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再生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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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了，不出乎我意料。
就像夏日的第一场雨。
我起床时已经是很晚了。我知道，今天绝对又要迟到了。
我整理好我杂乱的生活背上包去了学校。我在那个舞台扮演的角色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混子。我尽责扮演好我的角色。他们看到的学渣不是因为真的很差，而是因为这是一种反抗——对于制度与规则的反抗。
嘴里还嚼着面包就进了校门。我像往常一样和保安打招呼，问好，然后因为没戴校牌被抓。
登记了名字，随着大流推着单车去单车棚。果不其然，我看见他单薄地站在那个角落里。一群人围着他，带头的是刘泽。我隐约听见他们谈话，是俗套且惯用的大哥拉小弟入帮的话术。不知道他听过多少次了。
被围在中间的他留起了长发，加上他清秀的面庞，乍一看是个女孩。他不太高，比那帮人都矮一截，甚至让人心中生出些怜悯来。
那就演一出戏吧。英雄救美的俗套戏码。
我抄起身边的水瓶就冲了过去，往刘泽后颈猛的敲了一下，趁着他捂着脖子疼痛的间隙牵起他的手就跑。他的手很冰。我能听见他在后面虚弱的喘气声。
果然，他的体质还和以前一样弱。
在肆意的风里，我们避开人群，跑进灌木丛，一直跑到没人知道的教学楼角落里。影子笼罩着我们，他扶着膝盖喘气，苍白的脸上渗出几颗汗珠来，像随时要被风吹跑的羽毛。
光影透过钢筋水泥的缝隙倾泻在他身上，透过校服照在他单薄的脊背，凸起的脊柱上。
他过得太差了。这几年，他一直在泥泞里挣扎。命运之神爱看悲剧，它对所有人持有相同的戏谑。他转到这里来，甚至不是命运的安排，而是我的私欲。我想见到他。
那件事后，我再没见过他。但我一直在找他。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极好的，让他重新认识我的机会。我离不开他，他也不能失去我。因为命运的戏谑，我不得已犯下了过错。因为我的过错，他却失去了所有。
幸好，幸好，他忘了。
而我独自赎罪。
我向他道了别，去买水。他中考时来过北城一中，应当是知道怎么去另一栋教学楼的。口袋里还剩几块零钱，我掏了几块给阿姨，拿了瓶水走了。
到教室的时候，老师已经站在台上了。我熟练地从后面溜进去，没有人发现我，除了他。他似乎很惊喜，看着我。我把水递给他，他似乎有点不可置信了。在他的人生里，他似乎还没见过这样的人。
我把他头上的树叶摘掉，他就这么看着我，眼睑微红，皮肤少见血色，很漂亮，像精致的瓷娃娃。
我向他提出交换名字的申请。我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时，他还不太爱说话。那时我伏在窗台上和他讲话，一如现在我藏在摞着的书后面和他交换名字。
我说了很傻的话，让他笑了。不过我乐意看他笑。他握上我的手。
“我叫江淮之，有幸认识你。”
我太久没有听过他说话了，久到再次听到就像打开了尘封的石门。我想他一定不记得我的声音了。忘记一个人，最先忘记声音。
而我怎么可能会忘了他？
我的命运早就与他交织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再生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