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武痕》蠖

12、第十一章

　　其实他已经多年不练武艺了，但不知怎的，只要这章武在手，那套诡异的剑法出手即来。

　　他只要看到这剑就会有凉秋的感觉，每年深秋金风玉露开花的时候，更是强烈。尤其是近几年来，久病不愈，一到秋天就骤然加重。他也越来越感到自己的内力不如，要不是章武异常轻捷，别的剑，恐怕已经拿不动了。

　　玉面狐也是死在一个深秋的。这样的秋天，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过几个。

　　也许下一次那花再开的时候，就是自己的死期。

　　那套剑法，必须服下金风玉露作为引子，否则永远无法登峰造极。当然，如果用的是掺了这种花蕊的剑，人剑合一，那就更好了。

　　母亲把这种剑法叫做秋风剑，怕是她自己起的名字。

　　那藤不适合中原的气候，无法在北方生长，大概这就是秋风剑在中土极少流传的原因。而且，金风玉露会伤及人体的血脉，凡是练这套剑法的人，最终都免不了同样的下场。

　　母亲给他讲过点故事，说到那个隔海的国度，人们相信金风玉露有神力，所以没有人用这种剑。

　　这些过去的事情，固然是时时在心里悠悠地徘徊，但是说出来的，就俭省得多了。至今在江湖上，本来没有几个人知晓他的武功，更没有人知道这套剑法的渊源。现在即使是对俞清，也不过拣些旁枝细节，轻描淡写随便说说。但是俞清，已听得如梦似幻，不能自已了。

　　“为什么要练这样的武功呢？”俞清喃喃的说。

　　“为什么要练这样的武功呢？”

　　其实，小时候，亮也曾经这样喃喃的问过母亲。

　　没有答案的问题，他必须练。从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给他服用金风玉露。剑法，自然也是早早传给他了——五个兄妹之中，只传了他一人。

　　……

　　终于来了。

　　他几乎可以报出日期来。对此，自己倒还无所谓，颇有种解脱的感觉。不过一想起国家来，就实在放心不下。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国家。这个自己一手创立的国家，自己做不成的事情，就没有别人还能够做成！

　　俞清心里一阵阵毛毛的怕，眼看对方平静的吓人，似乎不是在讲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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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界上，没几个人知道我中了这毒。现在算上你，还不到十个。”

　　“难道没有人，能解这毒吗？”

　　羁魂草既然是传说中的毒药，连知道的人都不多，能解的人就更少了。

　　“有是有，只是不在这里。”

　　“是谁？”

　　“有一个是长水校尉均，我家三弟。”

　　“他在哪里？”

　　“峨嵋山。”

　　“峨嵋山？”

　　“嗯。”

　　十几年前，欧简走后，他和弟弟均一起，曾到峨嵋山去了一次。

　　那是朝廷的人，最后一次见到长水校尉均。

　　欧简真的搬走了，连他铸剑的小草棚，都没有找到。两人在溪水边转了几圈，看看山里的云雾，远处道观的钟声响了，两人决定回去。

　　“哈哈哈哈。”

　　突然传来一阵鹤呖般的笑声，清清楚楚地盖过了那钟声。两人吓了一大跳，四处一看，不见人影，定是有高人躲藏在林间。均抓着一根树杈，险些就要出手自卫，慌得亮急忙拦住。

　　“亏你还是一国之相，竟然慌成这样。”

　　一个人缓步而出，鹤发童颜，长须飘拂，挡在下山的路上。

　　“元放道长。”

　　见是左慈，兄弟二人放下心来，急忙施礼。

　　左慈却不答礼，深邃的目光在亮身上停了足有一刻钟，叹了一口气，道：“你今生是修不成仙了，可惜啊。”

　　——你身上有太重的阴邪之气，因为服药的缘故。那药虽然让你有了绝世的机谋和武功，但是，人体不能阻挡药力，到最后，你会血脉消融，你会死在某一个秋天。

　　元放果然是高人，亮点头悦服。

　　那么均呢？

　　均么？道长同样又注视了他一刻钟。

　　——你的资质不错，可以修炼。如果练成了素云功，也许还可以救你二哥。

　　天色将暗。均转身向二哥深施一礼，跟着左慈消失在峨嵋的杳杳丛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