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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山雨欲来 ...

  •   万物调敝的秋天满目都是苍凉的落叶, 动辄便是遮天蔽日回悬不绝总会让人莫名的失落,红砖琉璃瓦的紫禁城也不能幸免,空气中始终散落着阴郁的成份,康熙最近显的分外焦噪,李德全到是及时提醒御前服侍的人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大家都小心奕奕的适应着这种微妙的变化.

      “我说佟大人张大人,您俩位请回吧,皇上今个儿有些倦怠用过晚膳后便下令不再召见任何人啦,几位请安的阿哥们也都没见着皇上的面儿,有什么事还是明个朝堂上再奏吧”李德全孜孜孜不倦的向每个来人解释.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明个儿再上奏了不晚吧”听声音像是老成持重的上书房首辅佟大人“可是这些都是八百里加急的奏折,灾情严重不能不报啊,我们少报一个时辰,老百姓就要多受一个时辰的苦,李公公还是再禀报一次吧”
      “这....这...”李德全正在犹豫报于不报间,康熙微眯着眼转向我,略微有些不耐烦“谁呀?”
      “回皇上,是上书房的佟大人和张大人说是有八百里急奏,李公公已经在外面挡架了”我据实回答,张廷玉的声音振耳欲聋加上古代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听不到那叫耳背.
      “唉,叫他们进来吧”

      “不是蝗灾便是干旱,个个都是天灾,个个都要马上赈灾,你们说说该怎么办?”康熙撂了折子面无表情.
      “回皇上,据臣所知陕西河南两省的灾情严重,地里颗粒无收,几十万灾民流离失所, 而且还有上升的趋势, 必需要先行赈给, 否则后果......”张廷玉直言不讳道出了事态的严重,康熙紧皱的眉眼中又多了几分凝重。
      “我说廷玉啊,不要威言耸听,你们年青人就是容易激动,这两省哪年不闹灾荒,朝廷又是哪年不拨银两赈给啊,年年喊灾情严重,可这灾情真的严重吗? 我看他们都是小灾说大灾,大灾更是夸大其辞不就是想要朝廷多拨些银子吗”老臣佟国纲捋着银白色的胡须不紧不慢徐徐道来“皇上,老臣认为这灾情有待考证,应立刻派人去查实真相,若真是如此再准备银两也不迟,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可是皇上,如果灾情果真属实到时再筹备银两恐怕为时已晚,如果几十万灾民聚众闹事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啊”
      “嗯,你们务色个稳重的人务必今晚出发查探灾情”康熙语气中透着股无奈挥挥手,天灾无情,人未必能胜天.
      “可是皇上,据臣所知国库现银不超过百万两如何赈灾?”张廷玉显然是个不识趣的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佟国纲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这国库亏空早已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何况此事皇上也略有耳闻可每次赈给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能如数拿出些赈给的银子,所以皇上对太子这个户部的主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果不其然康熙皱了皱眉“怎么没现银呢? 你是不是弄错了”
      “回皇上,微臣接到折子后便协同户部的洪大人查核,国库里现银廖廖无几”张廷玉说的理直气壮,康熙面色铁青“你们都跪安吧”

      “李德全, 把太子给朕找来”
      “喳”李德全退出后,康熙一扫倦怠的神情似乎有些气恼在屋里来回的踱着方步,御书房里立时陷入一片寂静.
      “你出去看看太子来了没有”冷不丁康熙朝我发问.
      “是”
      “回来,回来”刚要迈要过门槛儿康熙又烦燥的制止,转回头对上他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眸子心中竟是淡然的,于是又回到原来的位置默不作声.
      “唉,干旱,蝗灾,水灾...这些灾难究竟夺走了多少无辜的生命,想我央央大国却无法抵御.关建时刻国库却又空虚,大清竟如此不堪重负啊?”康熙端起杯子皱了皱眉又放下.
      “茶冷了,奴婢给您换杯新的吧”对于他所焦虑的事情我不能视而不见却又不能发表自己的言论,大清朝有明确规定后宫是不得干政的,更何况我一个弱小的宫女.
      “算了,朕不想喝”康熙朝我摆摆手“说说你的家乡吧,你们那遭过灾吗?”不管正史还是野史对康熙都是很客观和公证的评价,他的确是个忧国忧民好皇帝, 对政务勤勉从未无故缀朝;更是爱民如子,不仅取消了很多明朝留下的苛捐杂税,更是多次减免灾区几年的税赋;若非如此体贴百姓他此刻不会如此心忧.现代科技发达的今时今日对于洪水,台风,暴雪这样的天灾依然是无法阻止的,更别说各方面科技并不发达的古人,应付各种天灾自然是殚精竭虑“其实无论古今灾难都是自然现象,是人力无法阻挡的,而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将灾情和受灾的人数降到最低点,这些年各种灾难不断,国库无力支撑也是自然,所以皇上不必自责.所谓天灾无情人有情只要皇上号召那些士绅捐出些银两给那些受灾的人啊,这样...”

      “皇上,太子爷在门外候着了”说的尽兴竟连李德全何时进来都没听到.
      “嗯,说下去”康熙并未理会太子的到来,竟是迫切想知道下文“回皇上,这样即可以缓解国库的燃眉之际,又可以让受灾的民众第一时间感受到朝廷无微不至的关怀”对于我言论中那些新鲜的名词康熙有些费解,片刻又像是了然于胸.

      康熙自然是单独召见了太子,谈话内容不得而知,不过从太子气急败坏的表情里也能猜出几分.两天后赈灾银两开始分批运往灾区的同时康熙命胤禛彻查国库亏空一案,面对国库里比现银还多的白条,镇定如胤禛也不免有些吃惊,这自然也成了他办差以来面对的最棘手的案子,因为他将要面对的是上至皇子下至五品京官的集体行为,所谓法不责众,不少人庆幸之余都希望此事又向以往那样不了了之.

      当大家都在隔岸观火相互攀比之时,胤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八爷党及太子党的门人那里各收缴一百万两欠银,也让更多的人领略了这位手段凌厉非常,六亲不认真正冷酷无情的四王爷.胤禛趁胜追击,初战告捷后少数欠银不多的官员见行势不妙便纷纷还上欠款.国库亏空案似乎进行的如火如荼,当人人都像小丑一样在台上尽情的表演,康熙却在台下又一番认识了自己臣子那些不为人知的嘴脸.

      为了还清欠银吏部侍郎董德贵在太子的绶意下卖官鬻爵,使得康熙痛心疾首不得不再次看清了自己曾经疼爱有佳从初生便将太子的光环罩在他头上的好儿子竟是如此的不思进取,纵容属下亵渎神圣的科举制度,这样得来官位的人除了加倍的盘剥百姓外又怎么会为百姓谋福祉呢.

      太子无德的行为无异于在康熙那千苍百孔的心上再狠狠的插上一刀,鲜红的血沥沥而下,康熙终于不支在朝堂上,浑浑噩噩两三日依然高热不退,皇子们急的团团转几乎要把太医们生吞活剥了去,外堂太子竟以储君的身份别有用心的阻挡着前来探视的妃嫔及皇子.按陈太医的话来说康熙只是急火攻心加之气虚体弱才高烧不退其实并无大碍,更何况他是在康熙六十一年才寿终正寝的,太子此时如此嚣张的行为也未免太过心急了.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康熙的身体向来康健可这次却高烧不退反反复复不见好转,太医不得不叮嘱务必二十四小时有人看护,这下可苦了我们御前服侍的人,不得不隔几个时辰便轮流换班除了应付乾清宫里的状况,还要细心观察康熙的病情, 按太医的吩咐隔一个时辰便要用浸过冰水的帕子擦拭着他的额头以图物理降温.

      龙榻上康熙头轻轻摇动着气息随着摆动有些稳乱,似醒非醒口齿不清的低唤着“儿..真..儿...”沉睡了三天的他终于有些苏醒的迹像。
      “皇上,皇上”我急忙摇着他沉重的身躯却是徒劳无功的,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温度已不似先前那般烫手,在冰水里绞了绞帕子准备按太医说的进行物理降温,不想却被他扬起的手死死的握着“真儿,不要...不要离开我...”
      “皇上,皇上”试着想要抽回手却无法挣脱。
      “真儿...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是你的三哥哥啊......”呓语中的他已不再称自己为朕,低低的带着浓浓鼻音的语调令人酸楚,他对口中的真儿似乎有着缠绵不绝的情愫,又似乎有着生死离别的爱与无奈?从德妃闪烁的言谈中以及丽贵人的疯言疯语里都暗示着康熙和真儿必定有着很深的渊源,而真相如何却又无从求证?

      恍惚中有粗糙的手掌轻轻磨砂着我的脸颊,间中夹杂着饱含绵绵情意的呼唤“真儿”轻轻拨开些许凉意的侵袭跳出无谓的思绪才发现康熙脸上徜徉着舒心的笑意,深邃略带迷蒙的眸子紧紧的凝着我,握着我的手已然放在胸口,隐约的暧昧回荡在空气中似乎有些东西发生了质的变化.

      猛然间抽回握着帕子的手却发现他并没有紧握,于是我重重的摔坐在冰力十足的地板上,初冬的天气已是呼气成霜,除了尴尬此时更是有苦难言“皇上,您醒了,我...奴婢...给您端药去”不等康熙回答便起身端起那碗一直热在火盆上的药步履蹒跚的向他走去.
      “先放着吧,朕等会儿再喝”
      “可是太医说,您醒了这碗药一定要喝下去,对您的病有好处”我低眉顺眼的站在床边苦苦相劝,谁让咱命苦摊上个服侍人的活,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硬闯了.
      “你一直都在这儿守着?”他的语调说不出的绵软却是我无法承受的,我赶紧把头摇的像波浪鼓“不是的,奴婢和碧蓝,柔儿她们轮...”

      “把药拿来吧”不等我说完康熙便打断了我的下文,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明显感到他语气中失落的成份.
      “皇上还觉得哪里不适吗? 陈太医说您醒了之后要立刻给您请脉,要不要奴婢去唤太医来”接过药碗我机械性的按照太医的吩咐一一道来.
      “朕这里不舒服”康熙赌气的指了指胸口即而仰面躺下却故意将大半个被子扯落到地上,即是有意当然不会自己好好的盖上。此情此景纵是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上前,因为这是作奴婢的职责和本份,我眼观鼻,鼻观心上前帮他掖好被角却仍能感受到那份炽热的洗礼,于我却如芒在背。隐隐约约中觉得似乎有些东西变了……却不曾想康熙竟放了我“你下去吧,换碧蓝来”我如得到特赦般飞快的逃离出去,犹如快要窒息的人重新获得空气般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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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库亏空一案进行到了最坚难的境地,抵死顽抗的人不在少数且都数额巨大,仰仗背后是皇子贝勒们撑腰更加肆无忌惮,康熙以宽待人实行仁政的态度给胤禛的工作带来不少的难度,难得见面时最多的话语竟是他满腹的牢骚.
      “哼!这些个贪官枉披张人皮,盘剥百姓吃人不吐骨头.国库的库银几十万两的借不说,还要借上几次.拿了钱干什么,还不是赏戏子玩女人,千两万两的赏多大的手笔,还钱的时候个个哭穷.现在的官衙外都有活活饿死的人,更别说灾民,饥民,饿殍四野的事还少吗? 他们难道就没有一点恻隐之心吗?朝堂之上满嘴的仁义道德,此时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了去了? 古语有云苛政猛于虎,依我看是这群贪官猛于虎才对”胤禛说的气恼,面色铁青。相识至今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忙劝道“好了,好了,别气了,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还不是便宜那些贪官,现下皇上的态度又不明朗,你急也是没用的啊?”康熙对于国库亏空的事情虽然愤怒,作为仁君的他却不愿诛杀自己的臣子,更不会采纳胤禛杀一儆百的想法。

      “唉,皇阿玛以仁治人,以仁制政,偏偏这些人又治不得杀不得,真是便宜了这帮狼心狗肺的东西留在世上祸害千年.各地河工上银子是不能短的,灾区的税赋又要减免,光靠江南几省的钱粮又如何能够支撑? 西边策旺阿拉布坦蠢蠢欲动,皇阿玛早就想对其用兵只是顾忌军响才不得不作罢.三天后便要往灾区拨调第三批银子,下月初六老十四又要大婚,如今国库里欠条成堆,从哪里拨钱????这些一桩桩一件件,他这个户部主事都能不闻不问无动于衷??还言辞凿凿的质问我怎么拿他的人开刀?”胤禛越说越急,来回的踱着步子.无奈他与太子君臣兄弟的名份早已注定,不得不顾忌他的颜面做起事来束手束脚.

      “四哥,这回你算是看清了吧,皇阿玛让你彻查国库空虚一案,他到好把所有的事都搁到你头上,有他这种户部主事吗??纵容手下卖官鬻爵,还拿国库的银子去市面上放印子钱(俗称高利贷).八哥九哥他们早就盯上了,现在不拆穿他只是等待时机而已,这些年咱们替他扛替他遮,换来的是什么?? 你看看这欠钱最多的哪个不是他的门人,他体谅你这个弟弟的难处了吗?? 枉你还时时处处为他着想. 反正这次不管怎么说咱们是不能再趟这浑水啦”胤祥忿忿不甘道。

      “哎呀,你们能不能停下来”眼睛几乎被胤禛晃的找不到焦距上前强势的搀住他的胳膊“我知道你把朝廷的事看的比什么都重,恨不得事必躬亲.但胤祥说的也不无道理,这次皇上只是让你清查国库欠银一案难不成你要越俎代庖,不管怎么说现在还是太子掌管户部,赈灾和大婚的银两拨出与否都是他的事情,这些年你想想朝廷哪年不用国库的银两赈灾,不管太子是拆东墙补西墙还是买卖官爵得来的银两也从未误过事吧,到目前为止皇上对此事都没有任何微辞,你又着什么急啊?? 再说了要将你所说这些事一一安定,终非一日之功,更非一人之力”史上记载此次轰轰烈烈的清查国库欠款事件因朝廷重臣的自绝于世而划上不完美的句号,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康熙的预料,最后不得不自已这个幕后导演来善后.

      “就是,咱们这回只管办咱们的案子,别的一律不管让他自个儿收拾去吧”胤祥急力附和着“再说了大哥,八哥九哥他们觊觎他的位置也不是一两天了,明着暗着下了不少劲,咱们又何苦卷进去呢??”
      “没错,他是故步自封终有一天会害了自己,可自古争储都是很残酷的宫廷争斗,难道咱们真的就袖手旁观吗?”我对太子是没什么好印象,甚至更希望他能早点倒台,但碍于胤禛的执着只好劝到“你与他有很浓的兄弟情谊这点是不可抹煞的,可太子的为人处事你是最清楚的,他的路将来如何也只能靠他自己,这些年来旁人又能奈他何呢??”
      “唉,我只是怒其不争,又哀其不幸而已尔”望着胤禛凝重而惋惜的神色不得不叹他的执着,明知太子早已是刘阿斗偏又念着兄弟之情不愿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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