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两生花》小小血樱

5、第五章 最好的孤独

　　第五章最好的孤独

　　拿到戒指这天后，司镜第二天没有上线，她认真地在家里面画了一天的画。从极北森林的风光到蘑菇们的乐园，一个接一个细细描绘。
　　当天晚上司镜原本计划着上线继续去升级，早日完成转职实现去中心城市的伟大梦想。只是天不遂人愿，司镜接到了某个人打来的电话。
　　“喂，死小样，又没吃晚饭吧！”明明是高贵温柔的嗓音，开口却溢满暴力倾向的冲动。
　　“你怎么那么聪明啊，一猜就中。”
　　“哼，我是谁。你死小样脑瓜里想什么本殿还不知道？”
　　“是是是。”
　　“今天还挺老实的嘛。这样，给你五分钟，给本殿来三叶草饭店，就上次三拐口大街新开的哪家，不然我放火烧了你房子。”
　　听着话筒那头的人进行着非人道主义的威胁，司镜还是笑着点点头，“遵命。”
　　“微，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温和的男声在那边劝解着，司镜明显听到某个人挥着拳头砸了某人肩膀一下，“总之，就这么说定了。马上给我出来，别一天到晚蹲在家里宅！”

　　虽然对方威胁司镜要在五分钟内到达现场，但是司镜还是不慌不忙地先洗了个澡，然后换了衣服才出的门。磁悬浮列车总是方便又快捷，短短十余分钟司镜就来到了距离目的地最近的出站口。
　　赶到餐馆，问了问门口微笑迎接的服务员，司镜走到临窗的一张桌子旁。环绕着圆型的桌子是大半圈柔软的沙发，那里早已坐着一对漂亮的男女。男孩子眉眼温柔，安静明亮的眼神像是天空中极遥远极璀璨的星光。女孩一头卷卷长发，漂亮的波浪卷隐隐摇动，摇曳的美。
　　女孩一看见司镜就立刻喊了起来，“kagami！”
　　司镜笑了笑，这个人总是这样称呼自己的。
　　“好啊，微。”
　　“司镜来了啊。”男孩子名叫周君雅，他礼貌地站起来，为司镜让出一个位置。
　　“怎么这么晚才来啊。”王微瞪一眼司镜，似乎还不解气地揉揉司镜的脑袋，“不准剪头发哈。”
　　“嗨嗨嗨。”司镜点点头，打量着又什么好吃的。三文鱼三明治，俄国鱼子酱，海鲜串烧，孜然烤鳗鱼，法式浓汤……怎么都是跟鱼有关的东西啊。
　　“喂，不给我吃完不准走。”王微不由分说地往司镜盘子里夹了一条鳗鱼，然后又拼命地给她挤了一大堆沙拉酱。
　　司镜没说什么，只是乖乖埋头吃着。她知道王微知道，她最喜欢吃的，就是鱼。
　　“微。”周君雅剥开一枚虾，递给王微。王微眼也不抬地张嘴咬过，大口咀嚼，眼角微妙地扫过桌子上的海虾串烧，男孩心领神会。
　　“还要吃吗？”
　　“废话，快点剥。”王微白了他一眼，高高在上习惯性地指挥他。而他，似乎总是逆来顺受，微笑应对。
　　这对在旁人看来怎么奇怪怎么别扭的两个人，其实是感情好得不得了的一对。关于这一点，司镜很清楚。看这两个人来来往往的打情骂俏，是她单调人生中的一大乐趣。强硬派，刀子嘴豆腐心的千金大小姐王微，还有平常心，温柔儒雅和煦的普通男孩周君雅。和他们认识，已经有多少年了呢？
　　时间是不肯往回倒退的钟。

　　十五六岁的少女少年，相遇相识的故事老套得可以在电影院上演一千遍，但是没人看得厌。认识王微，大约是在司镜十四岁的时候，而遇到周君雅，大约在两人十五岁的年纪。邂逅是不变的主题，青涩的栀子花开遍了校园，也照亮了少女的心扉。
　　司镜是看着他们两个如何走到一起的，有过吵架，有过甜蜜，还有反反复复的牵手和挣扎。一直一直延续到现在，司镜都看在眼底。他们在一起了多少年，司镜就当了多久的电灯泡。现在司镜已经到达了对两个人之间包括亲吻到拥抱等系列程序的选择性屏蔽的功力。
　　只是她有时也会想，周君雅怎么就忍得了微她大小姐的脾气，而微怎么又受得了周君雅波澜不惊的冷静？
　　也许爱情就是这样盲目的吧。
　　司镜往嘴里塞了一块大大的鳗鱼肉，卖力地吃着。反正是吃白饭，不吃白不吃。

　　“呐，kagami，最近在忙什么？”
　　“嗯，赶稿子，看电影，连续剧。”
　　“那个编辑有没有欺负你，欺负你的话我去找她老板！”
　　“没有的啦。”司镜在心里嘀咕着，要是你去找她老板还不把人家办公楼给拆了。
　　“你啊，有空多出来走走。别老是去什么孤独森林论坛看风景，改天跟我去回廊玩。”
　　“回廊？”
　　王微没好气地捶一把司镜，“时间回廊，就是这两年超人气的网游啊。我和他都在里面玩的，什么时候想来说一声，我负责罩你。”
　　“呵呵。”司镜干笑两声，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吧。不然系统广播里面一定会传出这个女人颁布的通缉追杀令的。
　　“微在里面可是很厉害的。”周君雅微笑地补充着，“她很期待你去看的。”
　　“期，期待你个鬼啊。”王微的脸有些红，她推了一把周君雅，又气呼呼地对司镜抱怨，“这个家伙是个跟屁虫呐，每天都跟着我到处跑，甩都甩不开。”
　　“那是因为我是殿下的唯一啊。”
　　“唯一你个头！你不会自己去打怪啊，非要跟着我。”
　　“可我是牧师呢。”
　　“那就去打幽灵啊！”
　　“可是万一你受伤又没个人照应，还是我跟着你比较好吧。”
　　“我不要你跟着啦！”
　　“我愿意。”
　　眼看着两个人又开展了情侣之间最常见的感情联络行为艺术，司镜抱着一杯果汁安静地开始看戏。有那么一瞬间，司镜想说，其实自己也在回廊里面。但是她说不出口。她一向是个习惯了孤独的人，就算他们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司镜也很少开口让他们帮忙。一个人的孤独，总是不可避免的。

　　这天吃完饭，司镜独自回到家。
　　刷卡，确认主人身份，司镜走了进去。黑洞洞的客厅，电子钟无声地闪动着苍白的数字。司镜没有按动照明按钮，她只是张望着，然后说，“我回来了。”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仿若低声念着古老的咒语，说着那句永远不会有人应答的话。这是她一个人的屋子，这是她一个人的家。年幼时父母离婚，司镜和父亲同住，但是几年后，父亲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但司镜还是会在回屋的时候，说一句我回来了。假装自己不是一个人，假装会有人听见她的声音，假装会有谁回应她寂寞的等待。
　　司镜忽然觉得胃有点痛，不知道是今天吃多了冰激凌还是怎么的。她慢慢地蹲下来，生硬的疼，寂寞的冷。

　　抱着热水袋，司镜想起了回廊。
　　她戴上了头盔，登陆了游戏。她想，为什么虚拟网游在现在如此流行，而那么多人又如此热衷此道。也许，因为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孤独而寂寞的，所以我们需要一场狂欢的盛宴来消磨光阴。在游戏中扮演自己现实中无法企及的角色，开展就连神都无法主宰的人生，认识你也许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人。这就是虚拟世界的魅力，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故事，而缔造传说的人，或许就是曾经名不经传的小人物。在游戏中，有人寻找刺激，有人追求荣誉，有人被财富吸引，有人被传说诱惑，有人为了爱情，有人承诺友情。
　　那我呢，我是为了什么而来的？司镜问着自己。
　　她微微眯着眼，看着渐渐出现在视野中晴朗的天空。慢慢沸腾的人声，若有若无的花香，月光戒指在阳光下闪烁着幽蓝的光，谁家小孩子的红色气球晃悠悠地飞上高空。
　　司镜看看形色匆匆路过的玩家，路边摆摊的玩家，喷泉边攀谈的玩家，安静而沉默地笑了。就算是现在是一个人，就算一辈子都会是孤独的一个人，但此刻不一样。

　　一群人的孤独，好过一个人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