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氏庄园》4216

6、问题少女

　　傅聿衡能掌控生活中几乎所有的事情，但没想到的事情也着实很多。比如，收养的女儿会进入青春期，比如，第三个半路加入的女儿是盏不省油的灯。

　　Lily和Lora都很听话，成绩好，惹是生非绝缘体。经常得到老师们的表扬，还会获得各种奖项。特别是Lily，不仅性格好成绩好，还被评为校花，动辄课间几个男生相伴而来她们班的窗户上凑着看她。

　　我成绩不行，怎么着都不行。Lily给我补课，最后向傅聿衡撒娇告状说我有点笨。

　　我也不是没有努力学，我真的努力学了，但是考试就是考不好。可能我真的笨。

　　傅聿衡第一次体会到当家长的心情是因为我考试作弊。班主任的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上，他刚开完一上午的长会，拒接了不知道几次之后含着怒意拿起手机，语气非常冷漠。

　　班主任把我的罪行数落了一遍，从不听课到逃学，从拉帮结派到参与群架，现在最大的罪名是考试作弊被抓。私立学校校风严谨，很少出现我这样恶劣的学生，还是个女生。老师委婉的暗示我的问题很大，如果不再加以规范可能会遭到停课或者退学处理。

　　傅聿衡没那么多时间来处理我的事情。他听完之后转述了管家，最后是管家摆平了。

　　我惴惴不安的在办公室里罚站，对面的中年妇女班主任恨铁不成钢一般的数落着我的罪行。末了还要加一句，我知道你是孤儿，所以才对你多有宽容忍耐。但你的收养人可是傅氏集团的傅聿衡，你这样下去不怕被傅聿衡退回去吗？

　　什么叫退回去？

　　这句话之前，我一直虚心接受批评。毕竟是我做错，被骂也是应该。但是这句话之后我突然放松下来，原来班主任也是如此恶劣。

　　但无疑我是怕的。

　　我当然害怕傅聿衡“退货”。我本来就是半路出家，占有了一个数字就成为了他的新养女。如果再回孤儿院扫厕所，我可能很难接受。

　　在傅家的日子像毒瘾，沾了就无法全身而退。

　　我在办公室站到了放学，管家来把我接了回家。

　　车上，管家坐在副座，我坐在后排。我问他，“管家，傅，爸爸为什么收养我？”

　　管家居然说他不知道。

　　那肯定是不想告诉我咯。

　　我更好奇，也更不相信不仅仅是一个数字和故人相同这么简单。以我对傅聿衡浅薄的了解和深入的猜测，他绝对不是会做没有原因或根据的事情的人。

　　“那管家，我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爸爸会把我送回孤儿院吗？”

　　管家轻微的侧过头来瞥了我一眼。“哪样？”

　　“就继续在学校惹是生非呗。”

　　“不知道。”

　　管家话少，也不带什么修辞。但他停顿了一下，补充了句，“但是小姐，我工作很忙。”

　　我在后面抱着书包突然笑了出来。“是吗？忙碌的管家？那真是麻烦你咯！”

　　管家头也不回，一声不吭。

　　今天傅聿衡回得很晚，但我早早在管家的授意下随时待命，等着傅聿衡的召唤。

　　Lora坐在沙发上陪我，一边数落我一边告诉我在爸爸面前只要乖乖认错就好了。我帮她倒了一杯牛奶，又给她递了一袋零食。

　　“Lora姐姐，你被爸爸骂过吗？”

　　Lora白嫩的面庞似乎在回忆什么，但最后还是朝我摇摇头。“没有。我们小时候是管家和保姆管的，差不多初中的时候保姆就不来了，但他们都不怎么骂我们。”她轻轻打了一下我的背，“那时因为我和姐姐都很听话！你实在是太不乖了！”

　　我笑着举起抱枕躲避她的枕头袭击，和Lora在沙发上闹成一团。

　　傅聿衡就在这个时候进的家。

　　他一身白衬衫黑西裤，线条干净，剪裁流畅合身，版型硬挺，面料精致还带有一丝光泽度。铁灰色的领带被银色领带夹规矩的夹在中间，配上他拧着的浓黑眉毛，看着像个国企领导。这种严肃正式的样子看得我也直皱眉。

　　Lora规规矩矩的朝傅聿衡打了声招呼就跑了，给我留下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lu，跟我来书房。”

　　我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傅聿衡的气质犹如瀚海高山，外表看上去冷漠疏离到难以接近的地步，实际深藏不露你去挖发现是马里亚纳海沟。这样的人很迷人，我也要承认。

　　迷人的人回头让我把书房的门关上，严肃冷淡的眉眼看起来下一秒就要给我说一通没用的长篇大论，我还没挨骂就怕了。

　　傅聿衡单手解着领带，我盯着他一直看。

　　他的问责还没出口，就先变成了，“看什么？”

　　“没见过人解领带，你这样真的不会勒到脖子吗？”我感叹道。

　　傅聿衡把领带甩在椅背上，又把领口的衬衫扣子扯开了一颗。

　　刚一脚踏入青春期的我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产生了陌生的迷恋感。他的脸是冷淡、严肃、成熟的，动作是略有些粗暴、随意的。搭配起来相得益彰，成熟男人手腕上低调奢华的PP和粗壮的小臂也吸引着我的目光，我几乎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为什么一定要单手解，是不是有点装杯了啊哥们儿？

　　“把你的眼神收收。告诉我，lu，为什么作弊？”

　　书桌上的椅子上，傅聿衡两手相交轻撑在红木桌面上，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我，视线和语气都给了我很大的压迫感。

　　我说，因为我想取得好成绩。

　　“lu，取得好成绩不能靠走旁门左道。”

　　“老师教过。”

　　“但你没听。”

　　我在做小伏低听话乖乖女和随心所欲之间选择了做小伏低。一朝要装，朝朝都要装，但我主要是不敢随心所欲啊！我没有那个底气和胆量！

　　“对不起，爸爸。”

　　“你没有对不起我。”

　　傅聿衡难以躲避的视线下，仿佛穿透了一切，包括我的内心。他好像在问我，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他坦然的说着不需要我的道歉，需要我给出我的下一步行动和改正方向。

　　他吗的。

　　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看穿了我。因为我向来只会道歉，让我改？那是绝对没有可能的事。

　　傅聿衡让我站得离书桌更近一些。我的肋骨靠上红木书桌，他眼神逼视着我，“所以你会怎么改正？”

　　我毕竟是青春期，毕竟是孤儿院出身，所以我辩解一下，应该会被理解的吧？

　　我的话连珠炮一样射出，“但是我只不过是因为这次被发现了而已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下次换个道不就行了。条条大路通罗马，我走点弯路而已，最后走到了，有什么问题？”

　　傅聿衡的脸色和眼神都没有我想象中的变化。

　　他既没有皱眉，也没有斥责，还是那样定定的看着我，我内心忐忑，怕下一秒就被他退货。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又不能撤回。既然这样，我继续追加，“而且我很谨慎，这一次是被举报的！我们班有个傻逼看我不爽，背后向老师打小报告！不然我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傅聿衡脸色沉下去。

　　“lu，谁允许你说脏话？”

　　傅聿衡的气势突然散发出来，死死的压制住我，让我很不舒服。

　　傻逼算什么脏话啊？

　　“爸爸，傻逼不算脏话，cnm才算。”

　　诺大的书房落针可闻，我的这声“cnm“简直是在天空回响。傅聿衡的嘴角下压，紧抿的唇和压着眼睛的眉毛显示出他在生气。

　　“这么喜欢讨价还价吗？”

　　一句问句，被他用恐怖语调说出了陈述句的意味。

　　我听到他这么危险的声音立刻把头摇得像钟摆。“没有，不喜欢。”

　　傅聿衡在认真的打量我。我能感觉到像X-Ray一样极具穿透性的目光，我兀自抵触着，但肉体凡胎怎么敌得过高能射线的威力。所以我干脆摊开来，破罐子破摔一般，任由他意味不明的盯着我看。

　　你看我，我也看回去。

　　我对视回去，每两秒就在他的目光中败下阵来。还是我道行太浅，低着头承认错误。“爸爸，我错了。”

　　傅聿衡缓缓地开口。

　　“我为什么需要一个没有任何改正的认错？”

　　我哪知道。这不是你该想的事情的吗？

　　见我沉默不开口，傅聿衡开始用他的方法。

　　“现在，针对你所有的问题，每个问题告诉我三个改正的措施，并且实施下去。”

　　我举手，“我有说不的权力吗？”

　　“没有。”

　　傅聿衡定定的说，没有。也太独裁了吧！专制！沙文！

　　我的三个措施还没想出来，傅聿衡的手机先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对我摆摆手，“明早上学前我要看到三个完整可实施的措施，lu，我还有事，出去。”

　　我回到房间，手机上群聊滴滴滴响个不停。Lily和Lora一直在问怎么样了，怎么还没出来，daddy到底和我说了什么。

　　我简单叙述了一下，两人迷一样的沉默了片刻。

　　Lily：你真的跟daddy这么说了？daddy脾气居然这么好，我听到我都想教育你了。

　　Lora：我先前跟你讲的你是一句没听啊！还好daddy温柔有耐心。

　　Lily：不过你是第一个被daddy叫进书房骂的，lu，你胆子太大了。

　　我虚心的说，下次我会尽量避免。

　　下次尽量避免的意思是举报我的那个人给我等着，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给傅聿衡的改正措施我洋洋洒洒写了一千五百多字，先力证我其实并没有什么大错误，再有理有据的写了三个合理好达成但实际上没有什么用的措施。

　　第二天晚上回家收到了傅聿衡的批改，我的两张草稿纸最后用红笔写着两个红色苍劲有力的大字：重写。

　　管家面无表情的传达着傅聿衡的话，“先生还说，字数翻倍。写不好就再重写，每次都翻倍。”

　　我捏着两张稿纸，气得想踹傅聿衡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