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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番外 六月雪杀人事件(下) ...

  •   白承启这个人,是黄且安进入警署以后见过的最莫名其妙的人。

      身为古董大商铺“月雅堂”的少东家,他不好好做生意,反倒经常在各种古怪的案件里现身。黄且安曾一度把他当做重点嫌疑人调查,但随着一桩桩事件的解决,他的嫌疑也被一次次洗清。

      白承启是个很温和的人,但说话的时候,清澈的眼神中有种分外坚定的力量,即使严谨如黄且安,也会不由自主的采纳他的意见,且时不时有意外的发现。

      就像这一次,他听了他的话,找人挖开了这片花田。却无论如何想不到,这片人迹罕至的泥土下面,竟然埋了一具女尸。

      他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好看的浓眉拧成了一团。被挖出来的尸体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只能粗略判断出是一个年轻女性。

      究竟是谁?和之前那三个死者又有什么关系?他在脑海中拼凑着各种线索,却毫无头绪。

      这时候,姚知雪已经验完了尸,站起身来,漂亮的脸蛋上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例行公事的向他报告:
      “死者是一名十七岁到二十岁之间的女性,死亡时间大概在六个月左右,致命原因是窒息,身上有多处伤痕,生前十指指甲被拔,双眼为利器贯穿,嘴上有贴过胶带的痕迹。”

      死者的惨状,让黄且安怔了怔。

      但是,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姚知雪的最后几句话吸引了。

      拔掉的指甲,刺瞎的眼睛,还有胶带,再加上这一片六月雪的花田……不能不让人联想起洪家姐弟和陆恒死时的模样。

      如此说来,这个已经死了半年的女子,一定和那三个人有某种联系。

      他看着姚知雪,她正一点点褪下塑胶手套,手套上沾着污渍,十指却是莹润白皙。他想了想,问道:“姚医生,要我通知白承启吗?”

      姚知雪愣了愣,疑惑道:“我们查案,跟他有什么关系?”随即又道:“你是不是又在怀疑他了?”

      黄且安看着她不赞同的表情,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冷冰冰的女子,大约也只有在提到白家少东时才会略有动容。他看着她转身指挥助手取样,如云的秀发在脑后用一支古旧的梅花簪子固定成漂亮的发髻,眼里划过一丝难以觉察的温柔。

      再回过头时,他还是那个凌厉的队长,冷声问身后诚惶诚恐的管家道:“近半年来,府上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陆管家正沉浸在失去儿子的悲痛中,听到这话,急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答道:“说起特别的事情,确实是有一件。半年前,家中庶出的二小姐突然失踪了……”

      六六月雪的复仇

      苏媚在恍恍惚惚的六月雪幽香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是满地清凉月光。窗帘都被拉了起来,陈旧的木地板在月光下呈现黯淡的纹路。

      她摸了摸额头,有些胀痛。

      记忆一点点的回放——她看到陆恒在她房门前摆上香烛祭品,便追了出去,可是之后呢?……之后……

      她看到了一片雪白的花田,脚下却被藤蔓绊倒在地,眼前是陆恒五官扭曲的脸,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嘴却被胶带封住,没有焦距的看着她。

      她一下子坐起身来。

      “你醒了?”

      温和熟悉的声音,让她意识到此刻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白承启?”她转过头,看到坐在床头的男子,惊诧万分。这么晚了,他怎么会在自己房里?

      “是我带你回来的。”白承启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笑着,月光透窗而过,落在他的眼里,星星点点的一片,深不见底。

      苏媚扶着头,嗫嚅:“到底怎么回事?我……我看到……”

      “陆恒死了。”他答道,“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你可以放心了。”

      “放心……”她默默的重复着,似明白,又似糊涂,“我为什么要放心……”

      “警方已经找到了苏媚,所以,你也该回到你应该去的地方了。”

      他的声音很轻柔,可是他的话却让苏媚不解:“你说什么?我就是苏媚,我……”

      她抬起头,却看见床对面不知何时悬挂了一面样式古朴的青铜镜子,光滑的镜面照出屋子里的青纱帐白床单,刺绣的枕头上靠着一只人偶,陈旧的红缎子和服,眉目清晰,齐刘海,大眼睛,和苏媚有几分相像。

      没有苏媚,没有人。

      她愣住了。

      “这是上古神器玄阴镜,也有人把它叫做,照妖镜。”白承启轻声说道,“世间万物都是有灵性的,就算是没有生命的器物,跟着主人久了,沾染了人的执念,也有可能幻出妖形。在苏媚的生命里,你是她唯一的朋友,了解她所有的情绪,所以在她消失了以后,思念就慢慢凝聚成形,代替她继续生活而不自知。”

      他顿了顿,轻叹道:“真正的苏媚,六个月前已经死了。”

      许久,“苏媚”才低声呢喃道:“死了……对啊,她已经死了……我怎么会忘记了呢……”

      在人偶背后,一抹淡如薄烟的秀美轮廓正慢慢的蜷缩起身子,依稀是苏媚的样貌。

      原来她不是她,只是一个由思念凝聚成的魅。

      因此行走在热闹的宴会厅,才会没有人和她交谈;

      因此穿过重重院落,才会没有人抬头看她一眼;

      因此独自在这间空屋里,日夜更替得毫无迹象,没有人来叫她吃饭,她也从来不会觉得饿。

      这一切,只是因为,没有人能看得到她。

      除了眼前这个人。

      “你是谁?”她转头问道。

      白承启的笑容如月色温柔,“我么?只是一个能看见你的人罢了。”

      “那……你是要除掉我么?”

      他摇头,“你不过是一缕执念,只要引导回该去的地方就好了。”

      “该去的地方?哪里才是该去的地方……”她茫然道:“小媚不在了,我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小媚,小媚,拥有那么美好的名字,却从来都生活在黑暗里。

      自幼失去母亲的庇护,出身卑微,不爱说话,她常常被姐姐苏妩和她的朋友们欺负——买了新衣,他们就用剪刀把衣服剪成碎片;难得吃一次好菜,他们就在饭菜里放上蟑螂;她喜欢雪白的六月雪,他们却在花朵开放的时候连根拔起……

      可面对这一切,她既不哭,也不反抗,只是冷冷的看着,直到欺负她的人莫名的心虚。

      他们以为她高傲,却不知道她其实在害怕。

      每当夜深人静,她只能抱着人偶,将所有的委屈合着眼泪,疯一般的反复诉说。日复一日,直到那些伤心郁结的情绪慢慢沉淀在人偶体内,最后凝聚成一只名叫“苏媚“的魅。

      回想着那些没有阳光的记忆,魅薄烟一般的轮廓也在慢慢变淡。

      这段记忆的终结,是一个带着血色的漆黑雨夜。

      一直觊觎苏媚的洪思铭喝醉了酒,尾随而来欲行不轨,却被挣扎中的苏媚用花瓶打破了头,顿时大怒,借着酒劲将她打晕关入空屋。却不料这一切都被苏妩和洪月玲看在眼里。因为苏媚平日的冷傲,洪月玲早就看她不顺眼,便借酒壮胆,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教训她。

      她们叫来陆恒把风,来势汹汹,本意只是想让她求饶,可苏媚非但没有服软,眼神中的嘲讽反倒将他们激怒。四个年轻人疯狂的用胶带封住了她的嘴,将她的指甲一片片拔下。酒精和黑暗助长了暴行,当洪月玲用发簪刺进苏媚双眼的时候,事情已经失控,再也无法挽回。

      不断挣扎的纤弱身子慢慢瘫软,陆恒收回掐住她脖子的手,却发现她已经停止了呼吸。

      很多时候,恶念就像避密封在罐子里的恶魔,一旦打开,就会四散逃逸,如鬼魅一般控制人的身体和思维,狰狞而可怖。

      屋外狂风大作,大雨倾盆,吓呆了的四个人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中,很久之后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将苏媚抬走,在后院的无人角落里挖了一个大坑,匆匆将她埋下。

      忙乱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苏媚怀中揣着的人偶滚落在廊下。漆黑的眼,将一切罪恶收进眼底。

      “现在,他们都死了……”魅的身影越发淡薄,几乎透明,疑惑道:“……这一切,是不是我做的?”

      白承启一直静静的注视着她,直到此时,才淡淡的笑了笑:“善恶皆有报应,不必太过在意。”

      他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但真相如何,对一只没有生命的魅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她朝他露出几乎看不见的笑容,声音里也带了几分轻快:“谢谢……其实我陪着小媚那么久,和她一起爱过,害怕过,人世间的美与丑,我都见识过了。就算离开,也不会有遗憾了。”

      尾音袅袅的消失在窗外投入的第一缕晨曦中,蒙着薄尘的床上只剩下一个小小的人偶,穿着陈旧的红缎和服,漆黑的眼睛里,仿佛还含着一丝微笑。

      白承启推开窗,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微微眯起眼睛,低声道:“该轮到最后一个了吧……”

      就在那天早晨,苏家大小姐苏妩投河自尽,屋里留下一封亲笔遗书,不光坦白了那天晚上四人合谋害死苏媚并埋尸后院的罪行,也承认了自己就是这一系列案件的凶手。遗书里,她说自己这半年来吃不下睡不好,总觉得苏媚就在某处看着她,总有一天会来索命。被罪恶感折磨得几乎崩溃的她,终于控制不住将同伙一一杀死,最后也了结自己的生命。

      “每一个犯了罪的人都应该得到惩罚,希望她能原谅我。”

      遗书的末尾这样写着。

      与此同时,最新引进的指纹比对技术也出了结果,证明那三桩凶杀案的死者身上都发现了苏妩的指纹。苏家的私人医生则证实,苏妩事发前三个月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曾私下找他开过镇定情绪帮助睡眠的药物。

      证据确凿,尽管黄且安仍然心存疑虑,却再找不到任何线索,只得就此结案。

      七凶手

      “这么好的六安瓜片,你平时都藏哪里了?”霍时秋放下手中的细瓷茶杯,轻轻叹了一声。

      白家“月雅堂”后厅,因为摆满了古董,终日有些阴森。白承启微笑着朝壶中续水,道:“苏家出了那么大的事,你还有心思喝茶?”

      霍时秋无所谓的撇撇嘴:“苏家的事与我何干?”

      白承启摇头叹息:“苏妩可是你的未婚妻,而且还有……”

      “那天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跟苏妩,不过是父母之命而已。”

      这一次白承启没有接话,低头饮茶,半晌才道:“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过,陆恒的尸体被发现那天,我曾询问过管理后花园的下人,究竟是谁种了那片六月雪。”

      霍时秋顿时有了兴趣:“是谁?”

      “问不到。”白承启轻轻笑了笑,“不过倒是打听到了另外一件事——有个负责打扫花园的小丫头说,就在苏媚被害前的几个月里,她曾不止一次见过她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人迹罕至的偏门附近见面。”

      霍时秋眨了眨眼:“然后呢?”

      “然后?”白承启温和的眼神变得幽深,直直的落在对面那人英俊的的脸上,“应该我问你啊,时秋。”

      霍时秋的手微微一顿,慢慢放下茶杯,神色却十分镇定:“我跟苏媚认识,你又不是不知道。”

      当初他来找白承启,就是请他想办法找到失踪六个月的苏媚,好在结婚前和她做个了结。

      很少有人知道,白承启除了是“月雅堂”的少东家,还会暗中替人处理一些常理无法解决的怪异事件。

      白承启却轻笑一声道:“我只是好奇,就连苏家下人都不知道那片花是谁种的,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要知道六月雪这种植物如果不是刻意照料,是无法成活的。”

      “而那个种花的人,应该不光很了解那个荒僻的后院,更清楚那个角落里埋着苏媚的尸体。”

      “所以时秋,你委托我办这件事的时候,其实已经知道苏媚不在了。”

      “你不过是想借我的手,找到证据,揭开真相。”

      白承启的声音还是很温和,但他的每一句话都是肯定句。

      霍时秋把玩着手里的杯子,脸上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挑着眉,笑道:“这是在做什么?承启,你不会怀疑凶手其实是我吧?洪家姐弟死的时候我可都有目击证人的……”

      “我知道。”白承启打断他道,“这个案子的凶手是苏妩,苏妩已经自杀了,就是这样。”

      他这么说,反倒让霍时秋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白承启看了他一眼,叹道:“苏霍两家的婚事早就定下,可你一直很抵触,三个月前却突然答应订婚。时秋,你……一定非常恨苏妩吧?”

      霍时秋闻言,微微眯起了眼睛。

      恨吗?

      每次看着怀里那张和她相似却凉薄而跋扈的脸时,他都要拼命克制自己,才能假意说出那些甜言蜜语,而不是伸手扭断她的脖子。

      所以,应该是恨的吧。

      有多心疼她,就有多恨杀死她的人。

      霍时秋沉默良久,终于笑了笑,笑意中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我原本也想不到,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姑娘竟会那样让我挂念……可是太晚了,他们就这么杀了她,没有任何忏悔,然后逍遥法外,照样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承启,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但我知道,欠债还钱,欠命还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所以你就在苏妩的安眠药里做了手脚,让她产生幻觉,然后通过幻觉操纵她将吗啡注射进洪氏姐弟和陆恒的血管里,导致他们心脏麻痹死亡?”

      “承启,你别忘了,霍家的产业里可是包括了城中的药材生意喔,些许安眠药和吗啡,不过是举手之劳。”霍时秋的笑容迷人,眼中却有点点寒光,“这可不是我逼她的,她自己心里有鬼,我只是助她一臂之力罢了。”

      没有因,哪有果,苏妩只是,死于自己的心魔。

      霍时秋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苏媚时的样子。那也是一个阴郁的雨天,他狼狈的在檐下避雨,身边的小门却突然打开,探出一张清水芙蓉般的脸,眼睛很大,眼神却很冷淡。

      他才说了声“你好”,门却又关上了。

      风流倜傥的霍三少从不曾遭到过女孩子这样的冷遇,愣怔间,那扇门却又打开了,大眼睛女孩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后递给他一把深青色的旧式纸伞。

      这一回,他连“谢谢”都没说完,门就又关上了。

      霍三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可就是这把伞,让他在瓢泼大雨中安然归家;而送伞的女孩,也从此在他心里划下淡淡的一笔。

      无论何时回想起来,苏媚都像一个安静的影子,沉默,冷淡,看似弱小,却从不曾离开。

      他曾惊讶过她凄冷的境遇,无法想象那种寂寞和委屈,可是她却活的很平静,看着她照料亲手种下的六月雪,嘴角淡淡的微笑让人有种岁月静好天长地久的错觉。

      他的周围太喧嚣太华丽,如此静谧,于他宛如世外仙境,舍不得放手。

      他总是很难界定自己对苏媚的感情,分不清究竟是怜惜还是同情,却从没想过,这种感情会比自己所能想象的更强烈——直到她失踪,遍寻不至;直到他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听到了烂醉如泥的洪思铭断断续续的说出那一晚的片段。

      他忘不了那个瞬间宛如被滔天巨浪没顶淹过的窒息感,脑中一瞬间空白,然后那些浅笑细语,那些安稳时光,那些带着六月雪香气的回忆,都一一呼啸着,离他远去了。

      那天晚上,他潜入苏家后院,在失去了主人的空屋里坐了整整一夜。

      然后,他决定为她做最后一件事。

      八为妖

      自始至终,霍时秋唇角的笑容都没有消失,但白承启看着他的目光里,却渐渐氤氲起无奈的叹息。

      仇已经报了,可死去的人不会再回来。有些罪可以以死相谢,有些罪却只能背负一生。如果霍时秋早些明白自己的心意,如果他能早些给苏媚一个安排,如果……可是世上没有如果。

      “不早了,该走了。”霍时秋放下手里的杯子,伸了一个懒腰,“谢谢你的招待。”

      刚站起身,白承启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一把伞:“外面在下雨,拿着吧,路上小心。”

      霍时秋抬头看了一眼窗外不知何时又落下的凉雨,又看了看白承启手里的伞,老式的二十八骨油纸伞,幽幽的深青色伞面——依稀又是那一天,小鹿一样谨慎而纯净的女孩隔着门缝,递给他那把挡风遮雨的伞。

      他笑了笑,接过伞,转身走了出去。

      幽暗的厅堂里隐约浮动着六月雪的香气,白承启望着霍时秋挺拔的背影,若有所思的从矮几上拿起一面反扣着的铜镜,手指摸索着背面凹凸的花纹,却始终没有翻过来。

      片刻过后,身后的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柔美白皙的手,越过他的肩头,一把将铜镜拿了过去,镜面直直对着敞开的大门。

      泛着暗光的镜子里,院中景色历历在目,可青石小径上唯有一把深色的油纸伞,伞下并没有看到霍时秋,只有一缕淡薄的白色烟雾,依稀凝成单薄的花形。

      这样的景象多少有点诡异,白承启却面不改色,依旧支着下颚静静目送着那个背影慢慢消失在雨中。

      “既然早就知道他是个花妖,为什么要放过他?”犹如冰雪相击的清冷女声响起,窈窕的影子慢慢从黑暗中浮现而出,漂亮精致的脸蛋,平素挽着的发髻却散开了,长长的黑发衬着略带苍白的脸和一袭花色旗袍,魅惑靡丽,判若两人。

      竟是那一位冷静古板的法医师姚知雪。

      见白承启不答话,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微微俯下身,低声道:“你是同情他,还是同情苏媚?”

      “妖并不都是邪恶的,人也并不都是善良的,世上的事,哪能分得这么清。“白承启终于轻轻笑了笑,“你想想看,我又何曾伤害过你?”

      “那也要你敢!”姚知雪轻哼一声,斜倚在他身边,一边把玩着玄阴镜一边道:“听说霍家三少在十岁的时候得过肺结核,差点没命。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被这只修行百年的花妖占了身子。你呢,又是怎么发现的?”

      “人偶的魅跟我提过,三个月前她曾和霍时秋见过面,还相处过一段时间。可是三个月前苏媚已经死了。”白承启慢悠悠的说道,“普通人是看不到魅的样子的,霍时秋既然能和她交往,那一定不是普通人。”

      “或许是魅成形的时候,记忆产生了偏差,把时间记错了呢?”

      “好吧,就算是记错了……那你作为一个医生,能不能告诉我,凭霍时秋一个半点医术都不懂的人,有没有可能仅靠药物就控制苏妩去杀人?还有,除了六月雪的花妖,还有什么人能无声无息的在别人家院子里种花,还能自如的控制花期?”白承启笑了笑,“花妖柔弱,要修炼成现在的样子不容易。不管时秋是妖还是人,都是我的朋友。有些事,太较真就没意思了。”

      仇恨一旦累积,会化成妖孽;

      眼泪一旦凝结,会化为鬼怪。

      世人都怕妖怪,却不知最可怕的妖魔,其实住在人的心里。

      姚知雪瞥了他一眼,露出难得的浅笑,却犹如春风化雪:“也只有你,人类朋友没几个,身边全是一些妖魔鬼怪。”

      白承启无所谓:“我倒是觉得不错。”

      姚知雪没再说话,只是放下手里的镜子,修长的手臂缠上他的脖子,眼波诱人,声音却还是清冷如常:“我累了,明天警务署休息,今晚留在你这儿行么?”

      白承启轻轻“嗯”了一声。昏暗的光线中,怀中的女子眨眼间消失了踪影,他摊开手,掌心中多出了一支样式古旧却精美绝伦的梅花点雪簪。

      他将簪子收进怀里,站起身来,看了看窗外的雨,喃喃道:“冬天要到了……”

      尾音消失在渐渐合起的窗扉之后,天光转暗,终至无声。

      (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番外 六月雪杀人事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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