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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清河三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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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看清举得是谁家幡旗?”
“回大公子,是清河……”
清河王!派谁来不好偏偏是清河王。肖石麟起身对小厮吩咐道:“开中门迎圣旨。”转身对肖问水说道:“速派吴越领三百轻骑守着东海王府,决不能让王爷出府。”
“不可,怎可围了王府,大逆不道!”肖贵阳拉住要出去的肖问水,对肖石麟说道:“王爷和清河王定是不能见的,王爷那边我去拦着。你和问水去接旨,若是清河王问起就说我在军中,正在赶回来。来的也不一定就是清河王本人。”
“是。”
肖家崇武,手握一方兵权,比不上皇族显赫,但也是五门显贵。肖石麟整理了衣冠便快步向着大门外走去,肖问水紧跟身后,两人所经之地奴仆早已点挂起灯笼,整个肖府上下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肖石麟白衣锦缎,披着紫貂披风,映着脸色格外的白净,乍一看紫白相间犹如水墨画中踏莲而出。因为疾步的关系重重的喘着气,每一下都惊得他身后身着玄衣的肖问水眉头一皱,脸色已然沉如寒潭之水。
五门大开的肖府,肖石麟就瞧见一人二十七八模样,身披白色披风,里面的衣服被披风牢牢遮掩住,看不出身份。正认真的看着他家大门边的两个抱鼓石。这鼓座上浮雕着如意纹,鼓面上装饰‘马上封侯’,鼓顶上雕着麒麟戏珠,尽显豪门威严。这人看完抱石鼓,便抬头望向大门的中槛之上,那上面可是先帝御赐的门簪,刻着‘定北封疆’四个大字。
“肖家嫡子肖石麟恭迎圣旨,见过钦差大人。”肖石麟听家丁说来人举得清河幡旗,原以为来的是清河王,可眼前的人却与年过五旬的清河王相差甚远。“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那人微微一笑,目光在肖石麟和肖问水之间来回打量了一番,柔声问道:“你们肖家都是这么接旨的?不请我进去?”
话音刚落,那人身边的侍从对着肖石麟说道:“这是清河王府三公子——皇甫越。”
皇甫越三字让肖石麟身子不察觉的晃了下,双眼迷离的望着那人,直到肖问水在身后轻轻捅了下他后腰才反应过来。
“小王爷请。”肖石麟做了个请进的动作。皇甫越连忙让他改口莫要喊小王爷。肖石麟自然知道这小王爷一称,是王府世子才担得起。可来人底细他并不清楚,这一声小王爷虽说不该,可也绝不会喊错。随着皇甫越的身后向大厅走去,快到厅门前开口说道:“家父还在营中,以让人去请,正快马赶回。”
“无妨。”皇甫越看了眼肖石麟,直径走进大厅坐在了主位之上,目光又落在肖石麟的脸上,“肖大公子脸色不好?”
“回小王爷的话,子麒自幼体弱,让您见笑了。”
“子麒?你的字?”见肖石麟点头,皇甫越支手托腮笑道:“石麟,子麒倒是相称。子麒以后可别再喊我小王爷了,我府中排行老三,你可同旁人一般唤我三公子,若是不嫌弃便叫我叔越。子麒可知我为何而来?”
肖石麟接过侍女端上的茶出神的望着皇甫越,许久才将手中的茶递到了他身前,摇头道:“不知。”
“皇上登基三月,诸王上奏立后之事。”皇甫越并没接过肖石麟递过来的茶,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见他端茶的手有些微微的抖动,才伸手接过搁在一旁,“诸卿举荐肖家嫡长子为后。”
“三公子此话当真?”肖石麟露出一副吃惊的模样看着皇甫越,双唇微微张启又闭上,像是满口的疑问无从而出的样子。“我……我被册封为后?”
“正是。”皇甫越起身对着肖石麟拜了一个君臣大礼,恭贺道:“恭喜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四个字皇甫越格外的加重音量,不等肖石麟示意起身,他便自己起身坐回主位开口说道:“册立男子为后先朝并无先例,宗□□也不知如何提笔写这诏书,所以这册封诏书怕是要等到大婚当日才可听到,今日我只是过来传个口谕,并护送公子进京的。”
“这……这如此大事……怕是要等到家父回来,我先安排三公子……”
“清河三郎,本王还当是谁这么大的阵仗。”东海王的声音从外打断了肖石麟的话,由着肖贵阳从外缓缓推进来,“三公子竟然来了我们东海郡,不该先见见本王这个主人吗?又是谁准你领兵进这城中的?”
肖石麟一见皇甫修,脸色不由的一变,抬眼看下他父亲。只见肖贵阳对他摇了摇头,便知这人真要来,别说三百轻骑,就是整个定北军也是拦不住的。余光瞟向坐在主位上的人正嘴角含笑,坦然自若的望着皇甫修。心里不由得产生了疑惑,这三公子倒是好定力。
“我本奉旨而来,领的是皇城禁军。进这东海十二郡不需谁恩准吧?我唯一的错便是未能先见东海王你了,叔越在此给王爷你赔罪。”皇甫越说是赔罪却未起身,身子靠着椅背抬手随意的搭了个拱手。
“皇甫越!”皇甫修指着坐在主位上的人,欲出口的话却停在嘴边。瞪了眼已经垂首退到一旁的肖石麟,才压低声音说道:“好你个三公子!这皇城禁军本王自是不能阻挡,可你不遣人通报于礼不合吧?”
皇甫修那一转眼怒瞪,皇甫越看得真切,目光不经意间也转向肖石麟。此时肖石麟虽垂着头,可脸色又比之前白了几分。而至于皇甫修的质问,皇甫越并不准备回答。
两人之间就这么默默僵持着,整个厅堂中瞬间寂静无声。
“夜色已晚,有什么事不如明日再谈。子麒让人安排王爷和三公子住处。”肖石麟在皇甫越探究的视线下全身都不自在。皇甫修之所以瞪他,他明白道理。可是皇甫越看他又是为何?
并未等两人的答复,肖石麟着手让人安排住处。皇甫修与肖家关系匪浅,自然留有固定的院落。至于清河三公子,肖石麟便把他安排在离皇甫修院子最远对角的另一个院子中。随行的禁军由肖问水安排在定北军驻扎的军营之中。因皇甫越是贵客,肖石麟以肖家嫡长子身份亲自陪送他去院落。
恬静的长廊,黑夜中飘落的白雪,将一切都变成一幅画卷。肖石麟亲持一盏八角灯徐徐走着,皇甫越与他并肩而行,随从跟在五步远的地方。
“三公子我脸上可是有什么让你目不转睛?”皇甫越的视线让肖石麟不得不停下脚步开口询问,“还是三公子有什么疑问?”
皇甫越微微一笑,伸手接过肖石麟手中的八角灯,“我只是见子麒你脸色不好,心有担忧罢了。”顿了顿见肖石麟并未有所反应,又开口道:“子麒对于东海王来此只为与我问罪,却不问圣旨之事,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吗?”肖石麟微微歪头,抬眼看向身边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皇甫越,“王爷为何如此,难道三公子不明白吗?”
“当年之事父王也是被蒙蔽,何况之后父王弄清缘由也手刃了逆贼还以公道了。如今看来东海王仍旧是耿耿于怀啊。”
肖石麟心中一怔,转头看向长廊外的飘雪,幽幽开口,“父死兄亡,王爷心中自然有怨。只是三公子今日对王爷的态度,子麒有些看不清。”
“论辈分东海王还需唤我一声堂兄吧?”皇甫越伸手托着肖石麟的下巴,将他的脸转向自己,四目相对,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何况我是以钦差身份而来。”
“可论爵位,他是王爷,而你只是公子。三公子难道不觉得今日之事无礼吗?”肖石麟睫毛轻轻抖动,抬手握住皇甫越托在下巴上的手,将它缓缓移开,“论君臣之道,我将为后,便是君,三公子是臣,这般举动不怕惹人非议吗?”
“呵,肖大公子倒是洒脱,这皇后之位竟可坦然接受。男子为后,真是前所未有,你说这朝堂众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肖石麟做了个请的动作,又重新领着皇甫越向着院落走去,边走边说道:“大人们想什么我又怎么会知道呢?若说洒脱,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男风之事虽是常见,可是皇后之位母仪天下,让我这个男子去担当,真是愧对列祖列宗。但竟然皇上已下旨,我便会为他治理好这后宫。”
到了院落外,肖石麟就停下脚步不打算进去。站在院落的月牙门外,对着皇甫越拱手说道:“今夜三公子好生休息,若有什么招待不周可遣人告诉我。至于进京之日,三公子可有定下?”
“明日便启程。”
“明日?”肖石麟吃惊的看着皇甫越,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这么着急,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可否等三日让我准备?恕子麒还有些事要处理,而且我进宫,便是嫁……嫁出,肖家当年嫁长女十里红妆,今日嫁长子,也绝不能草草了事。”
“十里红妆,当年肖大小姐出阁定是风光无限。”皇甫越上下打量着肖石麟,突然被他发髻中的玉簪子吸引了视线,“叔越有一事不明?”
“三公子请说。”
“我的名,我的字,为何每一次说出时,子麒你的脸色就变了呢?”
肖石麟抿着嘴没有回答,从脚底冒出的寒气让他身子微微颤抖。
“三公子舟车劳顿,子麒便不叨扰了。”
肖石麟用尽全身力气开口说完话,转身就要逃。可皇甫越却没打算让他这么轻易离开,在他身后大声说到。
“因为当年之盟,十里红妆,乐麟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