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二班·甲小北》王小亮

5、Merry X’mas!（下）

　　大雪一下就是好几天。
　　N大的梧桐大道上，道路两旁的树木、灌木丛全都是厚厚的一层积雪。所以一大早各系的同学都在热情而奋力地铲着，扫着。时不时还能看到两两三三地打着雪仗，或者胡乱滚着堆着一些雪球。
　　“哇雪哎、雪哎！好多雪哦！哈哈！好凉、好好玩啊！”
　　甲小北十分不屑地看着眼前这个在雪上打滚的高大男人。
　　“走开走开！没看见LZ扫雪正忙着么？！要玩滚一边玩去，竟给我在这儿添堵！”
　　“哇哇哇！扫把很脏哎你……”熊三立霍地从雪地上挺身起来，“这种时候还能一声不吭地在这儿劳动的傻B就只有甲小北同志你！”
　　“扯你大爷去吧！！就你兴奋得那德行好看？！！活像800年没见过下雪似的！瞅了都叫人丢人现眼。”甲小北继续赶人似的扫着地。
　　“我身在南方，本来就没见过下雪嘛！你说的你好象每天都活在冰天雪地之中似的！”熊三立上上下下不断拍动着自己那身崭新的羽绒服，“你瞧瞧，我这新衣服都被你扫脏了！回去你给我洗掉听见没！”
　　但是甲小北根本就没有再听他说话了，他一动不动地望着银白色的远方。
　　这流风……还真就一通电话都不打了。什么玩意么……哼，我才不挂心他呢……他吃蛋糕撑死他！……
　　“你再盼，司马同学也是不会回来的。”
　　……吓！
　　“熊三立你想干什么！！”甲小北一把将熊三立推倒在地。
　　倒在地上的熊三立也来劲儿了：“哟……说到了您老的痛处了是不是？！那我还真是深表歉意……”
　　“熊三立！！！”甲小北狠狠地扑到熊三立身上，双眼红得像鬼一样。
　　“天哪打架了打架了！三年二班甲小北和人家打起来了！”
　　梧桐大道上顿时炸开了锅。

　　“……你们说说，你们说说你们都多大了还打架！！”
　　一条巨大的青筋凸起在系主任冷老师的额头上。
　　向左一望：“甲小北，又是你！你说你就不能做点好事给人省省心么？！啊你就是不做好事，那也不要惹是生非，给我们系丢脸行不行啊？！唉……我怎么总是摊上这样让人头疼的学生……”
　　向右一望：“熊超辉同学，你才转来这所学校几天就犯错误啊？当初我们可是看在你品学兼优，家风良好的情况下才同意你转来这里的哎！现在看来，你从那么好的学校硬是要来这里，看来这其中很可能是存在什么隐情了……”
　　“打扰了！”
　　江美源美丽的脸庞从门后露出来。
　　“美源你来得正好！”冷老师像是找到了帮手一般，“你下午找几个人去出块维护校风校纪的版牌。”
　　“怎么了老师？”江美源故作不解状的询问。
　　“怎么回事？你问问这边这两个人吧！哼！”冷老师说完干脆连理都懒得理甲小北他们俩了。
　　“老师，我能谈谈我的看法吗？我认为他们大概是打雪仗打得太认真了才会造成误会的。是不是这样啊熊同学？”江美源不愧是江美源，边说边趁冷老师看不见的时候朝熊三立挤眉弄眼的。
　　“是啊冷老师，我们只是玩过头了，没有恶意的！”熊三立也不愧是当了十几年好学生的料，赶快附和江美源缓和气氛。
　　“反正版牌是肯定要出的。那就明令告知大家不许在这雪天雪地里打什么雪仗好了！”冷老师虽然这么说，但是语气已经柔和了些。“好了，想必你们自己也从这件事上受到教训了！出去吧。这次既往不咎，再有下次，严惩不怠！“
　　“是，老师。”
　　江美源带着俩人从系主任办公室里慢慢退出来。
　　“我说你们呀，有啥深仇大恨不能解决的啊，非要闹成这个样子！告诉你们，冷老师是最近女儿考过了高级BEC，心情好，才会没怎么计较的。否则啊，有你们苦头好吃的！”
　　“抱歉啊学姐，给你添麻烦了，我和小北以后会多注意的。谢谢你今天帮忙打圆场啊。”熊三立成熟而有礼地道着谢。
　　“哎呀超辉你可别这么说，毕竟你现在在我们学生会帮忙嘛，帮你也是应该的啊！”江美源使劲朝熊三立露出最美的笑容，然后不耐烦地看着甲小北，“我说小北啊，你以后不可以欺负超辉同学哦！人家可是接替了你原来的位置很卖力地在学生会里干着哎！你怎么可以因为自己任性就胡来呢？”
　　“江学姐你就别再说小北了啦！我想他也知道错了！”
　　应子洪的人顺着自己的声音慢慢出现在走廊的尽头。
　　“哎算啦，相信小北也是无意的是不是？”江美源又对甲小北露出自己的必杀笑容，“啊……宣传部长回家过圣诞去了啦！这么冷的天到哪去找人出版排啊？”
　　“学姐，请务必让我帮这个忙来弥补。”熊三立再次彬彬有礼地请求到。
　　“啊太好了！那么现在就走吧！中午边吃边谈！两位，我们先走了哦！”江美源弄了那么多噱头就是为了等熊三立这句话，现在人都到手哪能让他逃掉？人家都好几天没见到他了哎！
　　“学姐慢走，下午我也会到学生会办公室帮忙的。”走过来的应子洪微笑着打招呼。
　　看见两人渐行渐远。甲小北终于倚着墙，吐出了一口气。
　　这呆子，到现在还没看出来什么名堂么？…哼，才懒得理他！
　　“……看来熊同学对学姐的事也是略知一二了呢……“
　　“就他？！你没看见他刚才那花痴样……吓！！！”甲小北7魄被吓出了6个，刚刚刚，刚才应子洪说了啥？！
　　“呵呵，相信小北你应该对学姐的为人了解了一些了吧？”应子洪略带深意地微笑道。
　　“你你你，你瞎说啥啊？学姐，学姐姐不是挺好的一个人么？！你不可以造谣啊！”甲小北脸色发青，全然没察觉到应子洪正在逐渐朝自己靠近。
　　“如果…，甲同学你不是知道了什么，怎么会这么久还没有加如学生会呢，嗯？”
　　甲小北转过头来，发现应子洪一只手撑在他的脑袋旁，将他完全笼罩在自己的身影下。
　　“应…应同学？”甲小北从来没见过这阵仗，立时就傻住了，“你，你这是……”
　　背着光的应子洪的脸模糊不清：“甲小北，你知道我有多希望能和你一起…共事吗。”
　　“哈、哈、哈，我、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加入还不行吗？”老天啊，你就饶了小人吧！怎么遇见到都是这种危险的人物啊！
　　“真的？！”应子洪依然一脸不依不饶地问着。
　　“是真的……啊，流风！”
　　应子洪一抬头，甲小北趁机一溜而走。
　　“甲同学，甲同学！”
　　“我会信守诺言的啦……”甲小北的声音随人一起越跑越远。
　　应子洪只能又一次的张望着甲小北离去的背影。

　　吱呀一声，门开了。
　　“谁呀…小北？”忙活了一下午的熊三立好不容易才将自己从梦乡里拉回现实。
　　甲小北安静地掸掸身上的落雪：“你小子，这都几点了还睡觉。”
　　“几点……吓，这都7点了？！唉都是那个江美源，使唤起人来还真是可怕，要不恐怕也难当上社践部部长。这一下午在个大办公室里写啊画啊的，冻得我一回来就想倒下睡觉……”
　　一罐热腾腾的咖啡突然出现在熊三立的面前。
　　“？？？小北你这是……？”
　　“哼，我才不是因为连累你心里过意不去呢！”甲小北偏过头去，“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噗，谢谢啦，那我就不客气了！”熊三立打开罐子盖就咕咚咕咚一口而尽，哗，好暖和！“我说啊喂……”熊三立又不客气地叫了起来。
　　“干什嘛？！”
　　“有，有没有什么吃的啊？我一直睡到现在，晚饭没吃饿死了。”熊三立冲着甲小北不好意思地笑笑。
　　“……怎么不饿死你这混蛋算了！”甲小北愤愤地拿起桌子上早就买好的狗不理朝熊三立面前一摔。
　　“嘿嘿，你早说连吃的都买好了嘛，卖啥关子啊！”熊三立乐呵呵地吃着香喷喷的包子，他就知道这小子还留着这手，毕竟相处多年了啊！
　　“对啦！24号我约了丝瓜他们在红馆聚会，你要是真想还上这个人情，到时候就和我一道去咋样？”
　　甲小北再也不想理会这人了，拿起盆子操起熊三立脏掉了的羽绒服就往卫生间奔。
　　小北啊……
　　望着甲小北的背影，熊三立不禁感慨起来。
　　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很吸引人你知道不？

　　24号在甲小北吃喝蒙混中终于到来了。
　　由于打架的事被冷老师通知了班干，甲小北只得每日到班级会场劳动改造。正好赶上系里替红馆舞会做宣传，这小子又成天跟在熊三立后面将版牌抗进抗出的。几天下来，人竟瘦了一大圈。
　　“小北，你这阵儿瘦得厉害哦！”一个古铜色肌肤的高个子女生惊讶地说着。
　　“小妖啊你就别提这些了，赶快告诉我这地方怎么弄啊！”甲小北忙得一身是劲，连头都不抬一下。
　　“唉……甲小北，我当初约你是要在今天去红馆狂欢哎！没想到，没想你比我还热中这个……啊，这里这样搞不对啦！应该这样……”
　　“小北，你在干啥？”
　　“哇！熊三立你怎么跟个鬼似的走路没声音！”甲小北慌忙把手上的东西胡乱塞到包里。还好，好在已经差不多完工了！
　　“我来给你送学生会办公室的钥匙啊！江学姐不是要你明天一早去开门收拾残局的吗？”熊三立没好气地将钥匙扔在桌子上。
　　“甲小北我还有事得先走了哦。”高挑的女生拍拍衣服，站起身准备朝外走去。
　　“今天的事谢谢你了啊小妖！你也多听点课嘛，别老迟到早退的，毕竟都是咱爹妈出的钱不是？！”
　　“呵，甲小北你还真有意思。那圣诞节见啦！拜拜！”
　　熊三立看呆了：“这，这个黑辣妹是谁？！你什么时候还有这手啊甲小北？！”难道之前自己的行动，从根本上就是错的？
　　“不关你的事你少管！”甲小北赶忙往会场跑，只撂下了这句话。
　　“哎我说晚上的聚会的事儿你可别忘了啊！要准时到……唉……”
　　晚上，红馆的灯火格外通明。
　　甲小北他们装饰了一个礼拜的巨大圣诞树此刻正耸立在会馆门口，嫣红柳绿在树下穿梭不绝。
　　“超辉你看！多漂亮呀！这可是我们学生会的得意之作！”江美源趁着四周景色不十分明亮，顺势靠在熊三立肩膀头上。
　　“啊呀学姐，你今天也很漂亮呢。”熊三立应付自如，目光不时朝会馆里张望。
　　小北这家伙在哪啊……啊看见了在那里！这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怎么竟跟冷老师说起话呢！算了，等呆会丝瓜他们来了就把他抓来联谊！他这事儿要在今晚就给它全部•搞定！
　　熊三立殊不知他在下决心的时候，一旁的江美源也暗下了今晚一定得将他拿下的决心。
　　今晚的甲小北，内心也异常的焦躁。
　　总觉得某种预感要来了。
　　“啊老师，我同学喊我了，那我去了。”甲小北看见了熊三立和丝瓜他们向自己招手，就立刻和冷老师道别。
　　“嗯去吧，依你的性子，今晚就好好玩一下吧。”冷老师也难得的开明了，看来节日真的会带来魔法哦！
　　“哈哈丝瓜！好久不见了你还那么矮啊啊啊！”甲小北看见丝瓜那矮小的身影就直扑上去。要知道在遇见流风之前，这浑小子可一直是自己的同桌加好友呢！
　　“小北！你老小子过得也满憔悴的嘛！”丝瓜被小北扼得喘不过气来还不忘反击。
　　哈哈哈哈！昔日的好朋友一齐放声大笑起来。
　　“我说……”从一开始就被无视到现在的熊三立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了，“你俩光顾着自己唠，把我和这边的几位女士都凉着不管了吗？”
　　“哎呀大头，我和小北叙叙旧就好，你比较会应付女生，就由你勉为代劳好不好嘛！”丝瓜舍不得放好久不见一次的死党进虎口，硬是要破坏熊三立完美的计划。
　　“丝瓜啊丝瓜你这笨……”熊三立将丝瓜一把拽到自己嘴边，“你忘了咱们今晚要撮合小北啦？！”
　　丝瓜好一阵才从熊三立的手上挣脱出来：“可是……可是小北在你说话这当间儿已经不见人影了啊……”
　　“什……什么？！”熊三立到处张望，这小子还真就没声音没图象了！“小北……喂，甲小北！你在哪啊！小北……”
　　熊三立的呼喊声很快就淹没在翩翩起舞的人群里。

　　甲小北穿过了3个大人群5个小人群，拨开了8对缠得死死的情侣才得以拉开红馆会场的门逃出来。
　　圣诞树依然直挺挺地站在明晃晃的冬夜里，就如同树下的人一样不知在等待什么。
　　小北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流风……”
　　树下的人听见小北的声音也缓缓转过身来。
　　邪了，真的是……流风！
　　甲小北飞也似的朝司马流风跑去。
　　“你……你你你……你咋回来啦？！你不是后天才能回来的吗？！…啊，难不成你和家里人吵架了然后跑回来？！”甲小北实在是不能消化这个事实，他该不会累多了起幻觉了吧？！
　　“我担心我不在你没人照顾啊！”司马流风没好气地说着，这死小子，几天没见啊咋瘦成一把干柴火了！“你敢情每天都在喝凉水吧？还是你加入欧巴桑减肥军团啦？！瞧瞧这脸，蜡黄蜡黄的！”
　　“嘿嘿流风你别一回来就数落人嘛……”甲小北不好意思地搔着头嘿嘿赔笑，“我这不刚加入学生会，这几天忙活得，外加……出了点小事，又被派到班上改造的……”
　　“你出啥事儿啦？！改造？！你该不会和熊三立闹翻了吧？！”
　　“哦呵呵已经都过去啦，别再提了！”甲小北脸上笑着，心里可着实咯噔了一下。知我者，流风也！
　　铛、铛、铛……学校著名的爱国大钟开始一下一下地敲起来了。
　　“哈，时间正准！流风，眼闭起来！”
　　“搞什么神神道道的……哇！什么呀？！”
　　等司马流风再次张开眼睛的时候，他的脑袋上多了一顶毛线帽子。
　　“小北这…是…？”流风摸着头顶上这顶织得粗细不匀，针脚大大小小的帽子说不出话来。
　　“哦，哈哈！前些日子开班会时认识的一个辣……女同学挺会织的，我就请她教我了。天儿太冷，你头发又少，我怕下几场雪把你脑袋冻坏了，你头脑这么聪明……”
　　“小北……”
　　“啊那啥，可不许不要啊！我费了好大劲儿才瞒过熊三儿那混蛋织起来的……”
　　忽然，甲小北感觉自己的手一下字温暖了起来。
　　流风握住了他的手，握得很紧…很紧。
　　“圣诞快乐，流风。”望着流风微笑不止的脸，甲小北不知怎的只对他说出了这句话。
　　“你也是，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流风依然微笑着。
　　“流风，你变了哦！”甲小北有点受宠若惊地说道。……是因为…我？
　　“……哪里？”
　　小北再一想，好象也没有哪里改变嘛，这人的老古板在今年也得到充分发挥了。
　　甲小北不知道，距离他不远处还矗立着一个身影。
　　“……你们好象都很喜欢甲小北嘛。”
　　开口的竟是江美源，不甘心的语气显示她美好的计划也被无情地打乱了。
　　“……”
　　身影的主人，应子洪，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只是望着不远处的两人，慢慢地，一次次地，将胸腔里的气吸进去又吐出来。
　　爱国大钟的指针朝前迈进了一步。明年，应该会是更棒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