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灯灯天下第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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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东西，一旦发现就很难挪开视线。
毕竟它特别的扎眼。
“萧兄，幸会。”李道长上前施礼，仍是从容淡然、光风霁月之姿。
“幸会、幸会。”
萧行的视线努力从那个东西挪开，回到对方脸上。
师父说过，与人交谈，双目对视，才算恪守礼节。
纯阳静虚门下的李道长，自是剑眉星目，仙风道骨。与之相交，实属三生有幸。
萧行却忍不住去看那个东西。
“李兄数月不见，更显风姿气度，我瞧着这身道袍不同凡响，不知——”
李道长眉眼微弯，善解人意的放下手中佩剑，坐下与萧行细说。
“这是临行前，宗门为我等所缝制的新衣，说是善信纺了一批绣线，正好佐以帛锦……”
那这个东西呢？
萧行笑容温柔，内心焦急。
那个斜斜的绑在你胸前，像是肩带的东西呢？
它为什么半截外露，一边压了里衣，一边又藏起来，这么怪怪的断在胸膛，引得我根本挪不开视线呢？
李道长真的不讲。
他讲师父临行前的重托，他讲纯阳久违的山雪，他讲萧兄好久不见又能畅饮彻夜聊个尽兴。
可萧行仍是在意那条露了半截的带子。
李道长刚来之时，一身黑袍浅蓝的水色新衣，已是引人瞩目。
而萧行仔细打量，视线就落在那条黑金带子上，无法挪开。
新制的道袍淡蓝水色，月白云纹沉烟般蜿蜒汇淌，如纯阳天雪，清冷冰凉，不可攀折。
偏偏一条皮制黑绸金线绣云的带子，沿锁骨而下，斜斜绑在胸前，压住了右边里衣，又肆无忌惮的探入胸膛。犹如一只手掌从后伸出，抚过劲瘦的胸，挑开左边里衣，恰好能探到左胸心口尖尖。
既无道理，也无章法，更无典故……
萧行很难不想。
道长，这到底是什么？
萧行也算大漠宗门走出来，见多识广的弟子。
肩带这种东西，于行走江湖的人而言，不算稀有。
有的斜挎胸前，用于背负武器。
有的紧砸袍外，用于固定衣衫。
有的贴身隐藏，用于保护物品。
偶尔也有人的胸口受了伤，绑上一块护心皮革、护心镜，也算是保命手段。
比如说，李道长上次所穿百相道袍，气宇非凡、英姿勃发，亦然有一根肩带，绑于右肩。
那条带子完整大方的绑在胸前，跨过腰腹，即便是萧行也不会觉得奇怪，只觉得李道长果然一表人才。
但这次，同样的肩带为什么偏偏没入半截？
算是什么规矩？
萧行笑容温柔，听着李道长的风花雪月，再好奇也不敢贸然出声。
出门之前，师父仔细叮嘱，中原武林礼仪为上。
若是多嘴多舌，得罪了大门大派，挨了毒打，也是自己的报应，求助宗门是连门都找不到的。
李道长已经在聊今日相聚于此的大事，再说下去，怕就没得个问清楚的机会。
萧行瞥了一眼李道长的佩剑，果断直言：
“我仍记得，李兄上次负剑出行，同样佩以一条黑底金纹的肩带。只是不知今日这身道袍，为何肩带只露了一半？那这另一半——”
李道长闻言，竟下意识伸手摸到了右肩胸前那半条带子。
萧行满怀期待，等他从头说起。
谁知李道长很快松手，仿佛肩带烫手，霎时神情无措挪开了视线，还慌乱起来。
萧行：？
你为什么脸红啊道长！
茶棚外传来一声惊叫：
“有鬼啊！大侠救命！”
李道长眼神一凌，拍剑而起！
“鬼在何处？”
“李兄！”
萧行阻止不及，人已经持剑离席。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
恶鬼所行之处，在半山腰的路上。
萧行急忙赶去，李道长已经还剑归鞘，扶起了受到惊吓的行人。
“这鬼，你杀了？”萧行问道。
李道长眺望远山，“跑了。但它就在山中。”
萧行和李道长会再次相遇，乃是受人之托。
山脚村落近日频频受到恶鬼骚扰，村民已是苦不堪言。
“多谢两位出手相助。”村长连连致谢。
李道长在夜色中眺望深山。
“驱鬼之事，本就纯阳职责，诸位不必挂心。今夜按我所说将符纸贴在门前，紧闭门户，不要出门。”
“萧兄擅长驱使使役，更适合守护村民，便留在此处吧。”
是是是，嗯嗯嗯。
萧行漫不经心的去点自己的小纸人，驱使它们变为巨大使役，守护村落。
上次他们一起驱鬼，反倒是出了事，不如一人前行，一人留守。
这李道长虽说剑法出众，保护人的事情实在是不够擅长。当时那妖物稍稍使了计谋，他竟然只会以剑来挡，恰好中了陷阱，闹得萧行好一阵懊恼。
“啊！”
一声孩童惊呼，吓得萧行回神。
归家的孩童，站在小纸人化身的巨大使役面前，眼青脸白。
“别怕别怕。”
他随手摇了火卦，将那使役烧得干净。
那小纸人化身的使役，对于孩童而言，实在是过于高大可怕。
萧行又点了一只小纸人，化作了狐狸。
“哇！”
对小孩儿而言，还是换个小动物作为护卫来得合适。
纸狐狸抖擞了纸片儿大尾巴，蹦哒着细长的腿，往孩童身边凑，背着耳朵将一家老少哄得开开心心。
萧行这才放心，转头一看，李道长已是带了佩剑，准备进山。
他连忙阻止，“李兄，你对山路不熟，夜晚路途昏暗，此时进山难免遇到野兽。不如过了今夜，再去找那恶鬼？”
李道长仍是固执往前。
“夜长梦多，这恶鬼尽早除去为妙。萧兄，你在这此守住，我去去就回。”
“且慢！”
萧行急急追了上去，边追边掏。
“等一会儿，就一会儿。”
幸好李道长听劝，停了步子等他。
萧行终于翻出问吉，掐诀起卦。
“你一个人去，我始终不放心，先算一卦！问吉不问凶，好运常相连。”
签文倒是出得果断。
李道长问：“什么卦？”
“地。”
萧行看了卦象，还没详解，李道长已是一声轻笑。
他道：
“地为坤，利好西南，大吉大利。正与今夜五行相合，好卦。”
五行确实相合，纯阳来的就是省事很多。
萧行的问吉摇得少，总是天时地利人和少一出。
上次出卦，也是给李道长摇的。
毕竟纯阳来的道长，看相、算命、摸骨，样样精通，就算萧行是个懒得摇签筒的家伙，也会在李道长面前，耍耍自家算卦的看家本领。
李道长走得急，萧行魂灯布阵，使役守村，倒落得清闲。
夜风沙沙，令萧行想起上次与李道长同行。
李道长算他命有一劫。
他算李道长要欠情债。
纯阳遇上衍天，看相对上占星。
他们如果一起去扬州摆摊，真是说不好谁能更准。
毕竟他的问吉，时常摇出雷、火……
“啊！”
萧行忽然想起来了——
上次问吉算出来的，也是个地。
地卦宜土宜御，万事生机勃勃稳重固守，自然是好卦。
可是这李道长差的就是固守护人的本领，撞上这卦再遇山鬼，恐怕凶多吉少。
危险！
萧行命使役护村，踏星急行。
算算时辰，李道长必定已经找到了山鬼所在之处。
夜晚深山，鬼气萦绕，莫说是野兽，就算是孤魂野鬼也要在魂灯之下退避三舍。
萧行直往西南。
还好还好，出行之前记得给李道长算了一卦。
问吉残存的气息能持续十二时辰之久，这十二时辰之内，李道长去哪儿，他都能琢磨个方向。
山行以西，道深路开。
不过片刻，萧行已经走到了一处深邃洞穴，越往里走，越能感受到李道长垂危之气。
他快了脚步，极快就见山中恶鬼。
而李道长缠在乱藤之间，气息微弱。
萧行不管了，有什么招，使什么招。
奇门飞宫、祝由火离、鬼星开穴、鸿蒙天禁。
山洞烈焰焚过，什么妖魔鬼怪都能烧得干净。
唯独魂灯布阵，尚存一席清净地。
“你这家伙，山鬼五行属土，本就御固守坚，再出地卦，哪里是什么大吉大利。”
萧行气得怒火上头，什么礼仪客套全然忘记。
“还说自己能算尽天机，能解我算不了的劫数，难道这么简单的地势坤，你就没算出来吗？”
“你一个人护住整座村子，已是勉力，我哪里能拖你后腿？”
李道长终究是忍不住，“唔……”
一声痛呼。
夜晚洞穴，光线昏暗。
萧行以魂灯照明，能够看见李道长水色道袍狼狈不堪。
“伤着哪儿？”
李道长出手推拒。
“小伤，不必挂心。”
他说着就要起来，这迟缓的模样，萧行一瞧就知道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萧行：“你我也算相识一场，何必如此客气，腰伤了还是手？”
李道长：“不用……只不过是撞了一下……”
萧行驱使魂灯照得更亮，“我给你疗伤。”
李道长回身往旁躲：“无妨，一点小伤我自己回去处理，不劳烦萧兄费心……”
萧行一把抓住他，躲也没用，“我给你疗伤。”
李道长彻底慌了，竟挣扎起来，“我没事，萧兄，我真没事——”
“啪。”
萧行直接一道符纸贴李道长脸上，定了身。
不听话的病患他见得多了，也不知道李道长抽了什么风，他又不是不会。
魂灯照得通亮，李道长的白色里衣在挣扎中稍微凌乱，不过只凌乱了左边。
右边一本正经，牢牢的被那个东西压住。
那个东西特别扎眼。
即使萧行专注去看李道长的伤处，尽量不去注意半露半遮的黑金肩带，仍是挥不散脑海的疑问：
这到底是什么？
萧行的视线掠过浅蓝色中衣，再小心翼翼撩开黑色外衣。
一切无碍。
但李道长的反应，应当是受了伤。
他手臂没事、腰没事，故意瑟缩躲避，那就说明伤在……
胸前？
萧行的视线再也挪不动。
他一把掀开白色里衣，困惑了他整整一日的问题，终得解答。
皮制黑绸金线绣云的肩带，肆无忌惮的穿过劲瘦的胸膛，在起伏的幅度间顺势紧紧勒住了左胸，又在急促的呼吸中微微颤动。
那一方不大的黑金布料，护住心尖，又不如皮革、镜子一般坚硬，半遮半掩的勾出弧度，仿佛是一只黑色手掌，在魂灯之下温柔的捂住心脏。
这玩意儿，不就是……
萧行知道他为什么会脸红了。
萧行脸也红了。
呔！太下流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灯灯天下第一
，还差 