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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再次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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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莲尽管觉得揽阕不怀好意,可是还是准备用那芙蓉粉。
不为旁的,她是女子,爱美。
芙蓉粉沾到伤口处便化为液体,似是有魔力一般,像一条盘龙直往那伤口里钻,浮莲没忍住那钻骨的疼意,失手打碎了瓷瓶。
芙蓉粉倒到地上,瞬间化为液体,青白的石砖在那药水的作用下居然被腐蚀了一个窟窿。
浮莲咬着牙,眉眼冷得可怕。
次日,浮莲推开花厅的门,手里拿着花铲,将那三盆花全铲了出来,正要拎去厨房烧了,一转身就望见揽阕站在门口。
揽阕背光而战,浮莲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自己有预感,他此时肯定没安好心。
“那芙蓉粉你可用过了。”同样不是问句。
浮莲撩起袖子,将那被芙蓉粉腐蚀了的手腕摊在他面前,眉眼冷淡,“大人到底是何用意。”
揽阕走进来,替她将袖子放下来,“那是化魔散,你既然不是山野精魅,那这化魔散伤不了你,只是难看些罢了。”
“只是难看些罢了!”浮莲挥开他的手,“揽阕你话说得倒是轻巧,昨日还说姑娘家的留疤不好,今日便换了说辞,你跟那人一样虚伪!”
浮莲懒得再看他,将手里提着的三根花苗往地上一扔,撩了裙摆就要出门。这俗世中人六根不净,心思叵测,没有一个好东西,这凡尘俗世谁爱留谁留,她还是赶紧回酿酿馆吧。
“你的出现实在不合情理,我小心一些也无可厚非,既然化魔散没伤害你,那便证明你不是妖魔,从此,我不会再怀疑你的身份了。”揽阕在她身后出声。
浮莲脚步顿住。
“我是一个粗人,姑娘你不要怪我。”揽阕再度出声,“我让风然备了沉颜丹,你那些伤口都是可以痊愈的。”
浮莲转身,两眼冒光,“当真?”
揽阕一愣,随即便歪头笑了,“自然当真。”
浮莲记仇,一点也没忘昨天他还骗她用了化魔散,因此敛起笑脸,道:“我如何信你。”
揽阕从瓷瓶里倒出一颗红红的药丸子来,没有丝毫迟疑便咽了下去。
浮莲走回揽阕身边,取走他手里的瓷瓶,一边好奇地看着瓷瓶,一边问他:“你既然不信我,为何将我带回祭司府?完全可以将我放在地牢里,由我自生自灭。”
“可你万一是普通人呢?”揽阕负手而立,“我是大淇祭司,不是一个杀手。”
大淇祭司,该是护社稷,为百姓谋福祉,而不是一个杀手,因一点猜疑,使得普通百姓蒙冤。
浮莲将目光从沉颜丹上挪到揽阕身上,这才发觉,这人不仅有一张俊朗的脸蛋,还有伟岸的身姿,宽广的胸怀。
不算坏人。
不过浮莲向来睚眦必报,不可能因为他不是坏人就原谅他,毕竟他还是伤害了自己。她笑了笑,道:“我是一个人,可却不是一个好人,我有仇报仇,因为你的猜疑,使我无端遭受那化魔散,我不服。”
“那沉颜丹可以消去化魔散留下的伤痕。”揽阕指着浮莲掌心的瓷瓶说。
浮莲不屑,“这沉颜丹能补救造成的伤害吗!”
“能!”揽阕还是很相信风然的,“风然说能,就一定可以。”
浮莲要被气晕了,“这伤口就算能够痊愈,可是我这心里受的伤痊愈不了。”
揽阕沉默了,良久才想到一个好主意,“不如这样,我允你一个愿望。”
你不过就是一个会一丢丢术法的凡人,你能做得了什么!浮莲不屑,但是末了还是答应下来,因为她不可能让他也尝试一下化魔散的威力。
化魔散事件发生之后,浮莲准备弄死那三盆国君赏下来的花,然后寻找机会回酿酿馆,之后冷眼旁观国君问罪揽阕,自己不用动手便能报仇。可是沉颜丹事件之后,浮莲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那么早回九重天,因为她此番滞留凡尘所为的三件事,一件都没办成。
头一件,自然是给扶棠的命数添些劫难,报天上五百年之仇。
这第二件,自然是找到自己的仙侍阿琼,可不能由着自家小阿琼被扶棠骗。
最后一件么,是她下到凡尘,见到揽阕之后才做的决定。她想弄清楚,她为什么一靠近揽阕,心里头便酸涩得厉害。
……
在祭司府当值的第五天,夜光香雪救了回来,与此同时,纪棠又上门来拜访了。
按理说,这祭司府是不对闲杂人等开放的,往常时候纪棠要为祭司大人牵线,都是守在门口堵人的,这次居然进得了祭司府。
揽阕得了消息,眉头一皱,道:“我这祭司府现在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吗!”
风然一进门就听见这句话,委屈得差点没掉下眼泪。
揽阕看着风然,一副不好糊弄的模样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无心儿女情长,你怎么还将那保山带了进来?”
“我也不想啊,可是家妹的生辰帖还捏在他手里……我也是没有办法。”风然越说声音越低,自知是对不起自家祭司大人。
好在揽阕知道风然的情况,也能体恤自己这兄弟的心情,说:“算了,我这兄弟自然是没法子跟风眠丫头比的,何况风眠也算是我半个妹子,我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姻缘一事遭人拿捏。”
正说着,纪棠便进来了。
“这次关了你三日,不过看你精神还不错。”揽阕说。
纪棠一身红衣立在堂下,怀里还抱着一盒酥糖,拱手一拜,笑嘻嘻道:“没想到祭司大人如此挂念小人,小人感动,感动!”
揽阕登时就冷了眉眼,“你倒是还敢来!”
“这祭司府又不是魔窟,纪棠怎么不敢来。”纪棠还是一副二皮脸模样,将酥糖交给丁管家,然后自顾自找了一个位子坐下,“我是真的觉得城北的女先生与您很是般配,所以不管您给我下狱多少次,我还是会上门来牵线的。”
“就我所知,城北的封神秀也是很不赞成这桩姻缘的,你非拉着两个无心姻缘的人来成就一桩姻缘,你究竟居心何在?”揽阕一直不明白,索性今日将所有的话问开口,彻底断了他牵线的心思。
“大人您身担重任,应该爱天下百姓,只有将天下百姓放在心上,才可以保太平。”纪棠道。
“你说的不错,继续。”揽阕示意纪棠继续往下说。
“可在我看来,大人您尚且不懂得爱身边之人,怎么会化小爱为大爱,转而爱天下百姓呢?”纪棠说这话的时候,可以说是相当不要脑袋了。
风然在下头坐着听着,已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这纪棠出言不逊,祭司大人忍了他那么久,每次实在是觉得烦了才会将他丢进牢房关个半日,全然没有伤害他,祭司大人果然是仁慈!
揽阕神色淡然,示意纪棠继续说,“继续。”
“城北的教书女先生,按道理来说,她做女先生,也该是要心怀百姓,才能教得好学生,可是她跟大人一样,也是个不通情爱的,只是照本宣科,这哪里能够教得好学生?”纪棠说着说着,又从丁管家手里拿回酥糖,自顾自拆了,“所以我才说大人与封姑娘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互补情缘,你们二人结为姻亲,领悟小爱与大爱,自然能够造福一方百姓!”
纪棠越说越亢奋,完全没有注意到揽阕的面色越来越冷,等他发觉有些不对了,正瞧见揽阕捏了一个诀,一道燃烧着的符文突然爆裂在他脚边,吓得他立马就噤了声。
“保山纪棠你听着,我揽阕做淇国的祭司,不需要爱世人,只需要用自己所习的术法,护一方百姓安宁即可!你口中所言,先爱小家,再爱大家,于我而言,不过笑料。”揽阕望着堂下纪棠,黑眸藏利刃,“你若是再因为这事来叨扰我,我绝不只是将你下到狱里。”
“祭司大人是想要杀我?”纪棠嘴里含糖,居然生出一股不怕死的勇气来。
“你可以试一试。”揽阕冷笑一声,目光落在抱着树杈子正路过的姑娘身上,“浮莲姑娘,请替我将纪先生送出去。”
浮莲抱着树杈子正走在路上,被这么一唤,转头望过来,眼神与纪棠的对了一个正着。
瞧,这不是冤家路窄么。
浮莲将怀里的树杈子丢开,站在门口俯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纪先生跟我走吧。”
纪棠不愿走,可是他此番惹怒了祭司大人,说什么都是冒犯,不得不走。他面色复杂,纠结了又纠结,话到了唇齿间,触到揽阕恨不得当场就要将他大卸八块的眼神,还是老老实实出门了。
到了院子里,纪棠开口:“你也多劝劝大人,封姑娘与他是真心般配的。”
浮莲仿佛看一个傻子一般地看着他,“般配不般配,两人之间又没有情,你这样乱点鸳鸯谱,真的是官媒世家出身的吗?”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呀!”纪棠道。
“可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浮莲仰头得意道。
纪棠不解,“为何?促成姻缘是大功德呀。”
说我看你不顺眼,此次下凡就是破你功德的?这话浮莲可不会说出口,若是他重返天界,那升仙台边上阿婶盛给他的汤水没效果,这人还不得拆了她的酿酿馆。
浮莲思忖了良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好说辞,她学着怀春小姑娘的娇羞模样开口:“祭司大人位高权重,又生的俊朗伟岸,人家很是心仪,怎么可能眼睁睁将他让给旁人。”
纪棠看了浮莲很久,眼中尽管再怎么掩藏,可还是有轻蔑没掩饰好,“姑娘你是认真的吗?”
“我很认真啊。”浮莲眨巴眨巴眼。
“啧。”纪棠也不再掩饰自己对她的不看好,“没有人会喜欢一个会膨胀的女人的。”
浮莲垂眸,随手便抽出一根树杈子来,用了十成力砸向纪棠。不料纪棠是个身姿灵敏的,身形一晃,居然躲了过去。
浮莲一树杈挥过去,没落到实物上,登时就愣了,随即便开始暴躁,撵着纪棠满院打。
风然瑟缩在揽阕跟前,“大人,我刚刚没听错吧,这位浮莲姑娘也是来破你修行的。”
揽阕依旧一派云淡风轻模样,“她存她的想法,我守我的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