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三步曲Ⅱ·業火红莲/ hellfire》無**光

15、第 15 章

　　安顿好二人，时已晌午，夜雾早已散尽，放眼望去周遭依旧沉寂。
　　这一带现今已是荒无人烟，就连最后一个人烟稀薄的村落也已尽毁于魔物肆虐之口，这样的景况不知何时会蔓延到无法掌控的地步。
　　信步荒野，脚下踏过未寒的尸骨，风过，似隐有悲鸣。
　　如此从容地姿态，一路走来，连自己也觉得惊诧不已。面对这些无辜的村民，微薄的命脉以曝尸荒野草草收场，不是应该心生悲悯吗？何已竟会如此熟视无睹，连脚步也未曾停驻？
　　越来越无法探究的心绪，不敢稍作停留，御邪加快了脚步，似要逃脱那隐约的预示。
　　穿越不大的村落，西面村口枯木丛生，已看不出了原先的路径，村人似乎荒废了这半沿的出口。抬眼西望，目之所及处隐约得见一方巨大的暗影，斑驳破败，只勉强可以拼凑出墙垣的形状。
　　城池？
　　想来应该不错。可是何以会有城池荒废于此？
　　看那墙垣的气魄当初想必气势恢宏强盛一时，可如今又为何落得如此凄凉的境地？
　　久居寂地城，对世事也不甚了了，只是心中疑虑百生，御邪未曾发觉，这陡然出现的孤城竟然这般强烈地牵引住了神思。有丝久远得不付流年的熟悉感。
　　似乎，曾发生过什么……
　　只是记忆太过久远，终究是忆不起……就像忆不起梦里的容颜。
　　像是追寻着那个梦境而来，御邪恍然明晰了为何昨夜会不顾一切地离开寂地城。梦里总也走不尽的千里埋骨地，昨夜附着星芒而来的邪戾之气，似乎都在推动着自己走向这一步。
　　前行一步，那个纠扰不去的梦境似乎就要点滴渗入现实。若一路寻去，那个卓然立于长路尽头的身影是否就能碰触？
　　思及梦里始终无力触及的距离让人无缘由的心生烦乱，一脚踏下，枯枝断裂的声响兀自扬起，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似有人的脊梁砰然而断。
　　御邪一愣，为这突生的知觉感到愧然。强制收束起那些纷乱的神思，而后，终于再次迈开脚步，向那孤立天地间的城池步步行去。
　　一路踩踏过杂草，劈开遮挡去路的枯枝残叶，眼前的视野终于开阔了不少。不过十多里地，却仿佛走过了前世今生，恍惚感步步弥漫。
　　枯糜落荫，遍野白草，日照下隐隐升腾的气焰重叠交错成另一个世界，一个消亡的世界，天地间唯余黄沙、白骨，硝烟密布……
　　且行且近，而空气中挥之不去的森森腥气却越发的分明，快至城门时，御邪终于驻足。这里已无人烟，何来的腥气？静心凝神，突才醒觉，这渗入肌体的，并非腥气，而是阴寒的森然之气，一如魔兽森冷厚重的呼吸。自己怕是已然闯入了魔穴，四下暗伏的凶残之物早已目光灼灼地盯死了这个猎物，静待他缓缓步入这杀机重重的包围圈。
　　只怪自己心神杂乱，未有丝毫警觉，直到周遭压抑甚久的鼻息渐渐粗重，肆意地泄露了激奋与嗜血的欲望。
　　暗自紧握兵刃，御邪悄然移动身形，探视着周围的情形。身前，城门紧闭巍峨矗立，虽已锈迹斑斑却是坚不可摧。身后，长长来路径直蔓延，虽不见合围之势实已失了退路。
　　要战吗？
　　这又是哪一出戏？
　　相信那个幕后主事者此刻正自端坐高台，拭目以待，一场撕杀即将上演。
　　不过……
　　甫一转念，又觉奇怪，周遭鼻息虽已亢奋难耐却又似乎在不甘地隐忍，像被某种力量安抚，亦或威压，空有凶狠之势，却迟迟不见发难。
　　这样怪异的对峙，让人摸不清虚实。
　　先行发难？在绝对劣势的眼下固然可以占得一时先机，却终是敌不过重重嗜杀的利齿。按兵不动？那个观战者会耐不住性子放任杀戮，亦或就此陷入僵局？
　　战或不战？这又一个煎熬人心的抉择……
　　正自游移不定之时，突地，御邪心中一阵清明，一个想法窜入脑中。这样的局面，怎的好似私入民宅的外来者被一群凶狠的护院犬重重围困，而撕咬与否的权利，却掌控在主人的手里。
　　倘若要他不放开手中的绳索，应该如何应对呢？
　　御邪冷冷一笑，又是一场血腥弥漫的游戏。不管料想是对是错，如若置身事外的观者不愿败兴而归，那么，无论作何选择都是一样的结局，不如随兴而为。
　　有种激狂在胸中荡漾。
　　索性放开了紧握的兵刃，让那畜发之势消稳于指尖，而后，傲然地转身，信步离去，任由身后粗重的鼻息变得激愤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