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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和花满楼分别之后，并没有像他以往一样去花街柳巷，因为他又遇见了西门吹雪。
这次，西门吹雪的目的更是简单，“玉罗刹让我来找你，务必在三天之内赶到魔教总坛。”
陆小凤也没有任何反抗，直接和西门吹雪坐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等待他的是什么他也早有猜测，玉罗刹在他还在天牢时候，去看望他的次数也不比西门吹雪少多少。
显然，玉罗刹又有了什么新的打算。
陆小凤在前教主归隐前就是明定的下一任继承人，在五年前就进行过即位大典，玉罗刹亲自主持的，魔教精英悉数到齐。
“属下参见教主。”这是陆小凤在魔教总坛听到的最多的话了。
五年前他没离开魔教进入地牢前就听这句话听得耳朵磨出茧子来了，没想到几年不见这里的人竟然还是喜欢对他说这句话。
玉罗刹对外宣称是副教主，但是时间长了也没有正牌教主出现，江湖中人就默认了玉罗刹的教主身份。但是在魔教总坛的人，还是记得他们的那位年纪不大的小教主的。
玉罗刹找陆小凤的原因很简单，让陆小凤真正的接下教主的担子，手把手的教他处理教务。
玉罗刹道，“我给了你时间让你找破解之法，你还是做的是无用功。”
陆小凤回道，“你答应我的是五年时间，现在还为时过早吧。”
“我不可能做亏本买卖，答应了你师父要照顾你我就一定会做到。等五年过去，你连个老婆都没找到，你可以一了百了，还要连累我重新培养一个魔教教主，多做这么多年的苦力。让你先学会了练练手，就算到时候见到你师父我也有个交代，不然名义上的教主连教务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那就太可笑了。”
玉罗刹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连陆小凤的师父都搬了出来，陆小凤只有乖乖听命的份了。谁让这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让玉罗刹处理了这么多年已经是他的不对了。
后来陆小凤才明白过来什么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教务虽然玉罗刹都处理过一遍了，但是光看记录就让陆小凤眼花缭乱的了。这也是陆小凤头一次被堆成山的文件砸晕，当然，这也是因为他逍遥了五年把教务堆积起来的缘故。
好不容易看完了所有的文书，并且单独处理教务的手段也得到了玉罗刹的肯定，陆小凤认为自己终于可以放松了的时候，玉罗刹很清楚的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你想的太天真了。”
之后陆小凤就开始了东奔西跑到处处理魔教外围发生的大大小小稀奇古怪的各种事情了，玉罗刹美其名曰，“了解民情。”
当然，东奔西跑的同时，还是会有忠心的下属把教务文书快递到陆小凤手中的。
累的像条死狗一样的陆小凤，没能注意到玉罗刹单独找了趟西门吹雪，和他聊了许久。
“想让陆小凤活吗？”玉罗刹一开口就干脆利落，一针见血。
“嗯？”西门吹雪抬眼看了看玉罗刹，不明白对方的来意。
“我能救他，但是你要付出代价。”玉罗刹说的非常笃定，他确信西门吹雪会愿意听一听的，“我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一年之后，我要能见到我的孙子。”
玉罗刹当然能看得出来西门吹雪对陆小凤的那点心思，他若是不聪明，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地位。他不会同意他唯一的儿子断子绝孙，他还没有心宽到这个地步，他纵容西门吹雪，却也有不能逾越的底线。
同样，他答应过照顾陆小凤就不能对陆小凤不利，能成为魔教副教主，就不能失信于人。他不能动陆小凤，不代表他收拾不了自己的儿子。
“你可能不知道，陆小凤的姑姑就是你娘。如果你不同意，等陆小凤死了，你就是魔教教主，我也没什么损失。”玉罗刹的声音很平稳，他不会把他一定会救陆小凤的心里话告诉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的实力完全够，但他的性格完全不可能是魔教教主。
想到这里，玉罗刹又不得不佩服前教主教徒弟的手段。陆小凤看上去性格豪爽却粗中有细，而且和什么人都能交的上朋友，这样的性格，他以后会有一大票的支持者。
“我只是和你说一个可以谈妥的条件，至于你接不接受，明年再来告诉我吧。”玉罗刹起身，“如果你同意了，明年带着孩子来见我。如果不同意，那就不用来了。”
“你如果不想继承魔教教主的位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名门正派的女子来做老婆，这才是最好的选择。”这是玉罗刹对西门吹雪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的儿子太不适合在魔教了。娶个名门正派的老婆彻底和魔教断了联系才是最好的选择。
玉罗刹的这些打算，大概西门吹雪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现在的他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因为逆着光，一时脸色晦暗不清，不知道做出了什么决定。
另一面，等陆小凤完全适应了魔教的业务，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在他还没有被累的发飙的时候，玉罗刹终于网开了一面，放他离开，同样在魔教总坛住了半个月的西门吹雪也同他一同离开。
离开之后，两人马不停蹄的赶到了西门吹雪的万梅山庄，他俩这么赶只因为一件事——魔心发作的时刻，就要到了。
三天后，陆小凤离开，他还要去别的地方涨涨见识呢，这花花世界有趣的事情还是多得很呢。一向感觉敏锐的他也没有注意到，在他离开的时候，有人站在山庄的门口，看了他的背影许久。
翌日，西门吹雪一年一度的追杀令发出，江湖上的宵小们又是一阵惊呼。
再之后江湖上近日发生一桩大事：峨眉派掌门独孤鹤被人用剑杀死在峨眉派后山。
他的弟子们决议为师父报仇。从剑法上看，能与独孤鹤一战的人都以不多，更何况是被人杀死在自家地盘上而没有惊动其他人的，世间根本不多。
凑巧的是有人刚好看见过西门吹雪在事发的几天前还曾在峨眉山脚下的客栈出现过。
身为峨眉派最优秀的几名弟子，三英四秀为师报仇义不容辞，为此就连掌门继任仪式都被推迟了，江湖上却没有人对此有过异议，作为弟子若是在师父过世之后就将之抛之脑后也未免太没有情义。独孤掌门的葬礼刚刚结束，他们一行人就直奔着万梅山庄去了。
虽是声势浩大，到了万梅山庄却依然只能看见那个冷面的老管家，一番争执也没能见到西门吹雪。闹到了最后都到了动刀动剑的地步，老管家还是一口咬定西门吹雪不在万梅山庄。几人本想进去搜人的，被老管家死命拦住，又鉴于西门吹雪也不是那种被人找上门不认账的人，只得暂时放弃了搜庄。
只得到这么个结果的他们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在了万梅山庄不远处就地扎了帐篷，定要找到西门吹雪为这事儿做个了断。
世事不为人所料，就在他们正想着各种方法逼出西门吹雪为师父报仇的时候，也有另外的人正算计着他们。
就在他们扎帐篷的第一晚，就有人偷偷地在他们的帐篷里点了迷香，并且一不做二不休的的直接一把火烧了了帐篷。帐篷的外面也早已被人泼了好几桶菜油，火势在点燃的瞬间一发不可收拾。
峨眉派的这些人也是倒霉，他们的假想敌是西门吹雪，他们不会觉得西门吹雪是会用迷香这种下作手段的人，连防备都没防备一下的，完完全全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待遇。几人在迷香的作用下根本就用不出丝毫内力，而且还浑身乏力连没有内力的普通人都不如，眼看就要丧身火海了，他们心中都已满是绝望。
正在此时，不远处的两位男子看到火光，勒马赶过来的时候帐篷已经烧的不见了大半。这两人正是刚刚归来的陆小凤和西门吹雪。西门吹雪处理完绝杀令所要杀的人之后，恰好遇见了在外流荡的陆小凤。陆小凤恰好想起了万梅山庄的好酒，就决定和西门吹雪一路回去了。
之后的过程简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两人救下人之后才知道这些人是找西门吹雪报仇的，即便是西门吹雪救了他们，他们也没有放弃报仇。不过经此一事到底让他们愿意听听西门吹雪的解释了。
西门吹雪的性子只是让他说了句不是他杀的就很不容易，更何况是和人解释，若是事情没出这次的意外的话，依着他的性子，更可能出现的情况就是他接受三英四秀的决斗书，用他的剑来证道了。
不过好在这时候他身边还有个陆小凤，陆小凤的口才在全江湖也是排得上名号的，而且是有真凭实据绝对不是浪得虚名。在陆小凤的来回做传声筒的情况下，双方总算是没有以命相博的打起来。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陆小凤能给西门吹雪的行程给个合理的解释。
众人在这次火灾中虽然受了伤，却也没有危及到生命，最严重的修养几个月就好了。
三英四秀也得知西门吹雪那时回去峨眉山那里只不过是碰巧路过，为的是找陆小凤，从路线上看，西门吹雪和陆小凤这一来一回的时间也算得上是马不停蹄。根本就不可能去杀害独孤鹤，他们这才放下了心里的芥蒂。同时，他们也对救了他们的两位恩人感恩戴德。
他们在独孤鹤被人杀害之后想都没想的就怀疑上了西门吹雪就是因为他的实力能够和独孤鹤一战，当时峨眉派势力范围内也没有其他有名的高手出没就一味的把罪名加在了西门吹雪头上也确实有些一厢情愿。虽然做出这样的判断在情理之中，却也确实一点证据也没有，全是靠猜测的。现在想来也确实是有点对不起西门吹雪，因为这不能明说的一份歉意，三英四秀对西门吹雪的态度都多少带着些刻意的好。
西门吹雪对此没有任何表示。他原本就不是那种会因为别人对他有看法，就对那人另眼相看的。他更多的时候，是眼里看不见很多人，只看得见他手里的那把剑。
就算这次这个只能算的上是意外的事让西门吹雪少了一件麻烦事，他也没什么高兴的情绪。西门吹雪本是个不愿多管闲事的人，偏偏陆小凤非要多管闲事这才救了这几人。如今让他们各自离去也就算了，偏偏陆小凤还邀请他们去万梅山庄养伤，陆小凤多少有让三英四秀对西门吹雪的好感更深的缘故，不过西门吹雪对于这种事根本就不在乎。
好在西门吹雪对这些倒也没什么太大的抵触，也就随了陆小凤的意思了。
这一下来，就开始了后面的诸多是非，这倒是始作俑者陆小凤意料不到的了。
这次万梅山庄小住，住了不到半个月，就成功的让这个冷清了二十几年的山庄多了一位女主人。
西门吹雪要结婚了，新娘是峨眉派的孙秀青。
西门吹雪和孙秀青的婚宴比常人想象中要简单朴素的多。仅仅是请了几个朋友一起喝酒而已，新娘那边是峨眉派的三英四秀，西门吹雪这边则只有陆小凤一人。
这些事情，一桩一件都透露着那么多的怪异，但是在这个时刻，没有人会去深究，因为婚礼本身就很让人难以脱身。
“你既然已经成婚，那这里也就没我这亲属啥事情了，我就在这里碍事了。”陆小凤摸了摸嘴边的胡子，坐在窗边说道。
“你要去哪里？”西门吹雪向来说话干脆，不拖泥带水。
“你更应该关注的是你媳妇儿而不是我，该走了总要走，我还能在这里待一辈子啊。”
“你留下来待多久都行。”这句话西门吹雪说的有多真心，大概只有他自己能明白了，他是真的希望陆小凤能留下来的，哪怕他自己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早该知道，万梅山庄留不住陆小凤，可是他还是想试一试。有些事就是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放不了手。
“京都有名的倚翠楼我还没有去看过呢，而且我说好了要去找花满楼的，绝对不能失约的，你也就别在挽留了，多陪陪弟妹才是正理。”陆小凤笑的挺不怀好意地，就是不知道西门吹雪有没有听出来了。
陆小凤说到做到，也没有等西门吹雪再说什么，直接单手撑了一下窗子就跳了出去。窗外不远，就是带他来的那匹马。几息之后，庭院里再没了四条眉毛的身影。
西门吹雪静静地站在陆小凤刚才坐着的窗前，还是如以往一般冷峻的脸，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有实力拦下陆小凤，可是他没有动手。就像是之前很多次有过的念头一样，一次次的又被掐灭。
他希望陆小凤能一直陪着他，却不想折断陆小凤的翅膀，因为陆小凤吸引他的，正是他的自由。那颗即便深处囚牢之中也不会忘了的，追求自由的心。陆小凤是看似责任压身，心灵却是自由的。西门吹雪不是，他看似自由，却没有一刻能不管不顾的做一些事，他甚至都已经不记得自己能不管不顾的做什么事了。
西门吹雪伸出手，抽出了腰间的剑。平滑的剑身没有一丝瑕疵，完美的让人窒息。
他静静地端详了这把爱剑许久，哪怕这剑剑尖的弧度他都了熟于心，他仍然能从这把剑上得到宁静。
陆小凤说的对，他的新婚妻子就在万梅山庄的主屋里，他没有任何理由不对他的妻子好。
他在娶孙秀青的时候，就已经做下了决定，那就绝对不后悔。
他和陆小凤，终究是两类人。
他当初会对陆小凤另眼相看就是因为陆小凤有着他向往的自由。然而他没有看出的是，他想要的自由，陆小凤给不了。他用了这么多年才能看明白，能给他自由的只有他自己。
自由的第一步，绝对不是紧紧地抓住，而是，——放开手。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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