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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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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
即使一个人孤独了太久,在没有抓到想要的人之前,无论是谁,都不能让我将就。
壹
吴邪躺在床上,在一片漆黑中盯着天花板感受着来自骨骼各处的酸痛,隔壁床的小哥呼吸绵长而安稳,应该是睡着了吧。真羡慕他,居然还能睡得这么香。吴邪又对比了一下自己夜不能寐的状况,不禁悲从中来,幽幽地叹了口气,艰难地翻了个身后准备像前几晚一样睁着眼睛苦熬。
那厢的木板在重压下发出了嘎吱的轻响,一向浅眠的张起灵因此而在一瞬间清醒过来,侧躺着略微仰起头,发现吴邪还未睡着。
进入红生已经将近一个星期,虽说这里是特种兵训练基地,但这些训练却比之前轻松了许多。是的,张起灵之前便已经是一个特种兵。他也曾上过战场,经历过生死搏杀,可吴邪他们不是。他们之前不过是各部队里的精英,来红生接受更为严苛的训练,成为一把利刃。
出刀必见血的利刃。
张起灵几年前就是从红生出来的,出营的那天他的班长站在高高的石头上嚣张地叼了根烟俯视他,逆光的角度使他的表情看不真切,只记得他说,“喂起灵,以后自己小心。红生的规矩你知道的。”张起灵没搭话,对着那个可能再也不会见的人郑重地行了个军礼便沉默地离开,留给别人的只剩一个坚韧的背影。
——一切以任务为先,不顾生死。
没错。红生就是这样一个无情的地方,一条性命未必低微如草芥蝼蚁,但是也未必高得到哪里去,这里最不缺的,就是人命。如果你要生,你便必定要成为利刃。不然,你只能死。
他们必须有坚强到不可摧毁的信念和信仰,才能在红生一直生存下去。那么吴邪呢?他即使经历过很多但仍是保留着那份天真,这样的他,似乎带了一种不可触及的美好,可是这样的他,能够坚持到最后吗?如果可以,谁会是让他坚持到最后的信仰呢?
谁知道呢。
吴邪在黑暗中又翻了个身,打断了张起灵的思路亦恰好对上他在黑夜中显得尤为明亮的眼。吴邪顿时有些紧张起来,“小哥?……是我吵醒你了吗?”吴邪稍稍压低了声音问道,“恩。”张起灵淡漠地扫了吴邪一眼,从喉咙里答应了一声。吴邪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打扰了别人的睡眠,下意识地抓了把被子道,“小哥你继续睡吧……我会小心一点的。”
张起灵并未漏掉吴邪的小动作,他沉默着又看了吴邪几眼,然后出声询问。“哪里疼?”似乎有些突然,至少吴邪愣住了。“哪里疼?”张起灵看着一脸茫然的吴邪,居然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
“哪里都疼!”吴邪苦着一张脸似乎很愤恨地道,而事实上,吴邪确实是浑身酸痛。一天到晚被折腾着训练,虽说筋疲力尽困倦地让他几乎一沾枕头就能睡过去,这一身的酸痛却在时时刻刻地折磨着他,让他不能入睡。也许是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听他发泄感受的人,吴邪的尾音甚至带了微不可觉的撒娇口气。张起灵翻身下床,在黑暗中直接摸到了吴邪的床上,凑到了吴邪的跟前,吴邪被这突然过近的距离吓了一跳,不自觉地伸手向其他方向探过去,只是手刚伸出就被张起灵按住。
张起灵的手温度比吴邪略微低一些,手指和指腹的茧感觉很厚,骨节突出,掌间的皮肤也有些粗糙。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奇长,而此时,那两只奇长的手指正搭在吴邪右手的虎口处。
张起灵没有再说话,用另一只手示意吴邪趴着就开始了按摩。力道恰好,下手的那一瞬间有些痛,之后是感觉酸疼都发泄了出来的舒畅,吴邪毫不客气地趴着枕头上,放松了精神,任由几天前积累的困倦一起席卷上来,沉入了梦乡。
吴邪的皮肤是淡淡的蜜色,因为冲过澡所以即使是训练完毕也没有粘腻的感觉。肩上的骨头在皮肉的包裹下还是有些微微地突起,背部手臂和大腿都有结实的肌肉,骨架较大,但身体仍旧给人一种匀称的感觉。
等张起灵为吴邪按摩完毕,才发现吴邪已经陷入睡眠。月光因为睫毛的遮挡在他的眼下投下阴影,张起灵轻巧地回到自己的床铺,面对着天花板闭上了眼睛。
各自好眠。
第二日吴邪先于张起灵醒来,望着窗外淡淡的晨光他尝试着动了一下身体,虽然还残留着不适感却已经没有昨晚那么强烈。小哥的按摩技术真不错,吴邪在心底默默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然后翻身下床。
因为还没有到集合时间,所以吴邪不紧不慢地穿着军装。而张起灵在一瞬间醒来,翻身下床换衣服的动作干脆而利落。
吴邪看了张起灵一眼,高兴地开了口,“小哥,昨晚谢谢你帮我按摩。”说完对着张起灵感激地笑笑。张起灵却只是淡淡地扫了吴邪还未扣上扣子的胸膛一眼,应了一声后转身走出房间。
吴邪出门后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着晨光露出一个笑。
红生之中新的一天,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