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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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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小曼第三次踏进杭州府衙,却是第一次上公堂。她跪在堂上,心中百味陈杂。
为什么朱员外会死?为什么她会变成疑犯?凶手到底是谁?难道和月圣门有关?
时阑昂然不肯跪:“吾是读书人,可见官不跪。”捕快在他的腿弯处踹了一脚,正要把他按到在地,鼓声三下,周围衙役高呼威武,一个身穿红色官服的人从屏风后转出——知府大人升堂了。
时阑到底还是被按着跪倒在杜小曼身边,杜小曼偷眼去看那位知府大人,吃了一惊,脱口道:“原来未成年也能做知府。”
端坐在堂上的红衣官员,官帽之下,赫然是一张无比年轻的娃娃脸,长眉明眸,玉肤红唇,脸虽然绷得紧紧的,仍尤带稚气,看起来最多十六七。
啊啊啊,这个朝代太彪悍了吧,惯出美男神童的吗?一个美青年右相,还有个美少年知府,皇帝的眼光太好了!
时阑悄悄用手肘撞撞她,低声道:“牛知府年已近而立。”
杜小曼倒抽一口冷气,两眼发直地看着牛知府。不可能吧,这张脸说十八都嫌大,居然快三十了?
时阑再小声说:“谨慎,谨慎,牛知府最不喜欢别人说他看起来小,你我要倒霉了。”
堂上的牛知府神色又冷峻了几分,一拍惊堂木:“堂下二人,哪个是不二酒楼的掌柜杜晓?”
杜小曼连忙说:“是我。”时阑悄声提点:“知府大人面前,你要自称草民。”
牛知府冷冷向他一瞥:“本府未曾问话者,不要叽叽咕咕。”
时阑一脸恭敬:“学生时阑,知错了。”
牛知府无视了他,又皱眉问堂下的捕快:“本府让你们拿不二酒楼的琴娘,为何没带来,却有个不相干的人?”
捕快答道:“禀大人,那个男的,就是琴娘。”
牛知府的眉皱得更紧:“据本府查得,朱员外每天去不二酒楼,是听一名女子弹琴。”
杜小曼指向时阑:“那名所谓的女子就是他,我,草民,为了赚钱,让他在纱帘里弹琴,如果知道了他是男人,还是我店里本来就有的小伙计,来听曲的人就没那么多了,所以……我们就没有说他的性别,是朱员外把他当成了女子……”
时阑接着说:“杜掌柜所说,句句属实。全酒楼的人都能作证。”
牛知府的双唇动了动:“来人,验看他是否是男子。”
几名精壮衙役走上前,把连呼不要的时阑拖出了公堂。
约二十分钟之后,时阑又被拖了回来,头发稍有凌乱,衣襟微敞,衙役们肯定地禀报:“大人,小的们把他扒光了仔细查过,的确是个男的。”
杜小曼同情地看了看时阑,牛知府微微颔首,俯视堂下:“昨天晚上,你二人身在何处?”
果然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判案都要问疑犯这些问题,有没有不在场的证明,有没有时间证人。
杜小曼底气十足地说:“昨天草民的酒楼没什么客人,很早就关门休息了,我和他都是,全酒楼的人都是我们的证人。”
牛知府冷冷道:“酒楼中的人,皆是你的伙计,与你利益相关,他们的证词,不足以让本府相信。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证?”
有……萧白客。问题是,要怎么联系萧大侠?
牛知府看着杜小曼呆滞的脸:“那就是没有了?本府看你脸色黯淡,眼中有红丝,眼外有黑晕,可不像很早就睡了。”
杜小曼道:“我失眠了。”
牛知府冷笑一声:“还有那时阑,你脸上的伤,应是斗殴留下的瘀伤,痕迹清晰,伤不过两日,伤从何来?”
杜小曼张了张嘴:“那是被谢……”
牛知府截断她的话:“本府还有一个问题想问,杜晓,你与那月圣门,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杜小曼急了:“知府大人,我真的和月圣门不熟!她们来我这酒楼吃过两顿饭!你们官府把月圣门惯得在杭州城横着走,人人都怕,喊她们仙姑,仙姑登门我哪敢不招待?我打开门做生意,怎么能赶客人?这也有罪?”
牛知府再冷笑一声:“是吗?”屏风后忽然闪出一个蓝衣山羊胡的中年男子,偷偷在牛知府耳边低语了几句。
牛知府神色越来越黑,最终冷冷一瞥堂下,一拍惊堂木:“今日先审到这里,且将这两人暂时收押,退堂!”起身匆匆走向后堂。
时阑和杜小曼被衙役们牵着,到了州府的大牢中,牢里阴暗潮湿,一股股恶臭让杜小曼几欲作呕,她心中无限苦逼,无限凄凉。
这几天咋就这么倒霉呢?接二连三出状况,这回好了,成了杀人嫌犯,还坐牢了。看那个牛知府一脸“凶手就是你”的样子,说不定就这样给她定罪了,她就要变成架空版的窦娥了。
这是什么糟烂的命运啊!肯定是北岳帝君在天庭使绊子!玄女娘娘,拜托你和小仙女们给力点啊。
就算不会做怨妇鬼,我也不要做冤魂再回到天庭啊!
衙役把杜小曼和时阑推进最尽头的一间空牢房中,杜小曼满心悲愤,忍不住发牢骚:“朝廷选官员,就不能不看脸,选几个实干的吗?又不是搞偶像团体,要美男有个鬼用,一个个只会判冤案!”
宁景徽、牛知府,一个两个都看不清事实,只会想象脑补!看看萧白客,多么睿智的伯伯!眼神和分析能力,还是要岁月的沉淀和磨练!小白脸,不行。
时阑被那道检查打击得很深,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牛瀚古,是个意外,朝廷本来也不想的……”
杜小曼发现,时阑和游戏里的NPC一样,有爱讲八卦的癖好。
比如现在,他从地上爬起来,坐到草堆上,又开始滔滔不绝地给她讲牛知府的八卦。
“当年,一个宁景徽少年得志,十几岁被点为状元,升迁又快,许多大臣都有非议,那些读书读到胡子都白了的人也说,朝廷爱少年,他们寒了心,所以皇上打算提拔些年岁稍长的人,做做均衡。唉,像我这种年轻的读书人,就这么开始倒了霉。”
宁景徽中状元之后的几届科考,皇帝都吩咐审卷的官员,挑选那些笔迹成熟,文字沧桑的卷子,凡事字里带着稚气,文中透着青春的,一概弃之。
在某一届,审卷官奉命择卷,发现了一张字迹特别旧派,文章尤其陈腐的卷子,论证有据,调理清晰,引经据典,无不古板,似乎还透着一股经年不得志的郁郁之气,遂大喜。当即把这张卷子呈到御前,皇帝打开,顿觉一股老迈沧桑之气铺面而来,打开封条,看见卷子上的名字叫牛瀚古,亦充满了老学究的气息,立刻提起朱笔,亲自点选。
到了殿试的时候,皇帝发现,一群沧桑的中老年里,居然站着一个嫩嫩的少年郎,不禁大惊问:“你是何人?”
那少年端端正正答道:“淮南郡贡士牛瀚古。”
杜小曼不禁说:“真是个悲剧。”
殿试的时候,皇帝稍微安慰地发现,这个少年虽然长得嫩,其实已经及冠了,还有一颗沧桑的心,一派陈中带酸的言辞,居然压倒了大多胡子大把的中年,最终,皇帝不得不叹服地给了他个榜眼。
时阑叹了口气:“那牛瀚古是命好,像吾这种既不迂腐,也不古板的少年才子,就只能郁郁不得志矣。”
杜小曼怎么听,这句话里都含着深深的嫉妒。
她安慰时阑:“不要紧,你总会老的,再过几十年,你就有机会了。”
时阑一脸悲愤地看了看她:“对,掌柜的,你也不用担心,我们肯定不会在牢里呆太久,宁景徽既然怀疑你,对你的动向了如指掌,就一定会派人暗中监视酒楼,你昨晚有没有出去杀人,他最清楚。”
杜小曼不解:“那为什么牛知府还抓我?”
他难道不是宁景徽的手下?难道不是宁景徽命令他在户口问题上放她过关?既然宁景徽知道她昨晚没有离开酒楼去杀人,为什么姓牛的还要把她抓到衙门审讯加蹲监狱?
时阑再叹了口气:“牛知府的脾气和他的姓很像,那位宁右相,可能不大能拿得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