,晚上再一起篝火烧烤。
“晚上下雨的话也能烧烤啊?”
“好像有棚子的。”
“哦……”阮纾看见小何递来的房卡还有些愣神,“我订的不是两个单间么?”
“哎呀,酒店搞装修没房啦,剩间大床房两个人住也够的。”徐妲丽先一步过来把阮纾揽到旁边,低声:“开心不,姐姐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什么鬼!”阮纾一听原来是这人假公济私给她换的房呢,“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个屁!”徐妲丽替她急,“这么好的机会不抓住你想修仙啊!”
“你是我妈吗!”
“难道不是吗?”
她们在这头咬耳朵,田萝倒是没犹豫,拿了房卡往电梯口走:“那我先回房间。”
“诶……”
“愣什么呢!”徐妲丽一脚踹在阮纾屁股上,“快去呀!”
“……”阮纾心里苦。现在凑过去,要是田萝还为之前车上的事情恼她怎么办。她还记得当初冒犯了人家被揍得有多疼呢。
磨磨蹭蹭回到房间,田萝已经气定神闲地在整理东西了。她不大敢靠近,乖巧站在一旁,“咳咳,你……你真的要跟我住一间吗?”
不等那人回答,又小心补一句:“只有一张床哦。”
正在检视床铺的田萝瞥来一眼,“我们又不是没睡过。”
话可不能乱说啊姑娘!虽然是在一张床上躺过,可情况哪里一样嘛。而且不久前还亲……阮纾捂脸,那个算不算她的初吻啊可恶!
“咳。之前,在车上我不小心……对不起啊。”
这回田萝的目光倒是在她脸上停留久了些,声音听不出喜怒:“过来。”
阮纾听话地挪着小碎步靠近。
“你怕我?”
“没,我只是担心你不高兴嘛。”阮纾抬眼偷瞧,发现面前姑娘神色如常,好像真的没有想象中的怒意,试探着问:“你真的不生我气吗?”
“若我说生气,你要如何,像哄你的青梅竹马那样哄我?或者……”田螺姑娘似笑非笑,“给我亲回来?”
阮纾:“也不是不可以!”
“想得美。”田萝一指弹在她眉心,“快收拾。”
“哦……”阮纾傻笑着揉揉额头。所以只是自己在胡思乱想啊。她松了口气,心里却泛起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来。
她知道自己最近有些奇怪,好像对田萝在意过头了?纠结间望见那人红润的唇,脸上又烫了些,赶紧逃似的去洗了把脸,打起精神整理东西。
收拾一会儿,却觉得冷。
下雨天的缘故么,感觉房里格外阴冷,还有点潮湿,就像被水浸泡过一样。但摸着干燥的床单,一切又好像只是错觉。
田萝坐到床边,神色微变:“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味道?”阮纾抬起胳膊闻闻,确实闻到了一点儿花香。
“你鼻子真灵呢。刚才出电梯时不小心撞到了个小姐姐,大概蹭到点香水味了。” 她拿衣服出来重新叠好,边开心地说:“酒店这边的人都挺好看的呢,声音又温柔。”
“哦?”身旁人的美眸微眯了一下,“喜欢么?”
“还行吧,这里环境不错。”阮纾没发觉有什么不对,拿毛巾去晾挂的时候发现落地窗外有一个独立小露台。可惜下着雨不能出去看风景。
这雨越下越大了,外边地板上都湿哒哒地积着水。
“下雨天啊,好讨厌。”她惋惜感叹。
田萝见她这样,冷哼一声,挽指轻转,随后默念一句什么,窗外的雨点就都变成了粉白色的花瓣。
阮纾惊得扒到落地窗上,眼睁睁见着无数花瓣从高空缓缓降落。近处一些飘旋着沾上玻璃,她才一打开,就有两三片拂上肩头。取下用指尖捻了捻,还能闻见些香气。
这也太神奇了。满天满地的花诶,还是第一次见田螺姑娘这么豪呢!
“其他人不会看见吗?”她激动又担忧,“你这样浪费法力没关系吗?”
“这点灵力我还耗得起。而且别人看不见,只属于你的。”那人眼里多了些柔色,“我记得你羡慕过,说很浪漫。”
草,这是什么昏君霸总的台词,田螺姑娘是在家追了什么奇怪的剧吗!阮纾心尖颤动,欢快跑出露台接那些花儿,“好漂亮诶,跟电影特效一样。”
“是桃花吗,又有点像樱花呢!”
“太厉害啦哈哈~”她孩子似的转了几圈,接一捧花瓣在手里吹着玩。回头笑问:“这到底是什么法术呀?”
田萝环臂斜倚在窗边看她玩,等差不多了,才勾着唇说:“障眼法而已,小笨蛋。”
“嘎?”
上空花瓣不见了,雨点劈头盖脸地罩下来,将她浇个湿透。
障眼法……怪不得一直觉得凉飕飕的,她刚才就是一脸感动地在大雨里旋转跳跃闭着眼?
“过分!”
“呵~”窗边姑娘清清爽爽地走回房间。阮纾抹了把脸狼狈跟进去,一条毛巾就落到了她头上。
“去洗个热水澡。”
“哼,都怪你。”她囫囵擦了擦,像落水鸡仔似地甩甩头发上的水珠子,开始想自己哪里招惹这姑娘了,不然怎么又拿法术戏弄她啊。
可想来想去,不就是在车上亲着了人家么。所以是故意报复吗?之前说不在意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吧!
再也不要相信田螺姑娘啦!阮纾抱起衣服往浴室跑,没发现身后人眼里缀起的清浅笑意。
但那笑意很快又淡了下来,瞬息之间身影已经从房间消失,如轻烟散入窗外的雨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