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晓雨霖铃

12、12

　　（12）
　　她傻了好一会儿，猛然狠命地摇头，眼泪涌出了眼眶。
　　不是的！一定又是他使坏，是他用风害了小蜜蜂！她抬头咬牙瞪着黑烈，眼珠嗜血。
　　黑烈摊手，转头走远几步背向她。
　　小一咬住嘴唇，手臂剧烈颤抖，幽幽地触碰向另一只小蜂，没有风，这次没有风，指尖只触摸到了小蜂的触角，只碰到它的触角而已！它在她眼中分化成灰烬，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条生命转眼之间丧失！
　　而她，真的是这个凶手！
　　她是凶手！
　　“为什么？为什么？……”她喃喃地将脸埋进臂弯，流泪如柱，原来小麻雀也是她害死的！
　　黑烈走近，扼住她手腕将她扯拉向天河边缘，按住她的脸对着河水。“自己看！”氤氲热雾散开，澄澄绿波中倒影着一张十分陌生的脸，小一吓得几乎昏死过去，这是她吗？青黑的面庞，鬼魅的神情，深黑邪妄的羽翼，猩红嘴唇仿佛噙着满口鲜血，眼珠和瞳孔亦是血的红色……
　　这三百年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样子，黑暗之狱没有光明所以根本没有镜子，更没有影子，连河水都是黑乎乎的，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啊！！！啊！！——”
　　声音凄厉苍白崩溃绝望，泪水滚滚落下，她这才知道，原来她的泪是暗红色的，和血一样！
　　“你早就不是天国顶着光环的白翼使者，而是堕落黑暗炼狱的魔鬼！是这里所有生物的克星！当然它们也是你的克星！”
　　小一听不懂他的的话，她狠命拧住自己的脸试图抓破撕扯那些黑色，她不要这层皮肉！她宁愿毁灭这样的自己！黑烈束缚住她双手，捧起她的脸，语态温柔地说：“魔鬼应该和魔鬼在一起，魔鬼的世界是地心十八层阿鼻修罗界黑暗之狱。”
　　“我为什么变成这样？”她问。
　　黑烈说：“是他们遗弃了你，是六翼。你应该恨他。”
　　“恨……”小一迷惘。
　　他说：“你已经堕落成魔，魔的思想只能有恨。”
　　祥云屏障后面……
　　圣母含泪望着小一，摇头叹息。
　　日月悄无声息的更替轮回，人间七百个春秋过去。
　　弯月上了树梢。
　　星星缀满无边无际的夜空。
　　大红喜房内红烛滟滟，少女身着风冠霞帔双手双脚被绳子绑着，泪水凌乱了精致的妆容。六翼自窗外飞过不经意看到这一幕，于是少女手上的绳子忽然断裂，少女惊异地灵机一动马上动手解开双脚，封死的窗户在这会儿奇妙的自动打开，窗外是二十里护城河，少女卸下风冠霞帔攀上窗台，仿佛死是很愉快的事，湖水全然感觉不到冰凉澈骨。
　　如潜水嬉戏的鱼儿从湖底跋涉，天蒙蒙亮时，脑袋浮出水面，外面是世外桃源般的新世界，一条徜徉大道直通启明星升起的远方。
　　少女丝毫不懂游泳的，她跪地虔诚地拜谢冥冥中的神明。天渐渐亮了，少女起身奔跃向阳光即将照耀的地方……
　　六翼挂在一颗树杈上累昏过去，四肢无力垂下，一千年了！他呕干血泪耗尽神力，从来没有一分钟休息，一千年里沧海桑田，时世几经迁徙，因爱情而上演的悲欢离合生死纠葛一刻也不曾停止。
　　“小一……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