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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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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前提示:作者本人并未赞同其中的一些观点
并非真实情况改编
认真就输了
非常的长,大概有20000字?左右
幼稚文笔,讲一个忧伤的好故事。
这是一个很治愈的故事。
自从你早上爬起来之后,通常都会很快忘记自己在晚上做的梦吧?
我们的主角小王,在早上,却从来都不会忘记自己的梦。
但是,这也许就是他仅仅数得来的不同之处吧。
当然,王安是个乐观的人,他不会因为这样一件小事糟心。
他记得在小学时,曾自豪的向同学们介绍这项特殊技能。
这么想自己真是太可爱了。
小王座位上面坐着的孩子在说话的时候转过身来,但看到王安一脸遐想的样子住了口,并摇着腿慢慢等着。
慢慢的,他开始不耐烦起来,正准备敲醒这个睡梦中的人时,铃声哗啦啦响了,一群还像孩子的初中生,哗啦啦的进来,急匆匆地跑到座位上。
“欸,你怎么了,天天都是这副表情?病了就说出来。”悄悄地。隔壁的孩子,张睿,用很小声,很小声的语调,像是在传纸条似的打探着。
“你是谁,”小张听见后边传来了话,显得一点也不惊讶的说:“哎呀,我都忘记说我叫什么了,”他突然停下来了。
“怎么了。”明明是一个问句,却丝毫没有问句的意味,反倒是在嘲讽问话的人了。
哦,原来是老师叫小张讲话了,小张的记忆还算好,背了几句就把老师糊弄过去了,虽然错了几句,但小张只是看起来很对不起老师,这样,只不过是让老师认为他是一个很乖的孩子,印象好一点,麻烦少一点,被发现的坏事情的撒谎成功率高一点。
坐下后,才又听了三分之一都不到的课,声音又传来了。“名字?你先?”说话多了几分小心,但明显,老师还是听得到的。
小王的回答在很久过后了,差不多上完课的时候,他发声了:“我不想,跟你交朋友,行吗?”
不知是小张忘记了,还是这个答案太难以置信,直到下课,小张都没有回答他。
小张的表情显得很尴尬,他知道小王说的话,但不得不假装自己听不到,就像聋了,这让他很难受,因为他是个喜欢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表达出来的人,扭扭捏捏只会让他感到厌烦和痛苦。但他不得不这样做,在下课的时候,小王久违的走出了课室封闭的空间,可他却待在课室里,并且难受极了,像是被抑制住了自己的所有脾性,磨圆了棱角。这让他有些失望,但还不至于到痛苦的程度。
他并不是没有吃过一些人对他交朋友所发起的建议的闭门羹。也许,只是这个人决断的不接受让他感到不一样的悲伤吧。
小王的表情倒是很轻松,这倒不是因为他看到小张的表情了,他根本没看小张就走了出去,不是傲慢,他也的确想说些什么的,但他说不出来,没错,什么都说不出。看似稳步走向课室外的走廊的小王内心,的确想要安慰一下小张。什么,都说不出来,有一只手,把他扼住了,限制了他所有,虽然他的父母觉得那很值罢了。他们说那是天使的礼物,但本人对它的印象是恶魔的匣子。此时的教室里的小张当然是听不见的,他还在原地默默思索着到底小王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同班同学呢。
上课了。各自有各自的鬼,谁都不说话了,小王莫名的感到悲伤起来,说实话,他是不应该拒绝别人拒绝的那么狠心的,他为此感到非常的介意,但其实并不是他本身的错,只不过当时的他,心里的确是那么想的。小张倒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误会了他,这是他的不对了,他恹恹地翻开课本,心里打起了算盘:要是他装作像小张的样子交到很多很多的朋友,是不是就可以摆脱掉它呢?的确,这是一个在孩童看来美好,完好无缺的想法,实用性欠佳是最大缺点。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就相当于后面的事情不会发生了,他们的命运也不会互相交集,事情的发展也会更简单一点,但它是故事,故事应当有故事性。
孩童的想法是转瞬即逝的,就像老年人一样,但老年人的想法是以遗忘终结,像小王这样的孩子,他们的记忆往往是跳跃性的,记了的东西不是忘掉,而是很快的转换到下一个,他们觉得更加有趣,更加值得思考的事情上去,所以小孩子的思想是非常有趣的。虽然说他们都是初中生了,但毕竟还是孩子,思想都还没有成熟。
小王就很快的从刚刚的冥想中很快的思考到了今天的午饭。是啊,中午就快到了,还是先思考一下吃什么,才是小孩子的思想路线。这个时候,小张突然转过头来看他。
这可着实吓了他一跳。因为小张的表情不是特别好,阴沉得像夏季的天气,但仔细那么一瞧,也不是那么生气的样子。小王不知是它发了疯,还是自己疯了,竟吃吃笑起来。这下好,他觉得小张看他的眼神又多了几分不解,他肯定是以为我有问题了,小王这样想的。
“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张也笑了,而且笑得比他还猖狂一点,随之也是像他一般非常的惊讶,对自己狂笑的原因。怔怔地望着小王,眼睛里像是在说:“小王,这怎么回事,是你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他像是在乞求小王,想让小王给他一个答案。
其实小王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他假装对这件事情的了解很深的样子,故作深奥的说:“没事,习惯就好,很简单的,生活就是要多笑一笑。”但这个谎说得他自己发毛,因为它太假了,根本没有可信的价值。
但小张却信了他的鬼话。他笑得很灿烂的说:“原来是这样啊,没关系啦,你是我哥们,我帮你。”小王点了点头,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这是小王的第一次友谊的尝试。也是最后一次。不管是小王还是小张,对方永远是不可信任的存在,这就是后事了。
之前的王安一直都是属于那种既不闹事,学习成绩又好的孩子,张睿一直都挺羡慕他的,但是王安总是在和他一起上学的日子里,三番两次提到自己非常羡慕张睿。张睿当时觉得也非常地不解,但他还是对王安这样说:不要因为你的孤僻而感到痛苦啊,也许你也应该想想你的家人,平时对他们有多孝顺啊什么的,不是吗?王安听说过只是略微点了点头,随后就不再说话了。
“难怪我之前都没看到你,你是最近才转来的,也不认识认识附近的邻居什么的,咱两现在才认识……”小张脸上显现出相见恨晚的样子,随后又嬉皮笑脸的敲了敲王安的脑门。“不过总算是认识啦,你…”他突然不说话了。
因为他意识到,在他唧唧歪歪了这么久的时间里,王安一句话都没有说。王安见他好不容易把头转过来了,才慢慢吞吞的补了一句:“我在,听你说话。”小张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发话,“走吧。”小王听了,点点头,就这样跟着张睿,傻乎乎的,张睿在前面,也不好转过头来说话了,索性就不说了。王安一直跟着他。但是,好奇的张睿总会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没有被发现偷看的时候,因为王安一直不抬头,垂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虽然他觉得很无聊,心烦的心情倒是一点都没。
“喂,”走在前头一直默默无言的人突然发话了,“陪我,说说话吧。我很难受啊?”王安愣住了。走在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看来是非陪他说话不可了。王安突然笑了,虽然说笑的仍然有些僵硬,但脸上气色明显好了些。王安走向前,轻轻的抱了他一下,然后就迅速地放开了。“说话还,不行哦。”张睿像是被惊讶到了一样,夸张的睁大了双眼,随即继续的,大步流星地迈向了前方,脚步也有一些慌张,王安很快地跟了上去,但还是一直走在他的身后,不过,张睿要走的再慢一点,因为只有这样,王安才跟得上他。
这个秘密,只有他知道。
“今天是体检日哦,别让其他人知道那件事就好了,”王安从病床上爬起来,他的妈妈扶着他起来。刚刚说完一席注意事项的妈妈不知怎么的,一改之前的强硬,竟哭了起来。她仿佛不是之前的那个女强人了,她现在在他面前,完全就是一个柔弱的少女。王安只是想到了这个,他没有想到其他的,任何的什么想要安慰一下妈妈的念头。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的妈妈在哭,看着她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流下来,眼里没有任何波澜起伏,他还甚至想到了这是不是他的妈妈的可笑问题。王安的妈妈,慢慢的抬起头,用无神的双眼,试图从自己的儿子的眼神中找出一丝怜悯,但他并没有。她绝望了。她从她的儿子的眼里看出的,只有嘲弄和冷漠罢了,那如机器人,不,更像禽兽的所作所为,使这位母亲绝望了。理智的白纸在经过百番煎熬后被痛苦所撕破,她突然眼睛瞪得比平时王安看她搽眼影粉后的眼睛还要大,失去了理智的怒火,她只是轻轻一推,“砰”地一声,王安就摔到了地上。他并没有质问母亲的所作所为,只是冷冷的回答了“他的妈妈”问他的第一个问题:“放心,知道。”
可是他的母亲没有再说话了。她只是上了二楼,王安悄然跟上去,看见他的母亲,带着一脸慈祥的满足笑容,坐在婴儿床旁的小矮凳上,摇着婴儿床,用极为柔和的声线,不小又不大声的声音,唱着催眠曲。他看了看,跟用人耳语了几句,就不回头地走了。
张睿感觉今天的王安很不对劲。虽然平时来说王安的话是比较少的没错,但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他已经成为王安的朋友半年了,这半年他也几乎摸透了王安的性格,所以今天的王安的不对劲,他从见面时就闻出了问题。但不得不说,王安的心思,他从不会去打探的,因为他觉得那样不好,会触犯王安的隐私,所以也是能避就避。虽是这么说嘛……心里还是很想知道一下的,反正想着:旁敲侧击一下,这样让他明白自己想要知道什么,就算是避免隐私了。一直都是这样的,直到今天才觉得…这个办法也不一定是好的。
就像今天一大早他就跑到隔壁哐哐敲门,跟以往不一样的是很久都没有发出那声慢吞吞的“早上好啊”,只好问了问买菜回来的阿姨,哪知道阿姨说王安很早就已经出去了,阿姨也不跟以往那样八卦几句“又来看你的同学啦”,言行也有一些接不上话,直接说了一下就上楼去了。正要离开的时候,楼上打开了窗户,他想看看是不是王安,但却是王安的妈妈的声音传了下来。那是一首摇篮曲,哄小孩子睡觉的曲子。他快步走开了,走向了公交车站。
到了学校,放下书包的张睿朝王安说了一声“你好”之后就边打开书包边偷偷瞥几眼王安的表情,果然不对劲—王安一直低着头,什么都没听到似的。“koko”张睿又扣了扣桌面,声音已经足够大了,王安还是没有说话。他突然有些生气了,不知道为什么。停止整理作业的他一只手生硬地把王安的头抬了起来,他的一脸怒气对上的却是满脸通红,泪流满面的王安。他瞬间就收回了自己的强问方法,心也变得软乎起来。“你怎么了?”还没有说完后半句,王安就拼命的摇头,张睿慢慢地又冷静下来了。他低下头用很小声的声音说:“对不起,别哭啦,我只是太生气……乖,你……”他刚刚抬起头来就看到了王安在朝他笑。他这一笑,就让张睿觉得什么事情都过去了,他也不应该计较这些东西了。虽然张睿觉得什么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但王安并不这么觉得,他反而觉得是张睿骗了自己,故意骗了自己。所以他决定演一场戏,演给张睿看。可在当时的他们而言,他们谁也不知道彼此都骗过了彼此。
那个时候的时间非常短暂,算是他们一起度过时光当中最短的一刻。那个时候的时间也是很美好的,他们有着大把的时间,大把的光阴,就算随意挥霍,都好像用不完一样,青春,真是一种让人赞叹的美好时光啊。在那之后,很快就到了他们要就业的时候了。到了参加毕业典礼的时候,这段名为“青春”的时间就算彻彻底底的过去了。就在要参加典礼的前一刻,王安悄悄地问张睿:“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吗?”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刻意放快了语速和降低了声音,就好像故意让张睿听不见似的。张睿突然停了停。“怎么了?”当王安继续追问的时候,张睿才咳了几声,淡笑地回答他:“嗯?你在想什么呢?”他又停了一下,“虽说之后可能工作不在一个城市,但我也可以保证,每次同学聚会都可以参加。你也一定要参加啊,要不然…就没意义了,不是吗?”“啊哈哈哈哈,对不起,问了,这样的问题……我保证,一……定。”
之后的日子果真的是像他们说的那样发展下去了。猜中了这种事情是很幸运,但这个预言,却耗尽了他们一生的运气。张睿虽说找不到好工作,也让亲戚托了一个警察的活儿干,后面也因为多次获得好成绩升为了队长。王安……在毕业典礼后就回到了医院进行强制性监管,对外说只是到外国去打工去了,谁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今年是十年的同学聚会。张睿自然是给王安发了个信息,示意他了聚会地点。他满心的期待着他向他的恋人告白的情景,也会告诉他,他可以一个人养活他们,而且不会嫌弃他的病弱。最后他又想:自己演的可真像。王安,我知道你的特殊体质是什么,因此,你这种人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重,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他在等待,等王安的回复。
等了蛮久后,等到张睿自己觉得自己都有可能迟到的时候,叮咚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来了。他静静的望向屏幕,那上面只有一个字。周围的空气很冷,使张睿不得不躲到房檐下避寒。
“不。”
空气中只剩下敲击手机的声音。
“原因。”
这时,躺在病床上的病人突然苦笑了一声。然后顿时腹中感到排山倒海,却只是干呕了几声就无影无踪了。
“我病了,病得很重。”
王安看着还在不断跳跃的打字条发呆,在犹豫半刻后再打上了这段话,点击了发送,靠在病床唯一比较令他舒服的地方,盯着正在发亮的屏幕。
“你信吗?”
对方貌似是愣住了。微信好友的显示对方正在打字中却又没有一个字打出来,王安又发了一句话。
“我知道的,你不信。”虽然语气上他是那么的冷酷,但他的确想要知道张睿在期待着什么,或者说,他在预谋着什么。
“喂。
我知道你在哪,我已经。。。在医院的外面了哦?”
他瞬间的跳下床,往那个很小的窗户外面眺望。一辆小车,在往医院这里开来。
叮咚。又是一条讯息,他的眼光又转到了手机上。
你什么时候这么笨了,门打开。
咚咚,真的有人在敲门了。“要,要钥匙的!”他已经力尽,撑是撑不住了,跌到白色的床上用尽量大的声音,朝那个敲门的人喊道。他的声音充满了愧疚,不安,还有一点点的悲痛。
“我有钥匙。”门咔嗒一声就被打开了,张睿正站在门口,眼底是说不清的混沌。现在,这里只剩下两个人了。“这里,倒是挺适合你的。”他又不知所谓的转了个话题。“你自小就聪明,你知道我在说些什么,不是吗?”这么说着,他悄悄地摸着那把钥匙,折断了分开两半,有一半还掉在了地上。门,已经关上了,从外面由张睿亲手锁起来的。
“呵,呵呵,我知道的,你在干什么啊。”他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像一条刚刚从水潭里爬上来的水蛇,吐着蛇芯子,谄笑着迎合着张睿。“老友相见,我得好好会会你啊,其他同学到大可不必,不过你要。”张睿并没有被他这幅样子给吓到,淡定的说:那是当然,我也一样。”
“你知道了我的病是什么,对吗。”这时的对峙使空气都时停了几分,也冷了不少,王安把自己床上的被子裹在自己的身上,以嗳味的角度看着张睿。
“没错,你还有继续说的,继续吧。”张睿心不在焉地答着,仿佛那不是关于他的事情一般。
“哦。你打算陷害我,没了,对吗?”他白了张睿一眼,仿佛有点生气,但又有撒娇的小意味。
“……”张睿突然,停下了他在病房里四处张望的眼神,顿了顿。“你不觉得还差了一个?”
“哦?”王安笑的有些凄惨,坐起了身来,用像真正的神经病的语气大声地狂叫,却又只是陈述的语气:“不用差(此处是他的胡言乱语,但也是理解这篇文章的一个线索吧),不需要,没必要,你再查一下,就会发现这个案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们一定是都疯了,才会觉得你们能够懂得我,你们不需要,你们也没有那个权利剥夺。如果你们是傻子才会明白,但那个时候我就已经不是傻子了,明白了没有啊正常人……”后面的内容张睿已经听不出内容,也不需要继续听下去了,他一巴掌打在王安的头上。
结束了吗?他也在问自己。他从初中时就一直在抑制住的感情,今天就快要抑制不住了。与其说是一场戏,还不如说这是一次梦。明知是错,偏往前行。这是一场由王安主导的梦,而他这个梦者却在虚幻世界中以为真,就是致命的错误了。
王安现在非常后悔,他知道他发疯的时候说了什么。令他沮丧的是他说了很多秘密,关于张睿的秘密。他现在只能假装自己还在睡梦中,可他知道,引线已经拉开了,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法把它拆掉了。他只能慢慢地整理已经乱成一团的思绪,试图找出什么东西来。
张睿一定知道了的事……他知道我有那种病,但所幸从他的慢申态度知道他还未明白病状具体如何……以及让他灭口的愿望。他就这样想来想去,想得眼睛都酸了的时候,发现离审问还有半个小时,就从自己的布袋里抽出手机,用颤颤巍巍的手把它打开。真是讽刺,刚打开,他就看到了大前天张睿跟他发的消息。他只是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把张睿给删了联系方式。
接着就是翻开很久以前的与“父亲”的对话。看了良久,他是靠着墙壁看的,看得墙壁都隐隐带有几分热意时,他的眼睛真的快困的闭上了,手臂也发酸了,抬不太起来。这时审问的人员都呼啦啦地来了,今天没有看到张睿来。看来,他也发现了什么吧。
审问的人员按照惯例先是带来了热乎的晚饭。但那对他没意义,他从小就没有了食欲的,其实那对他来说,只不过因为能活命,才勉强咽下口。“问吧。”他靠在墙上,没有一点感情地冲着审判员喊似的说着。“他叫你们来,到底想问些什么?”语气很坚决,警员们当然都知道“他”是谁,一个带头的先说了,“他想知道,你的具体病状。”
“他小子就是白眼狼!不用问了,我就是疯了!”锁链在颤抖着,然而这看起来的痛苦只是王安所承受的痛苦的不知多少倍。
“……”警员沉默了很久。但随即又转了一个话题。“他想知道为什么你不告诉他,你的病。”
“这是……你如果有这种病,就算你是他的亲人,你会告诉他吗?何况只是一个陌生人。”王安冷静了下来,用缓缓的语速这样说道。然而,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明显被加强语气的“陌生人”,谁都没有这个胆子再审下去了。就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有一个刚入职的警员很小声的问王安:“他还有一个问题。”
王安听到了。“请您说下去吧。”他的语气变得很缓和了。
“好,好的!他想知道,你最近的身体好不好。”那位胆小的警员声音已经压的很小很小了,但王安还是听见了,并隐隐含带哭声的声音,来回答这个问题。“我最近,身体一点都不好,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晚饭也不想吃。为什么?”他回答完这个问题,自己走进了已经是监狱一般的病房。
张睿做了一个梦,做了一个掐着王安脖子的梦。梦中的王安只是瞪着他的眼睛,用那温柔的眼神注视着他,仿佛这是他自愿的事情。而他的手,却死死地把他的头钉在了十字架上,梦中的自己无情抛弃了王安,拥有了他想要的“幸福生活”。张睿感到无比的悲伤,他恨王安在弥留之时还是那个眼神,给自己带来了多大的罪恶感和心上无法补上的缺口。
当他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已经过了审问时间了。那些他派去的警员回来了。他无心去问那些警员审问的结果了,他知道的,倔强的,他的恋人,一定不会说出口,关于自己病状的秘密,他不愿让自己承受和他一样的痛苦。他静静的看着一卷一卷的,他破的案件档案袋。这些档案袋也仿佛在嘲讽自己这个衰人,拥有超绝的审判力,却在这种事情上慌了阵脚,并认为自己办不好。拥有能力,却在某种时间上出现巨大的问题,这的确是他,张睿一生的写照了。
“请问张睿警官在吗?我有东西要带给他。”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进来。”一个人走了进来,张睿看了他很久,才辨识出来这是最近收的新人,陈宇。“有事?”他现在满脑子混沌,才不希望有什么人来打扰他。“抱,抱歉,我有一句,关于被审判人的,对您的问题的回答。
“哦,说吧。”他无趣地摆摆手,说了几句客气话。
“被审判人对您说,他最近身体不好,晚上都睡不着,晚饭也不想入口。”
他沉默了。“好的,我知道了,你出去吧。”陈宇客客气气的带上了门,也没有看到张睿听说到他那句话后的表情都失控了。
终于……忍不住的心情一股一股往上涌,冲击着他的大脑。他的眼里突然显现出了王安的面容,温柔,但是不失尖利;棱角分明,一定是没吃好饭,又天天思考自己应该如何接受审问的结果。他太累了,他应该好好休息,每天都要按时吃饭睡觉的。每当他一想到王安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样的,他就感觉身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这是他的负重感,也是他带的痛苦的来源。
他在想,如果说,他从来没有遇见过王安,那会怎样。的确,那时的他真的是差一点就放弃了与王安的朋友结交的想法。那他一定会很快乐,只要一切都没发生,他所乘负的悲伤和痛苦都会少上不只一点,但如果他有这个机会,他也依然不会选择放弃与王安做朋友的机会了。因为痛苦,让他明白那个人也是多么的难,他宁愿挡在他身前保护他,也不愿意就这样做个所谓的观众,因为他爱他,所以不愿意在一切苦难来到之前,选择所谓的“幸福”。既然没有任何幸福,那就不妨直接放弃它吧。
今天依然是阴天。张睿记得和王安度过的每一个阴天,王安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他也曾今疑问王安为什么怕阴天,后来王安才含含糊糊提出来了:因为阴天的时候,有时候马上都要下雨了,有的时候却突然转晴,他害怕这种阴晴不定的感觉,抓不住,碰不着,令人畏惧。
昨天的事情仍历历在目。无法接受的事情仍是无法接受。他撑着一把雨伞就出了警局,外面的人员都到齐了。把伞叠好,车就立马开走了。医院的空气不是特别的好,味道虽说没有什么药水味,反而让他有点不安。打开了门,王安充满微笑地躺在床上,他一直盯着张睿看,用一种平易近人的表情说:“请问我能和张睿警官聊上一会儿吗?不久的。”张睿也明白了他想说些什么,摆摆手让众人都去外面等着。王安的床单是典型的白色床单,张睿通过他多年的审判经验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不好对王安说些什么。王安拍了拍他的床单,那上面似乎有水一般,细微地滴答声传了下来。“你说。”张睿知道现在的王安已经濒临发狂,他不得不随着王安的性子来走,何况今天是他最讨厌的下雨天。可是接下来王安的发言才真正让他感到难以置信与愤怒。
“我打算自杀,但是被你这个好心人救了回来呢。”张睿的瞳孔都放大了。“你要自杀?给你时间,不活就算了吧,死了也好。”王安听到这个仿佛是他的仇人才能说出的发言却很无所谓一样,他继续叙述着,就像讲了一个他人的可怕故事一般:“今天是阴天,我打算在今天结束了,结束我的性命。”
“为什么?你给我一个理由,我看着你死,也要看着你死个明白。”
王安沉默了。“我杀了人,就这样,明白了吗?”
“那好吧。”张睿并不觉得这是真正的答案,只是他知道再也没有办法问下去了,他捡起了地上的镇定剂,仔细的观察了一番,“你的?”
“不好说哦,之前也有人来过,还给我这个“特殊病人”送过东西,是一盏灯,燃得是之前人用的西洋东西,香味倒是很浓,要不要我给你拿过去,放您那警局里看看?”
“绝对不需要。”他顿了顿,捡起半粒药片,“也是你的?”
“别说了吧。我懒得跟您聊这东西,我都是要死的人了,就不用关心我了。话说您还没漏一点家底呢,您也不聊聊?家里的孩子什么的……”
“我觉得没什么可聊的。你扯话题扯了有半刻了吧,接下来聊正事。病情怎么样?就算你不告诉我病状,我好歹也要知道,病情的发展到了哪里。”张睿手上的动作停下了,他的脸已经面若铁色——床下几乎全是镇定剂,安眠药,以及安抚狂躁症患者的各种药物。
“好吧。其实我不就告诉你了吗?我要自杀,未遂,然后还能干什么?自杀啊!你说我疯了,我看你也得疯了,接下来就给我准备后事就行了,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完了!”
王安试图从张睿的脸上找出哪怕是一点点的眉毛弯的表情来。没有。他只是以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他,头稍微偏向右边了一点,眼底毫无波澜起伏。王安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小小的棋子。张睿的眼神是一种游戏里的“猫”的眼神。他们小时候玩过一个游戏,那个时候侦探类游戏很火热,扮演类的游戏通常都会有反派角色。其中他们曾经热衷过的一款游戏中的反派,就叫做“猫”。
其实这个“猫”是一个人,只是他的代号这样了。他与主角也就是侦探一同登上了传说中的鬼船,他作为侦探的助手,也作为一个内鬼,却既能让侦探的探索加大了不知道多少的难度,又在暗中假扮成鬼祸害侦探性命,然而就像狐物语—列那狐物语中的反派列那一般,屡次逃脱,就算是侦查技术一流的侦探也从来没有怀疑他过。他们当初在玩的时候,都恨透了这个角色,像黑暗中的狐狸,如何都耐他不何。“猫”的眼神,他们之前在cg图(指这个游戏游戏专属的背景图,会在相关剧情中弹出)里看到过,看得他们手打颤,把手柄一甩就不玩了。
而此刻,张睿的眼神却像极了那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他开始害怕了。害怕身前的这个人,这个人既不像是他的老同学,也不像是曾口口声声说要陪伴自己长大的那个他,也许他从一开始就理解错了张睿,或许张睿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在他们玩过的那个游戏的结尾,他之前特地去查过了的,如果侦探没有及时侦破案件,作为特地阻碍侦探的“猫”,他会手刃了侦探,砍下侦探的头。然后……向人民展示这颗人头,然后过上好日子。“张睿警官,你还想要说些什么呢?我可是什么都说了的。”虽然特别紧张,但王安还是故作镇定地跟张睿说闲话。他好像已经自我放弃了似的想着:死在他手里都是死,到头来我还是孤零零一个人走上了这条路,这条不归路。他突然流下泪来,流到他的手上,衣服上,后来几乎白色的床单上都染上了他的泪水了,他本人却依然没有发觉,泪水还在缓缓地流着,像一条清澈的小溪流。
有一双手搭在了他的肩上。王安抬起头来了,他想那一定是拿着匕首的手,是张睿的,好歹,能让我在最后看看你……?!“你!你在干什么啊?”他惊恐的看着张睿,丝毫没有了当张睿初进房间时的淡定。
“你这样,真的是。恶不恶心啊?”看着王安迷惑的眼神,以为是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流眼泪了,补充了一句。“眼泪,流的到处都是。我想想,就像你长的长头发一样?”
“我没有长长头发!”“瞎说什么,你的头发现在就像那什么‘长发公主’一样了,不是吗?”
“好吧姑且算你说的对,打住这个话题吧。那你打算继续做什么工作,我随时奉陪,只是病情绝对不能告诉你,明白了吗?”又换回这副嗳味的语气了。
“好吧。就告诉你。警局上方拿来了请示报告,他们打算枪毙你,在下周。那群老头子们不愿意陪你玩这个廉价的游戏了。”张睿瞥了王安一眼,只是看见了王安在吃药,那是一些白色的小药片,如果不是白色的话,它们几乎就像水一样潺潺流到了王安的喉咙里。“在吃什么?”张睿皱了皱眉,“我不准你吃这种乱七八糟的药了。”
王安好不容易把治疗的药物吞下去,听到这话差点把药吐出来。“得了,恶心兮兮的。哦,枪毙我是吧,那我就多过几天快乐日子,在这破地方呆不习惯的,反正都要死了,就请我们的张睿警官多关照啦。”他笑嘻嘻地望着张睿,那眼神里是少见的光芒。他笑了一会儿,突然举起了一只手。张睿也笑了,默契的与他接掌。“行,起码这件事……我并不是办不到的。”
“真是个好地方啊。”王安在刚住进来的时候赞叹道。“可惜了,还有这么几天的时间,这座屋子就又空了。”“这是鬼房,没人住过,最近才有人特地来稍微打扫过,有很多的灰尘污垢堆积,也不是什么好的地方。”张睿冷不丁地插上了一句。原本还在赞叹房子的布局好的王安狡黠地笑了:“我知道的。”也不是什么怪事,毕竟只是一个在十几天后就会离开世间的罪犯,就算张睿想精心布置一间房屋,也只能是这种鬼房了。“不过,张睿,你觉得我,算不算得上是一个罪犯呢?”王安停下了探索房间的脚步,突然就问起了这个问题。张睿随口就答了:“不算什么罪犯,这本就是世界对你所编造的悲剧,而现在啊,它快要收场了。”
王安微笑着说,“的确,不过,解脱了也好,可以早些,从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中脱离出去。算啦,好好享受这几天吧,这是最后的日子了。”“喂,”张睿在听到了王安的那番话后脸色并不是特别的好,他几乎是有些威胁意味地说道:“你认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你珍惜的东西了呢?”王安收敛起了他的笑容,充满玩味的说:“张睿,曾经是张睿,现在嘛,我说过,我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珍惜的东西了。”“我知道。”“什么你知道,你说话变得很奇怪,总是没有任何意味地说话,你应该把话好好的说清楚。”王安大步地向前走,身体却在不断地颤抖着,他突然开始打嗝,几乎是疯狂地打嗝,张睿睁大了眼睛想要再说什么,王安却趁着他晃神的时候一把抢过了钥匙,死死地锁住了和张睿之间唯一的那一道门。“开门,王安!开门,求求你了,开门!”张睿已经知道了什么,只可惜他知道的未免也太晚了些,就算他猜到了,也没曾想过王安会是一个这样自私的人,不,他认识的王安不是那样的,这一定是假的……
无力支撑的他跪倒在了门前,手里依然是刚刚拿着钥匙的动作。
门内,终于传来了王安的声音。“张睿,不要以为我会说对不起。我是来跟你说另外一件事的。关于事情的真相,你不是很想听吗?今天我就把它讲给你听,你是想先听病情发展还是……”“够了!王安,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你在干什么!你是个自私鬼,你骗了我,对吗?那我就要告诉你一个更大的,你没听说过的秘密了!”门内愣了很久,慢慢地说:“好。”
“上次医院里审问的时候,我检查了药片并拍了照片,都是真正的有其药性的药片。”
门内的人突然干呕起来,吐得很厉害,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罪孽全部吐出来,像垃圾一般吐出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啊,就算这是真的,只不过也是早些死而已。不过是提前几天的死期罢了,根本就阻拦不了了。”王安还故作镇定地笑了笑,但是在张睿眼中,那真的只是伪装而已。
“王安,你不要再装了。你真的以为我会不知道你的病情?就是因为这几片小药片,你的死期被提前到三天后,我都替你感到无比的悲哀啊。”张睿站起来,还非常做作地叹了口气。
门里面,已经没有声音了。张睿就一直站着,房外是没有遮雨的装置的,外面又好巧不巧下起了小雨。也许这个时候在他人看来,此时的张睿就像一个痴情人,在所爱之人的房前久久不去,却没法被爱人接受,只好一直等在这里的痴情汉。说实在的,他现在的确是一个痴情人。
有人跑动的声音传来了,看样子是在房子里的王安的声音。王安没说话,只是把一个东西递了过去,那东西血淋淋的,那是房门的钥匙,看来王安生硬地用手把它掰开了,掰成两半的钥匙,上面都是鲜血。张睿扣了扣门。“三天,我明天来看你,第二天的时候,估计锁配好了。还有就是,我不会放弃你的。”
门里传来了痛苦的叫声,也不知道王安听不听得见。但是张睿依然以非常温柔的声音,在门上低语着,不管王安听不听得见。
说实话,所谓的“明天来看你”只不过是在房子附近的汽车里就了一夜。在太阳醒来的时候,他就站在了王安的门前,手里提着一些早饭。“王安,起来吃饭,听到就赶紧起来,知道了吗?”王安感觉是在颤抖着把门打开的,他的脸上有很多脏污,估计是昨晚他疯狂后的产物。
但是张睿好像装作不知道似的,溜进了门,微笑着把早餐放到桌上:“吃!热乎的,昨晚你肯定没吃饭,我今天特地买了好多!”他的脸上仍然挂着微笑的表情,仿佛坐在他旁边的不是一个非人的怪物,而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他在招待她似的。
王安首先出口了:“你又像之前那样催我吃饭了。”他低着头,看不见他的眼睛。张睿放下早餐后就一直看着王安,看着眼睛有些发酸,就揉了揉眼睛。“还有两天了,你要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做什么,我都答应你。”王安并不惊讶的慢慢回答:“我打算……去我家看看。”
“去你家?你确定?是哪个‘家’?”王安突然放下筷子起身,一边向卫生间走一边对张睿说:
“是我之前的那个家,”他突然地停了一下,无论是脚步,还是声音。“那里曾经有我的家人,朋友,还有对待我好的阿姨。但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一无所有,也应有的尽有。”张睿明媚的对他笑了一下,“至少,你还有我呢。”
王安很快就清洗完了,换上了用过的病号服,整个人看上去也精神了不少。张睿看了他很久,最后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个人就先后出门了。
“你看起来精神了很多哦,王安。”“谢谢,你也是。”这个时候张睿突然把头转过来,眼里全是泪水。王安没有愣着,马上用手去拭去眼角的泪,但却被张睿打住了:“停。当心一点,我觉得还是不能带你去那地方,你应该好好快乐的度过今天。”“张睿警官,如果我是你所认为的这样一个人的话,我就不应该叫王安,这也不应当是我的最后几天日子。我不需要你无谓的阻挡我的行路,行吗?”张睿冷笑几声,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王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事实上,我甚至比你还要,更懂你的行为。”
他缓缓停下脚步。已走到车前了。“可我就是要这样说,以他人的角度。”
“那您还真是徒劳了。”王安也谄谄地笑了。“不得不说,您这他人的角度,”
“用的可真是太好了。”车门应声关闭。
车外是混乱,而美丽的的花花世界。但这一切都似乎与车内的两人无关。车里的气氛冷得像是跌入了冰窖一般,但这不代表其中的一人会突然发言,说一句对不起。王安呆愣望着外面的世界,这是他第二次,从医院出来后,望向被称之为“自由”的外部世界。如张睿所言,王安就是一个只存在于自我封闭的世界的孩子,没错,孩子。外面的世界对他来说,太燥热了。张睿并不厌倦这个世界,反而之,他利用着这个华丽的世界,顺利的在这个地方打造了一份天地,博取了自己的一份地位。但张睿却竟痴狂地想要在王安的,那一片不容除了他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进入的地狱,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左转。即将到达目的地,导航自动结束。”电子导航的声音戛然而止。刚刚打开电子导航是还被嘲笑了一声“之前天天去的地方居然不记得路”又被他回怼了回去“现在的路都翻修了”迅速结束了唯一一个无聊话题。
“这地方翻修过了?还真是没有一点之前的样子了。”王安颇带嘲笑地敲了敲墙砖。
“没有翻修过,这几年我经常来,这房烂尾了,完美地‘活’在了这里。”张睿也富有黑色幽默的回复了王安。
“是啊,它可没有主人过。”王安推开了破门,对身后的人扯出一个微笑,“进来,我可没时间请您喝茶聊天。”
房内不出意外的很破,但是有一个一直都在被张睿保护的一片地方——书柜仍然让这个房子有了一丝像是新的的一角小天地。“一开始我就发现不对劲,就是在这个地方。你不妨来瞧瞧。”张睿翻开了一本童话书,里面讲的是最经典的列那狐的故事。“这个字被你从头到尾涂掉了,用的是这根蜡笔吧。”“果然,尽管这本童话书已经破落不堪了,我们的警官大人的‘照养’还是让它有当初的样子啊?”“呵,您放心,这东西我一直保管的好好的。”张睿没有看他,只是直愣愣地盯着那本书的其中一页,王安见他没有理会,好奇地看了看他正在看的内容:“列那狐和猎狗?这一页你不能看!”
“王安,”张睿突然回过头来,“你究竟在想些什么,我都明白。”
“我知道了。”王安脸上的紧张像风一样不见了,他似乎脑袋里面正在沉思什么,所以没有去理张睿了。张睿倒是乐得清闲,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这本被称之为世界名著的童话故事。
看了大概一个小时,他看的有些乏力了,随意找了张凳子,拍拍灰又继续往下看了。
但他往后看王安倒是不是一次两次的了,以至于王安干咳了一声,“你在干嘛啊。”
张睿背着他,手里不知道在摆弄着什么。“我在悄悄地a……看你。”
“张睿?”声音有点不正常的颤抖着,伴随着脚步发颤,东西不断掉落的声音。张睿回过头去,却看到了王安倒在了地上,却又像是他只是在睡觉似的,声音就只剩下了他的小呼噜声。
张睿终于不再看那本书。他静静地把王安抱起来,脚步同样一颤一颤的,那本书被他丢到了地上,上面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到有一些白色的小粉末。
辗转的路线使他几乎癫狂。他已经是不知道几次按大喇叭了,他按的声音越大,他的怒火便越生一份。终于到了医院时,他把王安的病证报给护士就不知道什么地方去干什么了。
王安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张睿去了哪里了,他只是看着张睿留下的几天前的纸条发呆。那上面龙飞凤舞的张狂字体使他对张睿有点陌生,他再一次打开那张信的封页,仔细地看了看又闻了闻,才发现上面好像有一种白色小粉末的味道。但他还是不相信张睿会是这样的一个人,但这的确是张睿给他留下的最后的一份纪念了。后来他想通了,最近的事情真的令他匪夷所思的太多了,他根本没法,也无心去判断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了,因为他需要好好的,好好的睡上一觉。
当他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可他还是一直在胡思乱想着张睿究竟去哪儿了,其实哪怕张睿死掉了对他的计划也没有影响,甚至来说更好,但他还是无可救药地想着张睿的死活,算了,反正我就是想他,王安便是以如此随便而又慌张的理由来给自己找台阶下的。他不停的在病房里打开又合上那张纸,他想张睿想到几乎发疯。最后他的两片薄薄的苍白嘴唇不断地在翳动着,眼泪滴在长长的头发上,嘴唇上,手臂上,唯独他护着的那片薄薄的纸。他也许在之前一直都别扭地对待他的这份黑暗中滋生的垃圾感情,但他现在却发疯了似的盼那个人回来。
也许他是真的疯了,他想。
“我们都是可爱的疯子……”张睿试图从这么多王安听过的阴暗的歌曲里找到一首哪怕是儿歌的不悲观主义的歌,但他扭来扭去,在那个电台里永远只有“请让我死掉…”或者“靠近我永远是你做过最错误的选择…”这种只有王安才会好好的听下去的歌。张睿沉默地关上电台接近病态的尖利歌声,窗外的景色如同雄鹰飞翔中看向大地重的掠过的风景一般无法看清。
他正在寻找,寻找一种最能让王安安心死掉的死法。也许这来对他的身份和王安的身份来说这样很可笑,但他的确是认真的样子。他刚从汽车的加油站旁边的便利店里出来,吃完晚餐后用湿抹布大力地擦着车上的灰尘。越野车是他前辈的,他前辈一直说年轻的时候要去哪里哪里,到了中年时不仅碌碌无为且圆滑,再也不适合去什么只适合小年轻的在外闯荡。但张睿听到这个足以震惊别人的故事是只是象征性地笑了笑罢了,他并不喜欢这个故事。既然年轻的时候有希望,哪怕是到了中年时在实现也不太迟,何来不适合一说?只不过是他们的借口罢了。野外的星星比现在被严重污染的城市里的少的可怜的小星星要更大,也更亮一些。星星只是挂在那夜空,就格外的带有一种令人着迷的美丽的气息。张睿细细地想了一会儿,他想如果他还有时间的话,一定会以一生的美好时光去追逐那可令他着迷的星星的光的。沙尘还是很重,他不得不关上了窗,哪怕在这么短的行驶路程中,他也没法好好的看上那可爱的月亮。
因为他想要在月亮上好好地看,所以他在路程中一眼也没看过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