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焰》姬落樱

3、三

　　我不是无力承担起他的期望，只是不喜欢，不喜欢被这些无聊的事物束缚而已。大千世界，我希望可以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
　　看着，想着，思索着……
　　当我醒来时，整个大殿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只是羽樱在我身后悄声提醒着。
　　“结束了吗？樱。”我问。
　　没有回答，睁开眼睛却意外发现所有人都站在那里，不发出一点声音，屏气冥息的在等待我醒来。“父王，散朝吧。”我懒散的说，带着未曾清醒的朦胧。
　　“冰儿，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父王突然走到我的面前，目光温柔的对我说。我的心不由一颤，虽然他很宠我，可是却从来不曾这样望过我。刹那间，我的头脑清醒过来，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母亲的祭日。是他失去了最爱的人的日子啊！
　　看到我惊觉的目光，他微微一笑，坐在我的身边，像最普通的父亲一样。“冰儿，那些都是为你准备的礼物，看看你喜欢那一个？”他指着殿下每个人手中捧着的礼物问我。我点点头，起身走了下去，后面自然跟随着羽樱。
　　一样样看过，走过。东海明珠，南海珊瑚，昆仑之玉，极渊之晶，每一件都是至宝。可是我却没有什么兴趣，从小到现在，被冰玉包裹起来的日子我已经过惯了，也过腻了。这世间恐怕再没有可以入我之眼的宝物了吧。我这样想着，可脚步却不由慢了下来。
　　我不知是否是错觉，可是那一刻，我再也无法前进。就停留再那绯红的明珠面前，一动不动。
　　一见之下，我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那种光芒勾起了我头脑深处的记忆。曾几何时，我见过如此温暖不假掩饰的光芒。没有欲望，没有暴戾，有的只是那至纯至真的温暖。那种暖似乎可以融化我心中的冰。
　　那是什么时候？他是谁？我不记得，也想不起来。绯红的颜色占据了我所有的思维。
　　“喜欢这个？”父王笑着，看着我的失神，然后将那颗手指大的珠子取过，放到我的掌心。“血瞳，这是它的名字！”
　　“血瞳？”我惊讶，为什么这样温暖的珠子会有这样一个凄厉的名字？可是没由得我细想，身后的羽樱竟然似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惊白了脸色。
　　“哦？这个丫头你还留着？”父王玩味的看着我，那种目光让我不由颤抖。寒冷，畏惧一下子涌上心头，就像……
　　混沌间，我的头好痛，似乎有什么被积压着，不吐不快。可是我却记不得那到底是什么了。八岁时，三哥哥因为想要毒害我被废黜，次年，父王送了羽樱给我，并表示我将继承王位。随后的便是自己的任性娇纵，父王的宠溺。可是八岁以前呢？除了知道我出生时天地刹那冻结，母亲因我而死之外呢？
　　此刻，我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儿时的记忆！那么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吗？没有了自己的记忆，除了可以感受到的强大灵力之外，现在的一切都是不可信任的了？
　　我突然发现，父王看着我的目光并不是纯粹的怜爱和关切。那里，竟然有恨！有着让人狰狞的恨意！
　　“父王？”我惊讶的看着他，看着那个我从来不懂的人。
　　“冰儿，这是父王送你的礼物啊，不喜欢吗？”一样娇纵的声音，一样宠溺的神情。或许整殿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我知道，从我看懂了那抹恨意开始。
　　“谢父王！”我握紧那双明珠，示意所有人退下，直到这个大殿只有我们三个人。我的心中有一扇门渐渐开启，我知道，等待我的将会是一个残酷的事实。
　　“冰儿，十年了，你还是一样的美丽，不愧是柔儿的孩子啊！”那原本慈祥的面庞在我眼前放大，变得无比狰狞。他眼中闪烁的光芒是那样的猛烈，即使我不懂，也知道那是情欲。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他是我的父王啊！我努力推开他，却发现自己的灵力似乎一下子被抽空了一般。我试图唤过羽樱，却发现她的目光空洞，似乎沉溺在极大的悲哀之中。此刻我才发现，自己刚才的举动竟然是作茧自缚。在这偌大的殿堂中，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的。
　　“为什么？”我问，却已没有了底气。
　　“为什么，父王？”他的手已经扯开了我的衣襟，突然的暴露让我的身子不由一颤。原本就极惧寒冷的身体似乎被这一举动抽去了所有的力气。
　　“冰儿啊，枉你这么聪明，却还是算不到吧。你不是我的孩子啊，从来都不是！”他咆哮着，撕扯着，眼中的神色却是极为悲哀。
　　“你知道吗？我这一辈子唯一爱过的人就是柔儿啊！为了他，我可以不要这个王位甚至不要这个生命。可是她不爱我啊！她不爱我，而且为了生下别人的孩子抛弃了我，永远的抛弃了我！”他的目光深远的让我无法触及。刹那间，我的思维停顿了，我无法接受这么多的事情同时出现。
　　我不是父王的孩子，不是凌月的王子。他恨我，恨我夺取了母亲的生命，恨那个成为我父亲的人，恨母亲所爱的一切人！原来因爱而生的恨竟然如此强烈！可是他为什么一只以来对我如此厚待，不是应该早就杀了我吗？为什么放过我？
　　恍惚间，身体似乎被什么撕裂，硬生生的痛几乎让我昏厥过去。这是什么感觉，是怎样的痛可以让一个人生不如死。曾几何时，也是这样的痛，也是这样的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