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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逐出家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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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是你爸留给你的,遗嘱里写得清清楚楚,你也成年了,不用我再抚养,拿着东西走吧!”
“妈……”
那女人怔了一下,可还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别磨蹭,趁着天还早来得及找房子,信封里有一万块钱,是我给你的,也算是我们相处几年的情分吧,够你开始新生活了。”
“可是……”心延想说可是她并不在乎这钱,只想回到属于自己的家里,然而只听“砰”的一声,大门紧紧关上了,那一声仿佛直接砸进了她的心里,颤抖了好久仍然没有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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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心延以为世界上真的可以存在不一样的后妈,那个女人对自己的生活照顾得无微不至。心延仍然记得,小时候的自己体弱多病,时常高烧不退,那个女人总会彻夜守护在自己的床边,无论夜里何时睁眼都可以看见她温暖的笑容,心里便踏实了许多。或许亲生母亲也就如此了吧?心延这样想,对于亲生母亲的思念也随之淡忘了许多。心延并不记得亲生母亲的样子,因为在她一岁多的时候母亲便离世了,那所谓思念的对象只不过是个模糊的形象,或者说对于“母亲”这个词汇的概念而已。因而当那个对她关心备至的女人出现时,“母亲”这个空洞的词汇开始有了具象。
那个女人所做的一切实在无可挑剔,因此当心延刚被通知离家的时候,她以为只是一个玩笑。
心延抱着木盒子在长椅上坐下,低声抽泣着,和风从她的脸颊拂过,初春的阳光暖融融的,不似冬日的清冷,也不似夏日的灼热,这本该是个惬意的季节。
心延越想越伤心,越伤心哭得也就越厉害。
就在这时,长椅下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哭什么哭?把我从美梦中吵醒了你怎么赔?”
心延吓得一下从长椅上跳了下来,这才发现原来下面竟然躺着一个人。
那人很娴熟地钻了出来,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土一边上下打量心延。
“我……我没看见下面有人……”心延的声音里还带着哭泣的颤抖,没想到眼前这个人竟也是个女孩,她一向认为睡公园的流浪汉都是男人。女孩穿着一身破旧到发白的牛仔服,中长的短发有些蓬乱,眉目倒是挺清秀的,目测至少有一米七三。
女孩瞥视着心延,问道:“哭丧似的……你爸死了?”
听她这么一说,心延哭得更伤心了。
女孩用力揉了揉头发:“被我说中了?!买彩票的时候我怎么没这种运气?好了,吵醒我的事就算了吧,你也别哭了,哭得我心烦。”
心延哭得越发厉害,仿佛想把一切的不快都发泄出来。而与此同时,穿牛仔服的女孩只是站在一旁,抱着手臂看她。时间过去了很久,直到心延已经没有了哭的力气,就只是虚弱地坐在长椅上,身子微微颤抖。那个女孩这才在她旁边坐下。
心延看向她,眼神中分明渴求一句安慰的话语,不料那个女孩却只是说了句:“你是我见过哭的时间最长的,体力不错。”
心延渐渐止住抽泣。
女孩又道:“其实你算幸运的,至少我连为我爸哭的机会都没有。”
心延顿时睁大了眼睛,没想到在这个萧条的公园里竟然会遇到跟自己同病相怜的人。
“饿了吧?”女孩变魔术般掏出一个面包。
心延是真的饿了,近几天她就没好好吃过东西,于是一把抓过来几口便吃完了,最后才有力气说话:“你等一下,我给你钱。”
“钱?什么钱?”
“面包的钱啊……”说着,心延掏出那个装了一万元的信封,她的教育是不允许她接受一个流浪汉施舍的。
女孩扑哧一声笑了:“一个面包我还是请得起的。如果不介意,可以跟我说说你的困难,我觉得你不只是为父亲去世而哭。顺便说一句,我叫林帆。”
“我叫顾心延。”心延勉强笑了一下。
眼前这个女孩本是个陌生人,只不过站在一旁看她哭了一下午,心延却不由自主把最近的经历向她诉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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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心延的陈述,林帆先是帮她骂了一阵那个恶毒后妈,随即问道:“你爸怎么会只给你留这么个箱子呢?你不是那个女人亲生总还是你爸亲生的吧?”
心延微微摇头,表示不知道。
林帆又问:“会不会遗嘱是伪造的?你仔细看过吗?”
“赵叔叔是我爸多年的好友了,遗嘱一直放在他那里,应该没有问题……”
林帆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做出了第三种假设:“有没有可能……他留给你的这个箱子其实比留给你后妈的东西更值钱?”
听到这话,心延竟然笑了出来,随即有些心酸地说道:“你是不知道我爸给她留了什么,一家三千余员工的公司,九栋别墅,别说还有存款了。这个箱子能值什么钱?就算里面装满了金条也比不上啊!”更何况……心延没有说,她抱着箱子这么久,看那分量就不像什么值钱东西。
林帆用力点头:“难怪你哭得这么伤心,要换做是我发现这么大一笔遗产没有了,也得哭死。”
顾心延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只是望着远处只剩小半的夕阳。
林帆也陪她看了一会儿,这才问道:“你有什么打算?如果不介意可以到我那里凑合一下。一万块钱……说起来也不多,住宾馆挺奢侈的。”
“你那里?”顾心延诧异地问道,“你不是……”终于还是没好意思问下去。
林帆却替她问出了心中的问题:“你是想问我不是睡公园的吗?”说着,林帆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你还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就算是流浪汉也是得有装备的好吧?现在毕竟还是春天,中午太阳照着没问题,晚上想在这里睡觉没有棉被怎么成?”
顾心延被说中了心里的想法,不觉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低下头,用脚蹭着地上的土。
林帆对此倒是毫不介意,只是再次问道:“那么我到底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去寒舍一住呢?”
顾心延这才意识到方才并没有回答林帆的问题,赶忙说道:“谢谢你能收留我,真的很感谢,我没想到在我最落魄的时候还有人愿意帮我……”顾心延的声音越来越抖,眼看又要哭出来了。
“打住!我还没说呢,住我那里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不可以再哭了,至少不能在我面前哭。”
顾心延仰起头,把还没流出的眼泪憋了回去,努力笑了一下,点头道:“放心吧,我不会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