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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二两就二两 ...


  •   张不疑踌躇了半晌,最终在辛夷清亮目光的期许下,点头应下了,“我就暂且信你这一回,看你故弄玄虚的,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他说着,接过火折子点亮了油灯。橙黄色的火焰微微颤动着,小小的一簇,宛如风中摇曳的蒲柳,单薄而温柔。辛夷注视了一会儿,随即一挥衣袖,掌风扑灭了火焰。她提着灯,又将火折子递给另一个锦衣卫。

      杨永迟疑地接过火折子,下意识地看向张不疑,张不疑轻轻地点了下头,他才点燃油灯。

      辛夷观察片刻见并无异样,如法炮制,继续试探下一个。他十分的年轻,大约是四个人里年纪最小的,浑身上下还透着一股孩童般的稚气。他很是痛快地接过火折子,跃跃欲试地点燃油灯。火苗一跳而起,微光流动,映照着他欢快的笑颜。辛夷不动声色,看着火光由蓝至红,再到浅黄,最后突然变绿,如猫的眼睛,闪动着诡异的光芒。

      众人只觉得古怪,还没来得及反应,辛夷忽然从衣袖里抽出几根银针射向这个小锦衣卫。他虽猝不及防,但身手敏捷,竟都被他堪堪地躲了过去。

      “燕平……”杨永担忧地大叫了一声,幸而燕平有惊无险,他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瞪向辛夷,厉声道:“你知道袭击锦衣卫是什么后果吗?”

      辛夷充耳不闻,集中精力与燕平对峙。她率先出招,燕平拔刀相对。两人过了数十招,尽管辛夷手无寸铁,但应对一个锦衣卫还是绰绰有余的,燕平逐渐地败下阵来。杨永见状,正要出手相助,刀还未拔出鞘,就被张不疑按了回去。

      “不帮忙?”杨永紧锁着眉头,低声询问道。

      “你看……”张不疑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去看燕平。

      燕平这时已无还手之力了,只是还在徒劳挣扎。他浑身杀气腾腾,眸色幽暗,泛着渗人的绿光,与从前的那个阳光明媚的少年郎判若两人。

      “他不是燕平?”杨永惊呼道。

      张不疑点了点头,看着缠斗一起的两个人,意有所指道:“她确实有些本事,倒是我小瞧了她。”

      燕平气力消耗殆尽,愤愤地瞪着辛夷,气喘吁吁道:“你是怎么发现的,我明明点着了那盏灯?”

      辛夷含笑道:“其实我方才的那番话是故意说给你听的,这就是一盏普通的油灯,况且就算是幽冥天灯,你既附在人身上,自然也能点得着。我不假装说人点的着,鬼点不着,你会上当吗?”

      “你骗我……”燕平面目扭曲,咬牙切齿道。

      辛夷接着往下说,“不过,你肯定不知道,这灯虽然人鬼都点的着,但他们点,火焰呈黄色,只有你点,火焰会变绿。”

      “为什么?你在油灯上做了手脚?”燕平不甘地吼道。

      辛夷摇了摇头,举起手上的火折子,道:“是它,没想到吧?”

      燕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方才在油灯上烧符纸念咒,都是故弄玄虚,目的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转移注意力,其实她动手脚的根本就不是油灯,而是火折子。

      辛夷见他眼珠子转得飞快,不知又打什么鬼主意了,也懒得再耗费精力与他纠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针定乾坤。只见一根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辛夷的手上射出,正中燕平的眉心一点。

      燕平措手不及,被钉在原地,四肢动弹不得,像一个只有眼珠子会动的稻草人。这一针正中印堂上的天心穴,不但锁住了燕平的三魂七魄,也将它困在了燕平的身体里。它原本还能做困兽之斗,可这回却无处遁形了,只能乖乖地认命了。

      辛夷举起乾坤玉净瓶,默念一串咒语,就见一黑影从燕平身上剥离开,然后化作一缕烟,被吸入玉瓶中。

      燕平逐渐恢复了神志,只觉得眉心间一阵刺痛,伸手一摸,上面竟插了一根针,顿感茫然无措,下意识地看向张不疑,战战兢兢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好像记不起来了?”

      “刚才你……”杨永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张不疑打断了,“刚才你中风了,辛姑娘在给你针灸。”

      燕平不疑有他,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场,一边拍着胸膛压惊,一边笑嘻嘻道:“幸好只是中风,不是中邪。”说着,又去谢辛夷。

      辛夷只是摇头苦笑,倒也没有拆穿。折腾了大半夜,天已经放亮,该告辞了。

      “白大爷,既然事情已了,小女子就不叨扰了。”

      “有劳辛姑娘了!”白老大转头交代老管家,道:“去,到账房支二百两银子来,这是给辛姑娘的酬劳。”

      辛夷连忙拒绝道:“白大爷,你的一片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咱们事先说好的,二两就二两。”

      白老大见她如此坚决,便也不再强求,就吩咐老管家支二两银子。

      辛夷收下银子,虽然只有二两,却觉得沉甸甸的,往后的日子有了着落,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

      锦衣卫本就是来查案的,只是没想到凶手竟是一只鬼,现下既已落网,此案也算告一段落了。不过这失踪案算了了,凶杀案却未必。

      张不疑指着横在地上的尸体,对白老大道:“白老夫人的死因不明,按规矩,遗体要带回镇抚司检验,还望侍郎大人见谅。”

      白老大自是不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道:“母亲亡故,因受邪祟蒙蔽,迟迟未能入土为安,已是大逆不道。如今真相大白,若还不能素车白马为家母安葬,他日九泉之下,我哪还有什么面目见列祖列宗啊。张大人,你也为人子女,想必应该能体谅吧?”

      张不疑不为所动,仍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正是为人子女才更应该查个水落石出,以告慰先人的在天之灵。白老夫人惨死,即便是鬼神所为,也该究其因果,才不至于死得不明不白,妄遭世人非议。”

      白老大虽已心生不悦,但仍皮笑肉不笑地维持体面,“家母是被恶鬼所吓心悸而死,这便就是死因,若是张大人不信,大可问一问辛姑娘。”

      辛夷闻言,有些后悔没有十足的把握就妄下断言。其实白老夫人的死她也心存疑虑,但她毕竟不是官府,许多事情上也只能点到为止。现下既然锦衣卫接手调查,她也稍感安慰了些。

      张不疑看向辛夷,眼神里错综复杂,虽一言不发,却又好像千言万语,一切尽在其中了。

      辛夷暗叹了一口气,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当时事发突然,未经细查,只粗略判断可能是吓死的。”

      张不疑收回目光,冷哼了一声,道:“侍郎大人,无论如何令堂的遗体今天我是一定要带走的。不过我可以向侍郎大人保证,三天后一定将老夫人的遗体原封不动的归还。”

      这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白老大顿觉颜面扫地,恼羞成怒道:“张不疑,你别欺人太甚。我唤你一声张大人也是看在令尊的面子上。论官职,我是三品,你是四品,我还大你一级呢。我知道令祖和令尊有从龙之功,故而深受皇上宠幸,但你若因此恃宠生娇任意妄为,即便是告到御前,我张某人也奉陪到底。”

      “好啊,那咱们就御前见!”张不疑倒是干脆利落,直接吩咐那两个年轻的锦衣卫,“把白老夫人的遗体抬回镇抚司。”

      白老大怒不可遏,却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老夫人的尸体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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