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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姜九遭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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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换了地方,但姜九一夜睡得很舒服,连梦也没做一个。早上醒来,拉开窗帘,她发现外面飘着小雪,院子里有些树的叶子还绿着,有一些树干光秃秃的,雪花落在上面好似长了一层绒毛,在风里颤颤巍巍。
心情还不错。她伸伸懒腰,转身回到床上扯扯邓蔻蔻的被子。邓蔻蔻睡得正香,皱皱眉,把被子抱得更紧。
姜九松手把被子还给她,“你今天不值班?”
邓蔻蔻嘟哝:“你休假,我也休假。”
姜九无语地看了她一秒钟,下床准备去洗漱,顺便告诉邓蔻蔻:“今天爷爷回来,我要去机场接机。”
邓蔻蔻懒洋洋翻个身:“回来就回来呗。”忽然她睁开眼,噌地坐了起来。
姜九正要到洗手间去,被她一惊一乍的举动吓了一跳:“抽风了?”
“老爷子今天回来?宗佑哥说的?你也要去接机?”邓蔻蔻转头盯着姜九,连珠炮似的发问。姜九莫名其妙地点头。邓蔻蔻沉默下来,呆呆坐着,若有所思。邓蔻蔻这种性格有时难免不着调,姜九以为她刚刚睡醒在发癔症,也没再理她,转身去洗手间。等她洗漱完毕出来,邓蔻蔻还处在游魂状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伸手在邓蔻蔻眼前挥一挥,邓蔻蔻这才打开她的手掀掉被子下床去洗漱。
姜九觉得她不对劲,跟过去,“喂,做噩梦了?”
邓蔻蔻咬着牙刷,口齿不清地说:“没有。”
“那你失魂落魄的?”姜九走过去直勾勾盯着她,等着她从实招来。
邓蔻蔻吐一口牙膏沫,再漱漱口,面有忧色说:“我担心老爷子不喜欢你,你住在这儿过年也过不好。”
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呢,姜九不以为然,摸一下邓蔻蔻的小脸,转身走出洗手间,丢给她一句:“你多虑了。”爷爷怎么会不喜欢她呢,爷爷一向很喜欢她,再说让她来过年也是爷爷的意思。
她们两个整理好自己走出房间,看见季宗佑,他也刚从房间出来,听见身后有动静,转过身来,看着她们表情淡淡的,他说:“睡得好吗?”
姜九微微一笑:“挺好的。”邓蔻蔻倒忽然变得很老实,也不说话,跟在姜九和季宗佑后面往楼下走。
走到楼梯口,姜九问:“宗佑哥,我们什么时候去接爷爷?”
季宗佑面色温和,说:“今天冷,你和蔻蔻留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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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多钟,季正章和季桐搭乘的国际航班降落在R城机场。
季宗佑和左牧接上他们便往家赶,一路上季桐情绪高涨,她几年没回国,R城变化很大,她看什么都新奇,挽着老父亲的胳膊嘻嘻哈哈说个不停,直到季宗佑提到姜九,她才瞬间冷了脸色。
“爷爷,我把小九接来了,一块过年。”
季正章抬眼看看自己的孙子,季宗佑的神情和语气将这句话里的涵义表露清楚,当着左牧的面,他不好问什么,只说:“好啊,一块过年。”语气温和充满慈爱。
对于姜九,季桐一向没什么好感,一个穷酸孤女要什么没什么,竟跑到她季家来成了座上宾,若说姜九没有使什么阴谋手段,鬼才信。季桐耐不住性子,冷冷发问:“离过年还早接姜九来做什么?往年不是只让她来吃顿饭吗?”
季宗佑没有回头看季桐,他停顿了一下,才说:“现在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季桐阴阳怪气,“该不会你看上她了?宗佑,你别忘了你是白家的女婿。”
司机左牧被车里的气氛弄得心中不安,他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季宗佑,季宗佑倒是一脸平静,仿佛季桐口中的“白家女婿”并不是他。季宗佑一言不发,完全不打算顾及小姑的面子。
季桐观察他的神色,愈发不满:“你该不会真看上她了吧?”
季宗佑打定主意不理会她的奚落嘲讽。
季桐忍着气扭身看向车窗外。季正章缓缓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她。
车厢里重新归于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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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九透过二楼的窗户看见季宗佑的车开了进来,她转身到洗手间整理了一下衣服,才走出去迎接爷爷和小姑。邓蔻蔻忙跟上。
她们到了楼下,大家刚刚进门。季正章走在最前面,身着黑色风衣,配暗格灰色羊毛围巾,头戴一顶黑色礼帽,虽年近古稀,但精神矍铄,风度翩翩。季桐一身名牌,珠宝加身,她与姜九年龄相仿,却是贵气十足。季正章老来得子,自然对她宠爱备至,走到哪儿都把她带在身边。已经进了门她又特意挽住父亲的胳膊,朝姜九和邓蔻蔻看过来的时候,神情淡漠略显傲慢。
“爷爷。小姑。”姜九迎上去打招呼。
爷爷慈爱地看着她,微笑道:“小九,你瘦了。可不许为了减肥不好好吃饭。”
姜九乖巧地笑一笑:“好,我听爷爷的。”
她正要和季桐说话,只见季桐转头问季宗佑:“这家里怎么回事?成收容所了?”
姜九瘪了瘪嘴,不甚在意。从她第一次踏进季家,季桐就对她爱搭不理的,起初她还以为季桐天性冷淡,事实也确实如此,不过季桐对她与旁人还是有所不同,区别就在于,有点冷和非常冷。她至今也没有弄明白真正原因,想来或许她们天生气场不对,不宜深交。也罢,其实她们也没有什么深交的必要。
邓蔻蔻是非分明,不肯吃亏,她看宗佑哥的小姑待她们如此不友善,想都没想,反唇相讥:“小姑,你搞错了,是宗佑哥请我们来的,不是我们硬要赖在这里。”
季桐在家里随心所欲惯了,突然碰上个硬茬,有点意外,她瞥了邓蔻蔻一眼,转身面对季宗佑,一副讨说法的神情。
季宗佑有点头疼,他淡淡说:“家里太冷清。”
季桐无奈地呼一口气:“好吧,小姑理解你,找个女伴也没什么。”转回身皮笑肉不笑地看看邓蔻蔻和姜九,“欢迎你们。”
“好了,桐桐。你虽说年纪和她们相仿,也该有个长辈的样子。”季正章温言劝导,然后越过众人朝楼上走,一面说道:“宗佑,你跟我到书房来。”
季正章的书房很宽阔,装潢考究,四面都是书架,靠近书桌的书架上最显眼的位置摆放着不少权谋类书籍。
茶几上安置着一副茶具,袅袅茶香自青花瓷茶盅里溢出来,萦绕在爷孙俩之间。
季正章喜茶,无论在家还是在国外,常常茶不离手。他亲手泡好了茶,递一杯给自己的孙子。爷孙俩慢慢品了茶。季正章引入正题:“宗佑,当年我资助姜家姐弟,可没想过让小九入季家的门。”
爷爷的话如针刺心,季宗佑感到心头有一股冲动,难以抑制:“您当初资助他们也并不是为做慈善。”如今又何必拎出来标榜自己的恩德。爷爷为什么资助姜家姐弟,季宗佑在当年就一清二楚。那时候他十九岁,却早已对爷爷的经商之道耳濡目染。爷爷从小教育他,男人生来是做大事的,做大事为的是赚大钱,而赚大钱为的是让自己的血肉至亲能在这世界上生活得更有尊严,获得更多的自由。除此之外,其他一切皆是无足轻重,包括儿女私情。
季正章缓缓饮一口茶,尔后搁下茶杯,抬眼注视自己的孙子,理所当然地说:“你说的没错。我是为了季氏的公众形象。”当年姜九的爸爸被歹徒杀害,姜九的妈妈殉情,这一系列事件在本城引起了很大轰动,各大媒体都做了连续报道,社会各界也都关注到了姜家的一对孤儿,季正章很好地抓住了这次机会,以极少的投入赚取了极大的利益——季氏的股票在那一段时期内持续暴涨。
季正章说:“这不是很好么,利人利己。”
季宗佑无话可说,何况这已是过去的事多说无益。眼下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投注心力,而这件事他不会听任爷爷独断专行。自然他也明白,此时若要说服爷爷,绝无可能。不过他并不贪心,也不着急,爷爷有爷爷的态度,他自有他的坚持,他此番只为表面自己的立场:“爷爷,我做这个决定并非一时冲动。……这么多年来,我几乎什么都听您的,总该有一件事我可以自己做主……”
“好了。”季正章温言打断他,显然对他的内心想法不感兴趣,“我们今天不必多谈。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季宗佑只好把自己排在舌尖上未说出的话又咽回去,他起身准备出去,只听爷爷又说:“晚上叫娉婷和小伍过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