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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胸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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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发店内,祝今窈头发喷了护发喷雾,被两个Tony老师围着开结。
通过镜子,她悄悄打量靳淮。他懒懒倚靠在沙发里,靴子搭在另只腿膝盖上,睫毛低垂,随意划拉着手机。
悸动像涨潮海水,一阵阵没过胸腔。
玩着玩着手机,靳淮似有所感地抬头,与她在镜子里对视。
乌黑的眸子倒映在他眼底,像黑灯瞎火里不经意抬头看到的下弦月,洁折明亮。
偷看被发现,她欲盖弥彰地朝他笑笑。
靳淮忽然问:“你来找我干嘛?”
祝今窈没反应过来,怔怔地啊了一声:“什么?”
“你不是跟着我进的观隅?”观隅是宴会厅的名字。
她装傻:“有吗?”
靳淮似笑非笑地审视她。
理发师竖起了八卦的耳朵,祝今窈从镜子里瞟靳淮一眼,慢吞吞说:“哦,我就是想加你一个联系方式。”
“加我联系方式干嘛?”
“……”
他塌进沙发里的后背直起,手肘抵在膝盖上,不正经地挑了眉梢:“喜欢我啊?一见钟情?”
喜欢,但不是一见钟情。她模糊地回答:“……嗯,算是吧。”
靳淮:“什么叫算是?”
祝今窈沉默一下,再瞟他一眼,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唧:“那就是。”
靳淮满意地笑了下:“行,那加吧。”
祝今窈心脏像被捏紧,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瞥到他打开了微信,手插兜,想摸自己的手机。
兜里空空的,她表情猛地僵住,倏地站起,吓了理发师一跳。
靳淮看过来:“怎么了?”
“我手机,好像落在上面了。”
“我让人送过来。”靳淮敛下眸,打了个电话。
祝今窈缓缓坐下,视线定格在店里的电子挂钟上,瞳孔陡然一缩。
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刚才只顾着开心,忘记还和人约了饭。
完了完了。
手机很快被他朋友拿了过来。
她心神不宁地说声谢谢,迅速解锁屏幕,好几条消息接连涌出来。
【我到了】
【路上很堵吗?】
【发生什么事了】
真的完了,祝今窈越翻越心惊,蹙起眉,刚要斟酌着打字解释。
对面弹出一个语音通话。
祝今窈手指一颤,手机差点掉地上,定定神,接起电话。
她率先开口解释:“不好意思老师,我路上忽然有点急事要处理,忘记告诉你了,也没看见消息。”
对面沉默了下:“你在哪儿?”
很有质感的磁性声线,声调压得沉沉的,语气没有起伏,听不出是生气还是什么情绪。很耳熟,但诘问分走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脑子里忙着应付他的问话:“嗯——就是在理发店。”
“在理发店干嘛?”
祝今窈只挑了能说的说:“头发出了一点小事故,怕耽误拍摄,来紧急处理一下头发。”
白白让人等了一个多小时,她忐忑地攥着手指,认错态度积极:“对不起,老师。这次算我失约,改天我一定请您吃饭赔罪。”
对面嗯了一声:“没什么事吧,要我帮忙吗?”
他声音很平淡,分明是关心的话,听起来却不近人情。
“没事没事,不用的。”她小心翼翼地征询意见,“那老师,这顿饭能挪到进组之后吗?下次我肯定先说——不是,下次我绝对不会失约了。”
听到对方同意,祝今窈长舒一口气,再客套几句后挂断电话。
靳淮根据这通电话拼凑出事情的原委:“你是演员?”
祝今窈点点头。
“叫什么?”
“祝今窈。”
他若有所思地端详她半晌,直白道:“没听说过。”
“……”祝今窈,“我不红,没听说过很正常。”
“演过什么?”
然而没等她回答,靳淮就先从百度上找到了答案,慢慢悠悠地念出:“在逃皇妃,秘密情人,第一夫人——”
读到一半他忽地笑了,瞥到她的目光才压了压嘴角:“这剧名挺有意思的。”
祝今窈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这种名字在小成本网剧里很常见,但可能跟他面对面聊天心情太好,没忍住也跟着笑了一下。
笑容很坦然,月眉星眼,光泽流溢。靳淮喉结轻微动了下,多看了她一眼。
等头发解完,梳顺,祝今窈起身把二维码伸到他面前。
靳淮挑眉,划几下手机,站起来扫了下,而后把手机揣进裤兜:“既然没吃饭,朋友在下面聚餐,一起去?”
***
锦峻大厦涵盖多种业态,内有各种高端商务娱乐场所。23层是一家很出名的本帮菜餐厅。
豪华包间里,有群人围坐在一起抽烟闲聊,有说有笑,看到两人一前一后进来,纷纷高声起哄。
那个绊倒她的女人没在,祝今窈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包间,发现有几张熟悉面孔。
应该是六年前见过。
“欸这个妹妹,有点眼熟啊。”很快有张熟悉面孔看着她说话。经过靳淮刚刚的介绍,祝今窈知道他叫韩迟茗。
有人打趣:“好看的你都眼熟。”
韩迟茗紧蹙眉头,似在回忆什么:“哪有,这是真眼熟。”
“演员。电视上见过。”靳淮轻松帮他解答疑惑,不以为然地找个位置坐下,勾手示意她过来。
作为朋友,靳少爷的浪子属性他们比谁都清楚,感情不走心,深情也薄情,只见一面就确定关系的不在少数。
分手也不吝啬,钱、资源大把的给,因此好多人明知他薄情,还是凑上前来。
尤其是想红的小明星。
是以在听到祝今窈是演员时,众人毫不意外地相视一笑,了然于心。
怪不得刚刚在“观隅”,直奔靳淮而去。
包间里的氛围很轻松,闹闹哄哄间,祝今窈注意力不自觉就放到靳淮身上。
他眉宇舒展,跟朋友有一句没一句地谈笑,话题很接地气。她恍然产生种误打误撞闯入他生活圈子的错觉。
吃完饭,靳淮送她回家。
黑沉的天空像只庞然大物般压着芸芸众生,炫酷的跑车在柏油路上行驶。
车厢里弥漫着很清淡的男性香水味,两人处在封闭狭窄的车厢里,祝今窈一个晃神,好像又回到六年前。
车子不多时就停到她家小区门口,靳淮打量几眼门禁道闸旁的牌匾:“原来你住这里。”
这句话有点奇怪,祝今窈一愣:“这里怎么了吗?”
靳淮停顿一下,不紧不慢地笑了笑:“没什么。”
夜色中祝今窈目送他离去,心情雀跃着,回家的步子也迈得欢脱,捧着手机,点进他的微信头像。
他的微信昵称是Lucian。
头像是他自己,也是自由这个词的具象化。照片中,他身穿黑色冲锋衣,双臂张开,风吹得衣袖猎猎,而背景是蓝天、山巅和海鸥。
祝今窈翻看他的朋友圈,几乎也都是和他头像差不多的照片。
热烈、浪荡而不羁。
所以她当初怎么会认错人呢?雀跃过后,祝今窈终于有时间和心情整理这段时间脑子里纷乱的思绪。
以往那些忽略掉的细节疑点,像水烧开后锅底升腾出的气泡,接连冒上来——
阴郁诡谲的插画头像、没开通的朋友圈、林澎老师说他不合群、礼貌却疏离的说话方式……他们俩的性格明明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天差地别。
而她却一直没怀疑过。
想到这里,不禁想起还有封发错了的情书,轻叹口气。
夜风冷峭,她摁灭手机,手揣进大衣兜里,突然摸到什么冷冰冰的尖锐物体,一愣,掏出来一看,是他的鸢尾花胸针。
***
翌日祝今窈正式进组。
通告单上标注着电影前期在江屿市郊区溪台拍摄,为了方便,剧组提前在溪台附近租借了一个室内体育场作为演员的集训场地。
祝今窈上午提着行李入住剧组提供的酒店,下午就在集训场地见到了许苡微。
网上没公开演员表,演员只签了演艺合同,并不知道合作的演员是谁。
但电影官微官宣过许苡微是联合主演,还上过热搜,所以祝今窈知道许苡微一定会在。
而许苡微却没想到她会在这里。
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错愕了半晌,她冷哼一声,高抬下巴从她身边经过。
两个人谁也没理谁。
但让祝今窈意外的是,亓砚竟然也出现在了集训现场。
目光追随他好一会,跟现场的工作人员一打听才知道,他饰演的是男主角南宫折。
趁着训练没开始,她没忍住去跟亓砚打了个招呼。
他的态度有点冷漠,但这丝毫没影响到她对他的热情。大明星嘛,能理解。
剧本还没公开,但祝今窈看过原著,大概剧情应该差不了多少——
两个并存却互不干扰的双生世界即将坍塌,穿梭于双生世界、执掌打开两界大门钥匙的守门人南宫折,独自踏上寻找解救世界方法的旅程。
各势力为了抢夺钥匙,纷纷派遣手下接近南宫折。
这些怀揣不同目的的人,因缘际会下聚集在一起。
经历种种磨难后,他们化敌为友,携手合作避免灾难的发生。
祝今窈饰演的蔚然,就是某势力派到男主身边的杀手。
二十岁的年纪,纯真的外表下藏着颗冰冷的心。她脑中被植入芯片,受到控制的同时身体觉醒了异能,体魄非常强悍,武力值爆表。
因此她有大量动作戏,而且是赤手空拳,拳拳到肉的那种近身搏击。
武术教练是个体格彪悍的男人,一直耐心指导她各种动作。
她体力不太行,但好在之前上大学的形体功底还在,身体柔韧度完全没问题,劈叉什么的不在话下。
中午在酒店休息时,她仰躺在床上,举在眼前的胸针在阳光照射下泛出锋利光点。
很快她发现,拨片那儿有块漆掉了。
这胸针看起来真的有点廉价。她认真打量两眼,用购物软件的搜图功能一搜。
……二十八块钱一个。
怪不得这么多扎人的小锯齿。
他不会因为廉价就不要了吧。她想了想,不愿意放过这次机会,忐忑着给靳淮发消息:【你的胸针忘在我这里了,等我回江屿给你送去吧】
靳淮很快回复:【先帮我收着,别弄丢了】
祝今窈松了口气:【好的】
转眼间进组一周半。
祝今窈体育馆和酒店两边跑,有时去体育馆训练,有时在酒店五楼的化妆间里试妆。
场馆里只有武术、表演指导和演员,其余主创都没有露过面。
这天早上起来,她翻了翻通告单,上面明确标注了明天剧本围读。这种重要场合所有主创都会到场。
想到剧本围读,就不可避免地想到靳崇,心情难免复杂。
他应该是个很聪明的人,或许也从她急转而下的态度里察觉到什么。失约后的这些天,她没给他发过消息,他也没有找她聊过天。
晚上六点,她结束训练,一打开手机,有几条消息一股脑涌出来。
她低头回复,刚迈出体育馆大门,屏幕最上方突然弹出白框。
靳淮:【走路还玩手机】
收到消息的下一秒,耳际传来剧组工作人员低声惊呼的声音,祝今窈下意识抬头,看到不远处停在路边的那辆车,以及靠着后车门的男人。
车恰好停泊在一盏路灯下,无论是车还是人,都无比招摇抢眼。
昏黄的灯影下,靳淮目不斜视,一双桃花眼像沾了露水,风吹翻他的衣角和发丝,说不出的恣肆浪荡。
她瞳孔不禁一滞,刚吸的那口气像卡在了嗓子眼。
他怎么会在这里?
阴晦夜幕中那一轮明月的作用微乎其微,仅靠那盏昏黄的路灯,两个人遥遥相望,这让祝今窈产生种一眼万年的感觉。
懒洋洋打量她两眼,靳淮俯身上了车。
往前走几步,锃亮的车身倒映出她的打扮,运动服外套着羽绒服,一双亮色运动鞋。
随意扎的丸子头乱蓬蓬的,几缕头发还黏在后颈。
周围越来越多人围观,来不及想太多,迅速把头绳扯下散开一头长发,硬着头皮嗖地窜上车。
门砰地轻声关紧,众多好奇的视线被浓雾般的车窗隔挡在外。
刚喘出口气,就闻到那抹熟悉的香水味。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靳淮系安全带:“这很难吗?”
她正在拍的电影正好是星舟投资的。他只问了一嘴,十分钟不到,助理就把电影通告单送到他眼皮底下了。
祝今窈眨眨眼,扭头指了□□育馆旁边的酒店:“是来拿胸针的吗?在酒店里,你在车里等我——”
“不着急。”靳淮潦草地扫她一眼,“吃饭了没?开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我饿了,先吃饭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