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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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如水的少年在雾气的蒸腾中模糊了双眼.竹林终日弥漫着不散的雾气,从窗口看出去,只是竹叶轻轻摇摆的暗黑影子.
小小的身影,先是远远的一团黑色,慢慢靠近,有了孩子小巧的轮廓.仍然是宝蓝的衣杉,软软的发用小巧的玉簪子挽起,身上批着玄黑的披风,倒像是个清秀的少年郎.
紫由凰闭了窗户,转身坐回床上.
敲门声如预料一般响起.
“哥哥,凰哥哥在吗?”软软糯糯的声音.
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残忍的笑.真是可笑,他从出生便被圈禁于此,哪有不在的道理.害怕吗?害怕的话不要过来便是了.你是天上的云,我就是你脚下的泥,你是万千宠爱的公主,我就是遭人唾弃的恶魔,你不该又一次妄图插入我的生活.不该.
仍是打开了门,挂着温柔的笑容,褐色的双瞳发出柔和的光彩.
“我来谢谢哥哥.”女孩仰起嫩粉色的小脸晃着手里的篮子.
少年微微一楞,将她拉进了屋内.
“莫要教其他人看见了,回去领责罚.”他低着头微笑地看着她,含着淡淡的风情.让本来就清秀的面容更是生动.
由希看着这间竹舍,大大的木柜里堆着书,整齐而略显沉旧,显然已被翻阅数回.
她坐在竹凳上,两条腿尚且不能挨着地,在空中轻轻地晃荡着.
“凰哥哥对医学很有研究吧.”
“只是闲来无事的消遣罢了.”少年温柔地回答,低着头并不看她.
“哥哥好谦虚哦,我都听姐姐说了,我的病让整个凤栖的医生都束手无策,是哥哥的几贴药才让我醒过来.”
女孩看着少年的眼睛闪着光芒,像星星一般明亮,带着点点崇拜.
少年的眉目一触及到便立刻转开,只是仍旧保持着温柔的笑容.
女孩跳下竹凳牵住了他的手,他冰冷的手,第一次,被另一双手握住,温暖的感觉瞬间弥漫身体,随着血液送进心脏,这样的感觉,就好像被爱着一样,母亲的手,也是这样暖的吗?
“哥哥教由希认药材,好不好?”
“好.”眼睛温柔地眯起来,却在女孩转身的瞬间露出复杂的神色.
他牵住她的手,扶过一个竹筐.
里面躺着长圆锥形灰棕色的药材,有芳香的味道.
“白芷, 散风除湿，通窍止痛，消肿排脓.”
转向另一个竹筐.
“细辛, 祛风散寒，通窍止痛，温肺化饮.”
女孩的眼睛越来越明亮,她沉浸于属于自然的淳朴味道中,那些名字,那些气味就如同一整个充满生气的自然,而他的手牵引着她的,好像于自然的天空舞蹈一般.
少年的眉目却越发地皱紧.
那年冬天,发生的事情,至今仍然记得.
他又被其它的皇子们欺负,被推来推去,不时地承受着拳脚相加,血从嘴角渗出来,只是闭着眼睛,等待这一刻的结束.
站起来,拍掉身上的沉土,跌跌撞撞地冲他的小屋走去.
却一下被绊倒,摔在地上.
一只小小的脚踩在了他的手指上,钻心的疼痛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你这个恶魔,谁让你惹由夜哥哥生气,谁让你惹他生气.”任性而蛮横的声音自头顶上空传出,脚上的力道又加上许多.
这些可笑的人,自己想要欺压他,以此取乐,却要打上紫由夜的名号.那个高傲的少年恐怕都是不屑于多看他一眼的.自己又怎么会惹到他生气.
“你娘亲就是个贱人,生出你来,也是贱人.”
女孩更加气急败坏,因为他的不理睬,好像自己被忽视了一般.
“你再说一遍.”少年忽然抬起头,露出温柔的笑意,却另人心中徒然增上寒气.
女孩显然也被这样的笑容吓了一跳,可嘴上却决不能认了输的,他一个遭抛弃的皇子能把自己如何?
“我就是说,你娘就是个贱人,贱人.”说完狠狠踩了他的手,跑开了.
少年慢慢爬起来,眼神阴冷.
不用猜,这个皇宫里能如此骄横的女子,便是那还不满三岁的长公主紫由希.
一抹笑意浮现,只需要一点点手脚,她便再也过不了三岁的生日了.
“哥哥在想什么?”小小的手指在他的面前晃着.
他突然惊觉,自己的手仍然紧紧地握着那温暖的小手,好像渴望一种热源一样,身体对她产生依恋.
“哥哥,我总是觉得,我的记忆不完整,你有办法吗?可以找回我丢掉的记忆吗?”
突然的话语让少年万分吃惊.果真是这样吗?不是紫由希而是被抹去记忆的另一个女孩?
“那天,我好像看见了过去,又好像看见了未来,你一定觉得我疯了吧,只是我想,凰哥哥或许是有办法的.”女孩的眼神带着万分的期待,让人不忍心拒绝.
告诉她什么?难道告诉她真正的紫由希已经在三年前被他毒死.告诉她那个雨夜心惊胆颤的他在父皇的宫殿外面看见的那一幕?
“我试试,不过不一定会成功,由希也希望一起试试吗?”
“好,一言为定.”甜甜的笑容如莲花般绽开.
“不要对别人再说这件事,当作我们之间的秘密吧.”
微微的沉吟仍是欢快的点点头.
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这样是非的宫墙容不得一点的大意,若是让紫原飒发现她已经察觉只怕他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这是,在保护她吗?连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失常的行为,只是苦涩地笑了笑.
临出门的时候,由希趴在华彩的画像前仔细地端详.少年的心都抽起来.他害怕,害怕她突然转过身来哭泣着说,你的娘亲是妖魔.只因为华彩的半边脸上长着鲜红的花纹,向征她火之女神的力量.
“真美,像女神一样美,是哥哥的娘亲吧,我要是也有这样漂亮的娘亲就好了呢.”
他突然很想抱着她.却仍就为她开了门.
“哥哥,我下次再来找你.”
“好.”
“那,你松手吧.”女孩的脸上突然腾起红晕.
“对不起.”
迅速地抽回手,看着她欢笑着跑远了.手却渐渐被晚来的风带去了温度,他的手迟迟地竖在空中.救她,只是他一整个复仇计划的一部分,如今,那颗充满仇恨的心却被温暖的东西包裹起来,失去了方向.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