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盛大的婚礼（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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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钟家这些年不过是去外地度了个假而已，在暗世里一呼百应不敢保证，可面子还是要给足的。尤其是钟翊在明世蛰伏多年，实力未知，如今一声不响地突然杀了回来，难免令各大家族生疑，都想尽快弄清他的真正意图。
因此，尽管一天的时间极为仓促，钟翊还是为奈恩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按照暗世里的等级规矩，以钟翊一族之主的身份，他的婚礼必须在血域的祭祀殿中举行。仪式分为六礼，即有六个复杂繁琐的步骤，还好从头至尾都有钟翊一手操办，奈恩只要配合就行。
翌日，奈恩和钟翊盛装打扮，乘坐着缀满红色蔷薇的欧式马车，从钟家老宅缓慢地移动到血域的祭祀殿前。
近些年来，暗世很少有这么隆重的婚礼，加之新郎身份特殊，新娘极美且来历神秘，一路上吸引了近万人在队伍后面随行，一时间风光无两。
为了方便前来观礼的宾客进出，保证婚礼能够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举行，奈家家主破天荒地撤去了血域周围近半数的守卫。这个做法表面上看起来是给足了钟家的面子，可细究起来，就别有一番深意了。
奈恩和钟翊都是有备而来，自然而然的，他们也注意到了这点。血域大开，肯定会混进来很多不怀好意的人，不过，四大贵族和各亲族会安插眼线，难道钟翊就不会吗？今日在场的势力错综复杂、暗潮涌动，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当祭祀殿的正门打开，天空中忽然飘飘洒洒地落下了漫天的红色花雨，一朵朵蔷薇花瓣落在地面上，层层叠叠的，铺成了一条迷人的花路，散发着危险而诱人的气息。
奈恩看了一眼站在祭祀殿门前迎接的奈家家主，以及站在他身边的赫明月，不由得莞尔一笑，将纤长的手指交到钟翊的手上，从豪华的婚车上轻盈地迈了下来。
此时此刻，奈恩的心里隐隐作痛，却又像是积郁已久的怨气，终于得到了发泄一般。她恨赫明月三妻四妾，恨赫明月口口声声说爱陈洛洛，却连她的命都保护不了。她恨赫明月顾及察家的势力，故意对察圆儿网开一面，而她最恨的人，其实是她自己。
钟翊目视前方，却以极其微弱的声音提醒奈恩道：“喂，你今天好歹是我的新娘子，不要摆出一脸要杀人全家的表情好吗？”虽然这么说，钟翊却是笑得更加开心，好像他今天真的是幸福的新郎一般。
“你好像挺入戏的嘛。”奈恩边踩着蔷薇花路向前走，边柔情似水地看了钟翊一眼。
她牵着他的手，指甲突然伸长，狠狠地刺了他的掌心一下，钟翊疼得瞳孔都放大了一圈。可因为他的嘴角仍然上翘着，那笑容诡异得厉害，好像要搞大屠杀的不是奈恩，而是他才对，把周围宾客的心跳都看漏了一拍。
奈恩和钟翊走在前面，前来观礼的一众宾客，则纷纷跟随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缓慢而有序地进入祭祀殿中。当奈恩和赫明月擦肩而过的一刹那，赫明月盯着他，欲言又止，而奈恩则视而不见，嘴角轻轻地上扬。
她知道，任何事情都瞒不过赫明月，至少瞒不了太久，但她在赌，赌他对陈洛洛的内疚，令他没有勇气揭穿自己。
可惜，奈恩没有看到，那之后，赫明月眼中一闪而逝的落寞，如果她知道他也会心痛，心中也不会有丝毫的内疚，只会觉得那是他罪有应得。
观礼的宾客陆续到齐后，祭祀殿的大门缓缓的闭合。殿内呈规则的长方形，空间十分广阔，椭圆形的吊顶上画有各式的神话图案，里面出现的故事，便和夜惑一族的来历有关。而在正面的墙壁上，则高高的悬挂着历代血域主人的画像。
奈恩微微地抬起头，发现上面并没有她母亲的画像，而是挂上了那个抛妻弃女的男人，她心中一凉，当年的那场大火的惨象，便又在她的脑海中蔓延开来。钟翊感受到她浑身散发出的杀气，连忙握紧了她的手，这才让她从愤怒中惊醒过来。
片刻之后，婚礼正式开始。这一道程序像极了西方的婚礼，只不过宾客们不是坐在下面，而是纷纷站立，负责主持仪式的人也不是牧师——也不可能是牧师，而是在钟翊的特别要求之下，由赫明月来亲自主持。
赫明月开始诵念冗长的仪式祝辞时，钟翊附在奈恩的耳边，怪里怪气地小声道：“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怎么样，解恨么？不行的话，要不我们一会儿不要跳过接吻那个步骤？或者干脆所有程序都取消，全程就走那一道程序？”
奈恩假装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甜言蜜语，脸颊一红，然后同样贴到了钟翊的耳边，羞涩道：“活腻了么，敢占老娘的便宜，滚。”
两人这一互动，宾客中便有人起哄，还有人啪啪地鼓起掌来。赫明月冷眼看向钟翊，似乎在对他发出警告，可钟翊已经完全地沉浸在“幸福”之中，对他的眼色浑然不觉。
除非有重大的典礼在此举行，否则血域的祭祀殿很少对外开放。暗世的夜惑里，除了四大贵族之外，许多小贵族里的年轻夜惑，以及一些新近挤入到上流社会里的家族，今天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进入其中。
因此，礼成的瞬间，这些人的注意力便不再跟着那对新人走，而是四处地东张西望，生怕看漏了哪个角落，将来说出去被人贬损。
祭祀殿内人影憧憧，觥筹交错，到处都弥漫着浓郁的酒香。奈恩挽着钟翊的胳膊，逐一向四大贵族的当家人、或是实际上的掌权者敬酒。
首先是赫明月，奈恩轻轻地和他碰杯，仰头将那杯绯红色的葡萄酒一饮而尽时，听到他在耳边说：“你和你母亲有七分相似，我看得出来，你以为那些老家伙会看不出来？不管你今天的目的是什么，适可而止吧。”
她微微一笑，不予理会，转头又敬了韩彩儿的父母、也就是采家的当家和女主人，接下来是奈家的家主和女主人。
尽管早有准备，可奈恩还是没能想到，那个男人竟然恬不知耻地舍弃他原本的姓氏，改为姓奈，而更过分的是，像今天这样的场合，他还将那个第七侍妾，以女主人的身份带了出来。
盯着那个人到中年，却依旧十分英俊的男人看了许久，奈恩朝他笑了笑。奈家家主一怔，仿佛见到了一件令他既厌恶又恐惧的东西一般，皱着眉头便走开了。
倒是他身边的侍妾，大大方方地围着奈恩转了一圈，嘴里啧啧道：“听说你长得像那个贱人，我还不相信，要不是我当初亲眼看着……”
她见已经走远的奈家家主突然回头，瞪了她一眼，突然收了声，转而道了句“祝你新婚快乐”，便没趣地径自走开了。
钟翊见状，低声道：“你有没有发现不对劲？像今天这种场合，四大贵族不可能缺席，就算是他们把小羽的父母软禁起来了，也会让他们露面。但到现在为止，不止他们没有现身，就连小羽也不见了。”
奈恩环视四周，发现莫狄也不在，忽然想起了赫明月的那句“提醒”，不由得冷笑一声：“看来是有人想当救世主，把莫狄和小羽给关起来了吧，放心，他们不会有危险。倒是我们，见不到羽家的那对夫妇，接下来的计划也要从长计议了。”
说完，奈恩小声地和钟翊合计了一阵，钟翊越听，脸上的神色越发兴奋，目光也灼灼起来。就像奈恩说的那样，有些事情今天必须了结，否则一旦错过良机，就再也不可能将所有的人都集中在这里了。
他见奈恩一路微笑着敬酒，不着痕迹地绕到了祭祀殿的祭台旁边，便举起酒杯，大声地提议道：“朋友们，让我们为夜惑干杯！为暗世干杯！”
在暗世里，这句祝酒词就和明世里的“为了祖国和人类干杯”是一个意思，并没有什么不妥。众宾客见是新郎钟翊举杯邀酒，大家纷纷地举起手中的高脚杯，重复了一遍他的祝酒词。
也就是在几乎所有的人都高举酒杯，视线集中在钟翊身上的那一刻，原本烛火通明的祭祀殿里，所有的蜡烛在同一时间熄灭，跟着便在漆黑中传出了无比惨烈的痛呼声！
这异变的发生，不过是在眨眼之间。烛火重新亮起时，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因为刚才的惨叫声，如果说现在地上倒着几具尸首，那是再自然不过，可怪就怪在，地面上空空如也，宾客的总数却减少了近四分之一！
也就是说，那些人竟然凭空消失了！要知道，能进入祭祀殿中参加典礼的宾客，全都不是普通的出身，他们本来就是夜惑，有着各种各样的神通，可这么多人，竟然连一丁点儿的线索都没有留下，就这么销声匿迹了。
是谁下的手？这个人有什么目的？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死人？种种猜测萦绕着生存者的心，而这时，一个孩子的喊叫，让所有的宾客都心中一凉！
那个年幼的夜惑喊道：“妈妈，这扇门为什么打不开了？”
他的话音一落下，立即有三个人冲到门口，尝试开门，结果无一例外，祭祀殿的大门像是和整座大殿连成了一体一般，纹丝不动，仿佛这里原本就没有过入口。
就在人群开始骚乱，纷纷以强力破门时，赫明月大声地喝止了他们，并看着原本在祭祀台旁边，现在却消失不见了的奈恩，问钟翊道：“不知钟家的家主可否解释一下，你的新娘去哪里了？”
钟翊看着赫明月复杂的眼神，故作哀伤地回答：“那么多人都消失了，我怎么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我只求她千万不要有事，毕竟我和某些人不同，爱人死了，我会伤心的啊！”
赫明月把目光从钟翊的身上移开，一点儿也不理会他赤|裸|裸的挑衅。他扫视一周，也觉得事有蹊跷。
奈恩的制裁能力他很清楚，如果是她在一瞬间杀了那么多人，那么必定会有耀眼的白光爆发出来，就是照亮整个祭祀殿都不为过。可是刚才那短短的几秒中，这里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丝光亮透出来，所以不太可能是她。
只不过，没有理由的，赫明月就是觉得，这个意外绝对和她脱不了干系。毕竟，普通夜惑想要绑架奈家真正的血脉，那简直比让暗世的天空从此艳阳高照还要困难。
血域的祭祀殿，紧闭不开的大门，消失的宾客，奈恩也在其中……
如果是她，她到底想做什么？一个不好的念头在赫明月的心头萦绕不散，他越希望自己猜错了，越觉得那肯定就是奈恩的意图。只是她若成功了，暗世必将大乱！
赫明月看着祭台的方向，阴郁地说道：“你一定要走上这条路么？”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盛大的婚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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