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同]颠倒》七七以久

28、夺吾之物，必以血偿②

　　不过在场的人中并没有谁因为这些鱼非常安静而放松警惕，因为它们游动的速度很快，快得在见到的第一时间就没有办法不竖起警戒线。
　　念鱼么？这像是和命运联系起来了的事件让库洛洛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他偏过头，小心地躲开了念鱼对着他张开的嘴，轻声感叹道：“我说……这个能力还真是特别啊。”
　　特别得他一看到就想起了很多事情，比如……他遗忘了许久的……真正的能力。
　　库洛洛手上的书没有动，却有四条白色的骨鱼在他身后显现了出来，和地下室之前出现的那几条鱼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子倒映在众人眼底，女人瞳孔骤缩，大力地摇着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这怎么可能？！”
　　“嗯？没什么不可能的……”黑发少年抬眼看着游向女人的骨鱼，缓缓勾起了嘴角，温声道：“撒，现在来试试看吧，你引以为傲的念能力。”
　　【刺藤】的绝对禁锢时间只有五分钟，但是密室游鱼的速度也不至于慢到需要这么久才能吃掉一个人，尽管这个人的体积不小。
　　而属于对方的游鱼……库洛洛抬起头，女人放出的几条骨鱼被藤蔓不露一丝缝隙地牢牢捆缚着，悬在半空中，乍一看就是几个长条状的黑色不明物。
　　念鱼啃咬的时候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安静地仿佛是在众人面前上映一场精彩的默片，女人身上的念力稀薄下去，室内渐渐转暗，看不清的血水滴滴答答地在地上积成了一滩，库洛洛站在那里，直到再也感觉不到充满敌意的视线后，才转过身，走回飞坦旁边。
　　这一次，库洛洛一反常态地走在了最后面，阻隔地下室和外面的厚重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他回过头，在主人死后仍旧没有消失的白色骨鱼，在这一刹那，灰飞烟灭，用于捆绑的黑色藤蔓由于失去了目标，“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抿起唇，合上了暗红色的书。

　　基地的房间不多，派克和玛奇本来就两人勉强挤了一间，小滴那边虽然也可以挤一挤，但是就某方面来说，天然的个性不是很适合照顾别人，更何况，这个工作从一回到基地就被飞坦揽了下来。
　　芬克斯起初很惊讶，还八卦地问其他人飞坦是不是看上莉莉丝了，然后就被窝金毫不客气地吐槽了眼瞎。在知道那两人是兄妹关系后，他还颇为感慨没想到飞坦也有这样子的属性，结果被当事人之一恰巧听到，回以了一个迷之低笑。
　　“所以说，团长，飞坦到底要做什么啊？”
　　“莉莉丝是他妹妹，怎样都无所谓吧？”
　　芬克斯：“……团长你之前看到莉莉丝半死不活地被抱回来时可不是这样子的。”
　　“哦？那是哪样？”库洛洛放下手里的书，似乎一下子有了闲聊的心情。
　　“面无表情的哟！”芬克斯拍拍胸口，一脸的心有余悸，当时的状况换个说法来表达的话，就是———吓死宝宝了！
　　说完之后他又“啊”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隐晦地瞥了库洛洛一眼，欲言又止。
　　“……收起你乱七八糟的想法吧，芬克斯。”库洛洛站了起来，朝地下室走去，“我去看看莉莉丝。”
　　旅团的地下室因为一直以来被飞坦当作了私人地盘，并没有一般地下室常有的黑暗，中间摆着的一台游戏机还开着，屏幕亮着光，不过因为飞坦在旅团里常常负责刑讯，私人地点比较方便而且他也不介意，所以这里的气味并不怎么好闻，但说实在的，流星街又有哪里气味很好呢？这里只是流星街，不是流星花园。
　　蓝发少女半靠着墙，微弱的蓝光打在脸上，看不太清脸色如何，不过就她之前的伤势，库洛洛也不认为对方能如伊尔迷一样好得那么快。
　　他走近了些，确定了对方没有假寐，而是睁着眼睛在发呆，“原来已经醒了吗？”
　　“是，我、我……”
　　“不必急着解释，慢慢来。”
　　莉莉丝抿了抿唇，偷偷地看了他一眼，突然不吭声了。
　　“怎么了？”
　　蓝发少女拉着被角，半坐着的身子也整个被被子裹了起来，只露出一个脑袋，但她过了一会儿似乎意识到了这样的不妥之处，又扯下被子抱在了怀里抓着，显得非常紧张。
　　“莉莉丝，你害怕我。”库洛洛忽然说道。
　　“哎？不是，我只是……”莉莉丝急急忙忙地想反驳，但却在对上对方黑色的眼眸后渐渐消声，半晌后才讷讷地挤出一句，“的确……”
　　库洛洛对于她诚实的回答满意地一点头，过了半晌，少女突然问道：“那、那个，库洛洛，我……你、你们会来救我是因为、因为什么呢？”
　　她小声地说，声音隐隐的有了一丝哽咽的味道，“我是不是…可以做你的收藏品了？”
　　“收藏品？”库洛洛挑了挑眉，“不，你有作为团员的价值。”
　　莉莉丝听完一愣，半晌后，眼眶微微的有些发红。对于她来说，这大概是来自于她所喜欢的这个人的，最好的褒奖了。
　　“顺便说一句，我从不收藏活物。”
　　莉莉丝刚刚的话又勾起了库洛洛一丝对于过往的记忆。
　　收藏品这个词，路斐尔经常见到，在各色猎同小说里。
　　虽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她设身处地地去想，也能够理解这种只要可以靠近一个人，以怎样的身份都无所谓的想法，甚至往好了想，近水楼台先得月，石头再冰冷，一直捂着也会热。
　　可是理解从来不代表接受，更不代表认同。
　　“既然活着，就应该有着生命继续存在的价值，而不是仅仅具有观赏性。”
　　从过去到现在，他一直认为收藏品这样的身份相当可笑，翻了很多网站也没能找到这层说法的源头在哪里，他还记得，自己指着这个词回头问坐在沙发上的黑发青年时，对方脸上的表情。
　　那个人偏过头来，幽幽地瞥了电脑屏幕一眼。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那么小的字就算视力再好也不可能看清，但对方看起来对此并不在意，圆润的黑眸中，嘲弄一览无余。
　　“收藏品？”
　　对方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但言语中的轻蔑之意却丝毫没有因为语气的不刻意性而减弱，“浪费资源可不是个好习惯啊……”
　　浪费自己生命所存在的价值，将自己的存在与死物等同化，这样的行为，在在流星街这样恶劣的环境里都拼命想要活下去的人面前，是在嘲讽谁呢？
　　“如果有人有这样的想法……”库洛洛的目光悠远，语气轻柔，“为什么不去死呢？”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话音刚落，莉莉丝立时一抖，“我是、是疑惑，所以……”
　　“那就好。”库洛洛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解释，他一边欣赏着蓝发的女孩子惊慌的样子，一边温和地出言安抚，“我推荐你入团，莉莉丝。但只是这样还不足以达到成为团员的要求，接下来的，需要你自己去努力了。”
　　“不过，我认为，你现在已经有站过来的资格了。”
　　蓝发少女睁大了金眸，嘴角似乎都因为心底无法掩饰的喜悦而上扬了不少，库洛洛微笑着走上前，微微倾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出了基地的地下室，而沉浸在惊喜之中的女孩子看不到，黑发的少年背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
　　说起来，记忆这东西真是奇妙不是吗？明明回想的时候都模糊了、没有印象了，好像再差一点点，一天或者一个小时，就能忘掉一干二净和过去撇得清清楚楚，可是一旦遇上了能够牵连到的点，就会如同潮水般，从细小的孔洞里一涌而上，在脑海里肆意地蔓延侵略，猖狂得不得了，但是，却永远无法真正的反客为主。
　　因为时间。
　　被光阴划开的沟渠，任何一样东西都无以填补，也没几个人会傻了吧唧地抛开现在奔赴已逝的过去。
　　库洛洛再也不会像一开始降生在这个世界时那样，鼓足了劲想把过去的事一点一滴地记起来，连某个画面某个字眼都不甘遗忘，恍恍惚惚沉沉浮浮，好像一旦忘了就连自己都找不回了似的。
　　但真的记不清了，又觉得搞了半天也就那么回事，觉得好重要好重要，其实也就是你自己觉得而已。
　　大概一个人的时候总会忍不住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吧？现在回想起来库洛洛只觉得好笑。自己当初，是凭了什么才会那么确信，那个人也会在这个世界上呢？简直没有比这种想法更可笑的事了。
　　后来他遇到了玛奇，有了越来越多的同伴，与此同时，过去也渐渐在他脑海里淡了，如果不是遇上了能牵引到过去的某件事，也许他真的会以为自己只是库洛洛，没有任何别的身份，也没有其他的名字。
　　“你在笑什么？”
　　“嗯？”
　　库洛洛回过神，飞坦正端着杯水站在入口处。
　　他勾起嘴角，盯着对方的手感叹道：“有哥哥真是好啊……”
　　“呵——”飞坦从喉咙中发出了一声低哑的轻笑，“之后她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微光从外面倾斜下来，使得入口的位置光线并没有特别昏暗，库洛洛站在那里，将飞坦面上的兴奋和跃跃欲试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他忽然想笑，却并没有真的笑出来，他侧身让出空间，淡淡道：“我的预备团员……小心别弄死了。”
　　“坏掉了我也不负责。”
　　“没关系，玛奇可以修好。”

作者有话说

　　这章埋了几个伏笔，提示一下，看这章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细节，不然就发现不了秘密了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