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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庭院森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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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皇子平日在自己的宫中读书,那明君作为人妻自然要端茶送水过去,八皇子每每吃到那明君送来的点心,都乐不思蜀,还时常为此被教书识字的师傅责罚。
但每到入夜,张嬷嬷总是会赶那明君回自己的东殿。
鹦鹉曾经说过,张嬷嬷是董妃过去最信任的侍女,董妃与八皇子别宫而居时,就将张嬷嬷留给八皇子了。
董妃谦和,而张嬷嬷却是个冷面判官的德性,仿佛只要入夜,八皇子就属于她一个人似的。
雪雁偶有抱怨,也被那明君斥责回去了。
但是那明君心中并非完全没有芥蒂,她也觉得张嬷嬷的举动非常可疑。
雪雁正为那明君卸下东珠耳环。
杜鹃站在一侧,端着洗脸水若有所思的说:“张嬷嬷每到天黑,就把八皇子禁闭起来,公主如何看待此事?”
虽说杜鹃用禁闭来形容,有些不妥,但是那明君也怕张嬷嬷动机不纯。
“鹦鹉,你今晚去八皇子寝宫看看!”
几个侍女早就为公主抱不平了,也有点厌恶张嬷嬷行事嚣张,如果能够乘机抓住她的把柄,看她怎么交代。
鹦鹉一脸得意的回:“公主放心,奴婢一定帮公主查个一清二楚!”
鹦鹉离去后,那明君一夜无法入眠,她心中总是不安,这样让手下的人窥探八皇子的隐私,她不知道是不是做错了。
但是既然连董妃也将八皇子交托于她,她不能让八皇子遭到别人的危害。
想起父皇的嘱托,她心里更加没有着落。
从来到南禹国,除了去见过皇后和董妃,她没有机会去别的地方,能够给父亲的情报很少。
作为一个间谍来说,她是不称职的,既想为父亲找到需要的情报,又怜悯董妃母子的境遇。
已是半夜,那明君轻脚轻手的起来倒了杯茶,这茶是雪雁从家乡带来的,还在茶壶里掺了齐国带来的泥土,雪雁说喝过故土泥巴泡水,就不会水土不服。
虽然那明君不太信这些,但是她来到南禹国后天天喝着雪雁泡的茶,身体确实没有任何异样。
“嗯?公主,你怎么起来了?有事叫奴婢就好了啊!”躺在门边守夜的黄鹂,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惊醒过来,揉着朦胧的睡眼嘟囔着。
那明君坐到桌边,呡了口茶说:“你睡吧!我只是睡不着,起来坐会儿。”
黄鹂忙从被窝里爬出来,穿好衣衫说:“公主有什么烦心事吗?”
那明君轻叹了口气说:“黄鹂,陪我练舞吧!”
“好啊!”黄鹂只要一提到跳舞,就兴奋不已。
黄鹂帮那明君披了件粉色披风在白色百合襟外。
来到庭院,院里种了两颗柳树,晚风轻抚,柳枝摇曳。
“一树春风千万枝,嫩于金色软于丝。
永丰西角荒园里,尽日无人属阿谁?”那明君看到那柳树,就想到自己的处境,不由得念起白居易的《杨柳枝词》来。
黄鹂扶着那明君,忧虑的望着她:“公主,这是怎么了?”
那明君勉强一笑:“没事!”
那明君选择了《绿腰》作舞。
《绿腰》属于软舞,又名《六么》,属唐代歌舞大曲。为女子独舞,节奏先慢后快,舞姿轻盈飘逸,以舞长袖为其特色。
那明君最擅长的就是软舞,虽然没有长袖,她柔软的腰肢和柔美修长的手指,却把舞蹈表现得飘逸美妙。
那明君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停下舞步,往不远处的八角阁楼屋顶上望去,天色昏暗,屋顶上仿佛站着一个人,衣袂飘飘。
那明君心中一惊,抬手指着屋顶问一边站着的黄鹂:“你看那屋顶,是不是有人?”
黄鹂朝那明君所指的方向望去:“什么都没有啊!”
那明君再仔细一看,屋顶上除了被浓浓的黑晕缭绕,却什么都没有了。
那明君突觉背后发凉,忙吩咐黄鹂:“快!进屋去。”
黄鹂为那明君盖好薄被,安慰道:“公主方才必是眼花,不用太较真儿的!”
那明君心中畏惧,双手拽着被单,牙齿紧咬着下唇。
从前在齐国时,那明君就曾经遭遇过被刺客行刺的事件,虽然是几年前的事情,那明君心中依然觉得那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事情一样。
她摸了摸绑在右臂,片刻不离身的袖弩,身体瑟瑟发抖。
那次行刺,她虽然只受了轻伤,但父皇不放心她,就专程请了暗器制造师傅,为她定制了这个袖弩,让她在危急关头可以防身。
黄鹂见她如此畏惧,就把自己的被子拖到那明君床边说:“公主放心,黄鹂陪公主一起睡!”
有黄鹂在,那明君多少也能安心些,毕竟她的四位侍女都是有些功夫在身的。
黄鹂已经睡了,那明君却怎么都睡不着,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眼睛花了,但是那个身影,有点熟悉,却又说不出在哪里见过。
八皇子一大早就前往董妃居住的宜兰殿请安。
八皇子坐在董妃床榻边。董妃面色红润不少,八皇子稍显歉疚的说:“听说母妃前些日子身体不大好,孩儿今日特来探望,看母妃气色倒比往日好了许多。”
董妃微微一笑:“前几日,八皇妃送了些药过来,熬了几挤来喝,感觉身子松快了些,又按她说的法子调理,最近觉得有大好的迹象!”
“都是孩儿无能,让您跟着吃了不少苦!”八皇子跪到地上,低垂着头。
董妃没有拉他起来,只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熬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只要母妃一句话,孩儿马上挪母妃离开这宜兰殿!”八皇子一脸沉着认真的态度。
董妃轻笑一声,道:“起来吧!”
八皇子站起来,屹立床边。
“我在这里倒无妨,只是八皇妃是个不错的孩子,又精通医术,不如把实情告诉她,也许她能帮上咱们的忙!”董妃有些犹豫的看着八皇子。
八皇子低着头:“母妃,八皇妃无论如何都是从别国嫁过来的,此事不能告诉她。”
董妃心里明白,这个儿子有自己的主见,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说动的,况且,对八皇妃,她也的确还不是很了解。八皇子会防着八皇妃,也是理所当然的。
时至晌午,鹦鹉单膝跪地前来禀报:“公主,昨夜奴婢悄悄潜入八皇子寝殿,您猜奴婢看到了什么?”
那明君有点在意,放下盛着半碗绿豆汤的白瓷碗,抬手示意道:“起来说!”
“是!”鹦鹉起身道:“昨夜,八皇子根本不在寝宫之中,而躺在八皇子床上的人,却是佯装成八皇子的张嬷嬷!”
那明君脸色微变,眉头紧锁,杜鹃在那明君耳边低声细语:“看来八皇子和张嬷嬷,有什么事情是不能为人所知的呢!”
黄鹂若有所思的说:“昨夜公主见到的人影,莫非是……”
那明君一口否决:“不可能!昨夜我看到的,明明是堂堂七尺男儿,决不可能是八皇子,他才八岁而已,如何能攀爬到八角楼去?”
雪雁有些担忧的问:“公主,夜里有人入院,可要奴婢们禀报八皇子,遣人捉拿?”
杜鹃立马制止:“不可!这阳尚宫,处处怪异,八皇子入夜不见人,寝宫住的又不是八皇子本人,极有可能八皇子也为人胁迫中!”
雪雁焦急的问:“那该如何是好?”
鹦鹉眼珠一转:“要不咱们抓了张嬷嬷来审问?”
那明君立刻否决鹦鹉的提议:“不可!张嬷嬷是董妃过去的贴身侍女,她有董妃撑腰,如果强行审问,能否问出东西来,且不好说,如若董妃得知我们动了她的人,只怕会与我心生隔阂!”
雪雁无可奈何的问:“这也不行,那也不能,难道我们就这样被蒙在鼓里?如今夜里都有人潜入庭院,保不准他日不对咱们下手!”
那明君心里也没有底,回头问杜鹃:“你觉得该如何是好?”
杜鹃低头回答:“公主,不如咱们夜里自己将来人捉拿,再审审那个潜入者!”
那明君点了点头,端起绿豆汤,拿着汤匙搅动着汤中炸开的绿豆沫沫,沉思着。
入夜后,杜鹃.鹦鹉.黄鹂三人,各自守在院子的围墙上,悄悄隐蔽。
雪雁陪那明君坐在屋内看书,几个时辰下来,院外没有动静不说,那明君也提心吊胆的守了一夜,天快亮时,她实在忍不住犯困,自己上床睡去了。
八皇子一直嚷着要那明君教他袖弩的使用方法,那明君只好让鹦鹉把自己另一支袖弩拿来,为八皇子绑在手腕,教八皇子使用方法。
她心里有很多疑惑,想从八皇子身上探寻答案,但是他不过是个小孩子,又懂什么呢?
连续几日,侍女们都守着院子,却没有见到任何可疑之人。
那明君在书案上练字,杜鹃站在一旁磨墨。
那明君写了两行: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刚停下笔,将毛笔放回笔搁,便若有所思的问杜鹃:“那夜,我与黄鹂在庭院作舞,方见有人影闪过,你说会不会是那人要见到我,才会现身?”
杜鹃停下磨墨的手,一脸惊慌的说:“公主切不可以身犯险!这事就交给奴婢们吧!”
那明君没有作声,只静静的看着自己写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